可惜的是,这件神器并不能像是顾晏一样能够随意使用,以顾陌的能力,他顶多一年使用一次。虽是如此,时空回溯镜却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不会连累到自己受到反噬。
    可顾陌不知道的是,他为之自豪的成果,却遭到了溯溪的忌惮。
    依靠时空回溯镜,顾陌若是起了谋逆之心,若是给他足够的时间,他就会是第二个顾晏,并且完全有能力威胁到溯溪的地位。而时空回溯镜不会让顾陌受到反噬,就表明顾陌没有了弱点!
    溯溪很清楚,顾陌是个心机手段都不输于自己的人,只是他修为太低,才会被自己死死的压制住。然而如今顾晏借助时空回溯镜,可以吞噬别人的修为和生命,迟早有一天会突破神尊。到那个时候,他这个帝尊,还能不能坐稳,可就不一定了!
    狡兔死,良狗烹,更何况与虎谋皮,顾陌不是个傻的,如何觉察不到溯溪的杀机?现在的他,不是溯溪的对手,更遭到了他的疏远和忌惮,再也不是溯溪的亲信。
    这一刻的顾陌,尝到了苦果。识时务者为俊杰,为了避免落得个和顾晏一样的结局,他主动请缨前往仙界。
    第730章 千古罪人
    顾惜朝急切的想要知道,万年前的自己,还有那个同胞弟弟的下落。然而许是因为时空回溯镜一直在顾陌手上,她如今能看到的,也只有顾陌的结局。
    顾陌本想娶白家的女儿,生出拥有最强血脉之力的后代,然而白家人根本看不上他,溯溪也不可能让他如愿。他忌惮顾陌,更不愿意让天机顾家的破妄之眼重新现世,成为自己地位的威胁。
    没有溯溪的支持,以顾陌的实力,是无法对白家人用强的。来到了仙界的顾陌,开始重新建立天机顾家的势力,他创建了天玑城,后院的女仙数不胜数,也生下了众多的子嗣。
    然而他的后代血脉之力一个比一个稀薄,甚至连催动时空回溯镜,都必须以精血为祭。无奈之下,他只能再次炼制了一把和时空回溯镜一模一样的神器,以供后代自保。
    而在仙界的一千年后,顾陌陨落了,在那个时候他才知道,自己体内早就中了溯溪准备的千绝丹。这千绝丹无色无味,甚至让修士无法察觉,然而等到千年之后,便会被这剧毒腐蚀掉心脉和元神自爆而亡。
    顾陌死的很痛苦,脸上满是狰狞和绝望的表情,或许在临死之前,他是后悔和溯溪与虎谋皮了吧?
    然而顾惜朝却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也难解心头之恨!
    万年前的一切,除了九玹,没有人是无辜的。就连她的父母,都是一切的起源,而原罪,却是来自于她。如果顾晏不是为了妻儿,也不会泄露和违背天机,顾惜朝捂着心口,难受极了。
    眼前的一切忽然变成了白雾,那些万年前的景象,最终消散不见,成为了过往云烟。
    顾惜朝茫然地抬起头来,就在这时,她的耳边,却忽然响起了一个温和的声音。
    好孩子,不要自责,不是你的错。你不需要为我,承担这样的罪名。
    这个声音,顾惜朝顿时愣住了,在这万年前的恩怨纠葛之中,她最熟悉的,就是这个声音的主人!
    一道浅浅的半透明人影出现在了顾惜朝的面前,这是一个高大俊美的男人,看着她的眼神充满了温柔和疼爱,竟是早就已经陨落了的顾晏!
    你,你顾惜朝张了张口,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别害怕,时空回溯镜中,封印着为父的破妄之眼,也保留了为父的一抹残魂。惜朝,万年了,为父已经等了你太久了。
    顾晏轻轻地叹了口气,神色却带着满足,能亲眼看到女儿一眼,这万年的等待,也是值得的。
    你真的是我的父亲?为什么我不在修真界出生,还有那个,弟弟呢?顾惜朝犹疑着开口,脸上的表情极为复杂。
    除了我的女儿,没有人能得到时空回溯镜的承认,知道这万年前的真相。惜朝,你的眼睛,就是最好的证据,万年前,是我亲手将它封印在了你的体内。
    感觉到顾惜朝彷徨的情绪,顾晏顿时苦笑,在这镜中,又是自己的嫡亲血脉,他很容易就知道了顾惜朝的来历,以及她不解的原因。
    万年前,虚空通道被击中,看来,你们还是在时空乱流中出了事故。你拥有破妄之眼,应该是时空乱流中,你母亲留在你身上的神力消耗殆尽,破妄之眼自动护主,让你在未来的那个低阶位面坠落。为此,破妄之眼消耗了所有的能量,陷入了沉眠。
    而你在那个世界修习医术救人,积累了功德之力,也让破妄之眼逐渐恢复。你不属于那个位面,因果未了,破妄之眼一定会带你回到修真界。只是你的身体在那个世界被耽搁了,没有灵气修炼,恐怕无法穿越虚空通道。
    随着顾晏的讲述,顾惜朝也终于明白了自己的身份来历,破妄之眼苏醒之后,她在手术之后过劳而死。而凑巧的是,冥青界中流落的顾家嫡系,竟然有觉醒了血脉之力的顾七面临着陨落的危机。
    关键时刻,破妄之眼再次耗费好不容易恢复的力量,带着她逆转了时空,夺舍了顾七。而这一次,因为顾七本身的血脉之力,还有修真界的灵气充裕,破妄之眼也重新恢复了生机。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开始了她和九玹之间的缘分。
    至于你弟弟慕朝,为父也不知道他的下落。他只有元神,是死是活,只能看天命了。不过,你们是双生子,血脉相连,只要你见到了他,就会有感应的。
    顾晏轻轻地摇头,神色间竟是有些淡然。这两个孩子的命,本就是逆天挣来的,经历了万年前的旧事,他已经不会再强求了。
    惜朝,为父的时间不多了,有些事情,为父必须要马上告诉你。万年前,为父推测到了神界浩劫,为了一己之私,擅自做出了违背天机之事。天命之子九玹,被强行抽取本源混沌之力,维持天柱石的运转。
    看起来,神界是避开了那场浩劫,否则的话,又怎么会安稳的存在了上万年呢?可是,从一开始,为父就错了。为父看到的天机,只是一部分。
    沉声开口,顾晏的神色显得极为凝重。自从他动手,提前唤醒了灭世天妖,身受重伤晕死过去的时候,也看到了更多的真相。
    神界之所以会迎来那一场浩劫,实际上,却是天道善意的眷顾,有时候,灭世,亦是创世。
    诸天神明太多,长生不死,已经不知道过了多少万年。诸神为了提升自己的实力,不断地掠夺资源,而神界的本源之力在不断的消耗,长此以往,不出百年,神界便会气数耗尽,彻底崩溃。
    我明白了,天道需要维持平衡,毁灭亦是新生,诸神不陨落,神界最终会不复存在。就好像星域中的星辰,盛极而衰,终究一日会成为死星,生机全无。
    他的话,顾惜朝几乎是立刻便领悟了。顾晏点了点头,神情苦涩。可惜,他知道的太迟了,最终成为了别人手上的棋子,也成为了千古罪人。
    第731章 天定姻缘
    不错,天道引来灭世天妖,陨落的只会是神明,便是为了让他们的力量兵解,重新归于神界。就算浩劫降世,我的孩子,你们也不会有事。
    因为身为天命之子的九玹,会斩断圣墟通道,保住诸神的子嗣后代回归仙界。一旦神界重新恢复生机,仙界众人,也会再有飞升的一天。
    顾晏叹了口气,一步错,步步错,当他弄清楚一切,想要挽救的时候,却已经来不及了。
    溯溪以为用八荒逆转大阵抽取了九幽冥王的混沌之力,维持天柱石运转,就能永保神界安稳。可是他错了,这样做,不过是在透支神界的元力罢了。甚至,等不到九幽冥王陨落,神界注定了会彻底崩溃。
    之所以能坚持这么久,除了九幽冥王的混沌之力维持天柱石运转,还因为万年前溯溪设计的那场大战,死去的神魔,正好修复了神界的部分力量。可万年的时间,已经到了极限,如今就连那最后的一线生机都没有了。
    不仅如此,溯溪还用秘法压制了界面之力,安置了十个神尊在仙界。百年之内,不仅仅神界会自爆毁灭,就连仙界也会受到牵连。
    顾惜朝心中一惊,若是仙界也不复存在,那就说明三千下界的通天之路就此断绝!
    若是在万年前,溯溪没有得逞,如今的神界,说不定已经重新焕发了生机。可是到了现在,就算所有的神都陨落了,神界也是气数已尽,不会再有恢复的可能。
    天柱石倒塌,神界解体自爆,仙界也难逃浩劫,这就是他们当初逆天而行要付出的代价。也是顾晏在昏迷之后,看到的未来。
    怎么会这样?
    顾惜朝不敢置信地开口,神色间隐隐有着焦灼之色。这样的结果,可不是她愿意接受的。若是注定了要毁灭,他们还报什么仇?
    她为阿玹不值,凭什么阿玹要为此付出这样巨大的代价?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却只能再活短短百年?而溯溪那个贱人,却多活了万年,高高在上受尽追捧?
    为父原本也是这样以为的,不过,惜朝,当你出生的时候,为父却从溯溪身上,看到了转机。天道终究还是眷顾世人的,而我的孩子,你,便是应运而生,那个扭转一切,重新纠正过失的关键。
    顾晏摇了摇头,看着她的目光透露出暖意和愧疚。若非如此,当初就凭溯溪,还根本拦不住他的元神自爆。他那般做,不过是故意为之,降低他们的警惕罢了。
    而顾陌,也不会让他如愿以偿。当时的顾晏,才有机会保存下元神,藏在时空回溯镜中,等待完成自己该完成的使命。
    我?顾惜朝眨了眨眼,一颗心砰砰直跳起来。
    其实,从知道真相之后,她就陷入了无尽的痛苦之中。她甚至都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阿玹。若是有机会弥补,她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去为他做任何事情。
    你会救出九幽冥王,和他一起,守住仙界。为父当年犯下的错误,却要让你来偿还。惜朝,是为父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九幽冥王。为父也不敢奢求你,还有九幽冥王的原谅。
    顾晏神色复杂,他也万万没想到,他的女儿竟然会是九幽冥王的天定姻缘。这样的结果,已经很好了。
    而顾惜朝也是十分震惊,破妄之眼的力量果然强大。冥青界中的顾家人,定然便是当年那两个叔父留下来的嫡系血脉了。
    原来是这样,你当年的确是做错了,不过,你是我和弟弟,我也没有资格去怪你。所以,无所谓偿还不偿还,这本就是我们顾家亏欠了阿玹的。
    顾惜朝微微一笑,看着顾晏忐忑的面容,轻声开口:我原谅你,爹。
    你,你叫我爹?惜朝,爹的宝贝!
    伸出一只透明的手,顾晏颤抖着触碰到了顾惜朝的面颊,见她没有排斥,更是激动得难以自己。
    好孩子,这些年来,为父一直在等待你的出现,将顾家的破妄之眼真正的交给你。不要抗拒,接受它!
    顾晏的掌心,忽然出现了一道金色的光芒,一直都被封印在时空回溯镜中的第二只破妄之眼,终于露出了它的真面目,璀璨如同金色的宝石。
    这熟悉的气息,让顾惜朝定了定神,与此同时,顾晏也开始用最后的元神之力,将破妄之眼送入顾惜朝的眸中,并且解开了她另外那一只银色瞳孔的封印。那里面,有顾家先祖一代传一代的神力,能够真正的掌控破妄之眼。
    万年前的顾惜朝只是一个刚出生的女婴,太过弱小,无法承担那强大的力量,顾晏只能将其封印。如今双眸归位,顾惜朝将会是顾家嫡系下一任家主,她会得到先祖的神力,直接从仙体晋级为神!
    这就是为何顾家嫡系的家主,实力如此强大的原因。而同样的,上一届的家主,却要付出巨大的代价,那便是直接陨落,神魂俱灭!
    惜朝,如果慕朝还活着,你一定要找到他。还有九幽冥王,也是你的天定姻缘。为父要去和你娘团聚了,爹和娘都会祝福你们的
    顾晏的声音渐渐消失不见,顾惜朝眼睁睁地看着他透明的身体也化为碎掉的泡沫,彻底湮灭。从此之后,没有轮回,没有转世,真正的天人永隔。
    泪水,再也无法控制,滚滚而落。
    爹,娘
    有生之年,能以这样的方式,见到万年前的生父和生母,亲眼见过他们的陨落,也感受到他们对自己的爱意。无论多么痛苦,这一刻,她也是心甘情愿的。
    双眸之中一片灼热,仿佛醍醐灌顶一般,顾惜朝的元神,顿时发出了一道耀眼的金光,巨大的力量,开始充盈着她的元神,与此同时,她的身体,也在发生着巨大的改变。
    现实世界,守在顾惜朝身边的九玹,顿时神色微变。只见顾惜朝手上的时空回溯镜,忽然开始颤动起来,紧接着,更是在他的面前咔嚓一声,裂成了碎片!
    第732章 偿还
    与此同时,顾惜朝身上的气势和威压,也在发生剧变。她的修为不断地提升,竟是直接从真仙期,到了上仙期,仙君,仙帝,甚至还在不断地上升!
    惜朝!
    九玹立刻施展了一个结界,遮掩住了她这一番巨大的动静。他猜测惜朝是吞噬了时空回溯镜的能量,可这样的变化,她的身体能否承受的了?
    然而这晋升的关键时刻,他也不敢打断她,只能密切地关注着她身体的变化,若是发生了什么意外,能在第一时间可以出手帮忙。
    当顾惜朝突破了上神的修为之际,那耀眼的金色光芒和巨大的能量波动终于消失不见。与此同时,她也缓缓睁开了眼睛,露出了一双异样的金银双瞳。
    锐利而又冰冷的神情闪过,这一刻的顾惜朝,竟是有些奇异的陌生。九玹更是难得的微微一愣,这双眼睛,他还记得万年前在神界的顾家嫡系血脉顾晏身上看到过。
    惜朝,她果然是顾家嫡系的血脉,竟然还完全得到了顾家的破妄之眼!
    就在他微怔的时候,顾惜朝已经直起身来,也看到了守在自己旁边的九玹。她的脸上冰冷的神色顿时一扫,流露出喜悦而又激动的表情,身形宛如一阵疾风朝着九玹扑了过去,紧紧地将他抱住。
    温暖的触感,熟悉的气息,眼前的男人,是活生生的九玹,真真正正的在她的面前!
    阿玹,阿玹!我好想你!
    顾惜朝喜极而泣,哽咽着开口,一双手更是不停地在他的身体上下摸着,确认了他的身体是完整无缺的,她满是泪痕的脸上这才露出了傻傻的笑容,继续紧紧地抱着他的腰身不肯撒手。
    那力道,饶是九玹都觉得有些勒得慌了。不过,他难得遇到惜朝主动投怀送抱,却是舍不得将她推开,只是伸出手来抚摸着她的头顶,语气温柔。
    怎么啦?别怕,我一直都在你身边呢。
    抬起她的下巴,九玹取出了一张手帕,擦拭着她脸上的泪水。他轻柔宠溺的动作,却让顾惜朝更加想哭了,她抽了抽鼻子,摇了摇头。
    我就是想你了,阿玹,我有没有说过,我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你!我爱你,阿玹,我爱你!
    踮起脚尖,顾惜朝搂住他的脖子,主动吻住了他的双唇。九玹心中一悸,浑身上下仿佛触电般酥酥麻麻的,眼中是无法掩饰的激动和喜悦。
    那三个字,比起我喜欢你,我心悦你,更加的让他欣喜若狂。仿佛魔咒一般,让他情不自禁地勾起了嘴角。捧着怀中人的小脑袋,九玹毫不客气地回吻着,撬开了她的贝齿,勾起她的唇舌翩翩起舞。
    结束了这缠绵悱恻的深吻,她脸颊喜悦的泪水,被他一点一点的吻去,淡淡的咸味在口中蔓延,九玹这才直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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