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他虽然满面带笑,眸底却有一种深沉的,令人看不懂的东西。

    沈离央微笑向崔广胜道:“大哥的气色看起来比上回更加好了,可是最近府里有什么喜事?”

    “呵呵,前几日梅夫人临盆,给我生了个大胖小子。”

    梅夫人即是崔广胜最宠爱的一位侧室。崔广胜虽然妻妾众多,子嗣却不昌,唯有正妻刘桂香所诞的长子若麒,以及其他不得宠的一子二女。

    “那真是要恭喜大哥了。”沈离央脸上有忧虑之色一闪而过。眼下这梅夫人诞下麟儿,只怕会更加威胁到刘桂香的地位,府里的争斗会愈演愈烈也未可知。

    崔广胜命她二人坐下,于桌上拿了一卷文书。“这是西边刚来的战报,我军连逢大捷,朝廷军败退三十里,死伤无数。”

    沈离央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三哥这回可真是立了大功了,此时正是打仗的好时节,若一鼓作气乘胜追击,定能将他们的主力军一举剿灭!”她霍然起身,拱手道:“大哥,我请求带兵前去支援!”

    崔广胜摆摆手,示意她先坐下。

    “此事先不谈,我有另一事要同你说。”说这话的时候,他淡淡的看了顾流觞一眼。

    顾流觞以为他是顾忌自己在旁,于是笑笑说:“天王与将军商议要事,我不便在场,还是先出去外面等候。”

    未想崔广胜却摇头道:“不必,此事也是军机之事,你是我军的军师,有什么听不得的?”

    他看着沈离央,缓慢的说:“这也是刚刚来的消息,朝廷正式递了文书,表示希望和我们议和。”

    “议和?他们想得倒挺美的。”沈离央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打赢的时候杀了我们多少人,输了就想议和?”

    崔广胜沉默半晌,才说:“朝廷那边的意思是,如果同意招安,我们安乐军可以整顿成一支拥有独立编制的军队,以前造反的事情也既往不咎。”

    沈离央听了这话,情绪激动起来,“我们从一无所有仅凭一腔热血打到现在,为的难道就是被招安吗?我们要怎么向那些死去的兄弟交待?”

    “可是这仗如果真要打下去,会死更多的人。”崔广胜无奈的叹了口气,“不要忘了北方边境还有三十万龙骧军,那可是从未吃过败仗的余家军,我们不得不忌惮。”

    自韶国开国以来,龙骧军的统帅便是由定国公余家世袭的。现任统帅名作余逍,长年守卫边关抗击北蛮,战功赫赫。本来去当统帅的应该是他的哥哥,也就是将来要承爵的嫡长子余清,只可惜国公府大公子生来体弱多病,难担此任,只得由生母出身低贱的余逍前去。

    而这位余清公子还有一个身份,即是当朝太尉嫡女顾家二小姐的未婚夫。

    龙骧军属于戍边力量,按常理不到最后关头朝廷绝不会调派,但如果被逼得急了,也说不定会出此下策。

    沈离央安静了一下,却仍然没有动摇。

    她直视着崔广胜,声音有些哀伤,“大哥,我们今天是封王拜将,也算是风光过了,可是那些跟着我们出生入死,为我们披肝沥胆的人呢?他们一心相信我们会推翻这暴-政,而我们却要为了一己私利,置共同的理想于不顾吗?我们曾经信誓旦旦说过的那些话,伐暴ˉ政,安良民,就全都不作数了吗?”

    说到最后,她撩起袍子下摆跪在地上,声泪俱下:“我是绝不可能同意招安的,如果大哥有意为之,那就请先杀了我吧。”

    听了这番话,崔广胜紧紧的攥着拳头,在方桌上重重捶了一下,表情沉痛而悔恨,“你说的对,是大哥糊涂了。”

    梅氏

    从议事厅出来,沈离央还没什么,只是顾流觞的脸色越发的不好看。

    如果说之前黑衣女子的话只是让人心寒,那么刚才沈离央的那番话才真正是令她如坠冰窖。

    她从来都不知道,原来沈离央在议和这件事上竟然那么坚决,完全没有半点回转的余地。可笑她之前还充满幻想,觉得只要等到战事结束,就可以抛开所有。

    “怎么了,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沈离央拉了一下她的手,顿时被那几乎没有温度的冰凉吓到了。

    顾流觞怕她看出什么,勉强笑笑,说:“我没事,可能是一路上都没休息好,现在有些累。”

    “倒是我的疏忽,忘了你的身子骨一向是弱的。”

    沈离央正要解下自己的披风给她披上,就有一个人从后面匆匆跑来,先行了个礼,然后呈上一件成色极好的白狐披风。

    “天王口谕,此时秋高气爽,最容易着凉,叶王还是应该多添几件衣衫。”

    “知道了,替我多谢天王恩典。”

    沈离央双手接过,就要给顾流觞披上,“这个正好,你穿就挺合适的。”

    顾流觞忙推拒道:“这是天王给你的赏赐,我怎么能够穿?”

    “怎么不能够?大哥不会介意这些的。”沈离央很是不以为意,“你是不知道,大哥与我亲厚非比寻常,从前困难的时候,我们都是一件衣服互穿的。”

    “可是你也会说那是从前……他现在尊为天王,你若将他赏赐的东西转手就给了别人,那就是大不敬了。”

    沈离央听了这话,有些不悦,淡淡的说:“大哥不是那样的人。”

    顾流觞暗自叹了口气,原本自己不论说什么她都能听进去,唯独关于崔广胜的,始终是油盐不进。

    “还是你穿这个,我穿你的吧。”顾流觞接过她手里的白狐披风,有些示软的说:“这件也不知道有没有人穿过,我是不要的。”

    沈离央转念一想,觉得也有道理,她可不愿意让顾流觞穿着别人穿过的衣服,于是便照做了。

    换完衣服,沈离央觉得自己刚才的语气有些重了,毕竟顾流觞也是出于关心才会出言提醒,便也低了头。

    “那你先回去歇息,大嫂那边我自己去就好了。”顿了顿,又说:“她不是个好相处的人,说话又不好听,你见了恐怕也不喜。”

    “好。”顾流觞裹紧了披风,衣服里残留的体温和味道,在此时似乎成了支撑她站立的唯一力量。

    分开以后,沈离央独自去见了刘桂香,刘桂香果然还是没多大变化,一坐下就拉着她的手开始抱怨起来。

    说的无非都是那位梅夫人的坏话,说她原本是个官家小姐,崔广胜怕娶了她传出去不好听,就一直金屋藏娇养在别院,直到快要临产时才搬进了府里。如今诞下麟儿更是得宠,吃穿用度竟是一点不逊色于她这个正室。

    沈离央平素最烦的就是这种话了,何况刘桂香还左一个贱人,右一个狐狸精的,骂得实在难听,便随便找了个理由告辞了。

    从刘桂香那里出来后,沈离央独自慢慢走着。这府中由于刘桂香的授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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