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上回呢,你振振有词的说我出卖了你,又是为的什么?”即便已经时隔多日,可只要一想起当日那个情景,顾流觞仍觉得心痛到难以呼吸。

    “事情发生得那么巧合,在那个时候,我不可能不怀疑。可是如果你亲口对我说你没有的话,我就会信的。”

    “真的?”顾流觞将信将疑。也知道事已至此,秋后算账没什么意义。她真正想听的,不是现在信誓旦旦的表忠心,而只是当时轻而易举的一句“我信你”。

    想要得到一个人的信任,到底是有多难呢?

    顾流觞忽然就有些失落起来。

    沈离央看在眼里,也是悔恨至极,现在倒是恨不得她将自己狠狠的打一顿才好。

    可顾流觞是何等聪慧温柔的性子,从不会让人为难,即便是显而易见的敷衍也不会去拆穿。没过多久,她便又神色如常了。

    “还有件事忘了问你,葛将军他,到底是怎么出事的?我以为,他虽然莽撞了点,可也不至于如此大意。”

    “这其中的确有些隐情。”沈离央叹了口气,将当年那桩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和她说了。顾流觞听罢,也觉得很是唏嘘。

    “这海珠姑娘一片七窍玲珑心,可惜搭上了这么个榆木疙瘩。”

    “何止是二哥,当初就是我也没有发现。只是觉得这个姐姐心地真好,总给我们几个缝补衣服,还做许多好吃的。”追忆起过去,沈离央的神情有些黯然。“回想起来,大哥倒是暗示过他几次,可是谁又能想到后来会发生那样的事。”

    顾流觞不由愣了一下,“你是说,天王也知道这事?”

    “当然了。”沈离央漫不经心的说,“当初刚出来不久,我们还都是在一处的,不像现在这样隔得远。”

    顾流觞沉默不语,只觉脑中一道惊雷闪过。

    当年的事应该是一场意外没错,可是这次呢?那么多年没遇见,怎么就偏偏在这当口遇上了?

    不仅如此,她还想起了一件事情。上回平定萧凌云的叛乱后,论功行赏时,那个发现“粮仓”的探子自然应获重赏。可是一番寻找之下,那个人却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和他住在一起的人也都说以前不认识他,还以为他是柳开阳那边过来的。

    再加上在天王府看到的那个顾府的家臣,这种种的疑点,其实已经指向了一个最不可能的可能。

    拔刺

    午后沈离央回了军营那边,顾流觞独自坐在窗边,看着微风吹动墙外的藤蔓,一时思绪万千。

    天王与顾府暗中有所来往,这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可是这两人,一个是当朝太尉把持朝纲,一个是义军首领大权在握,两人的立场不同,利益自然也是冲突的,勾结在一起究竟有什么好处呢?

    当初最开始投靠义军时,听说朝廷军的内部贪腐颓废,顾流觞还是不愿相信的。在她的眼里顾长青虽然擅玩弄权术,可也不至于把手脚动到军费上来。可到后来亲眼所见,也不得不承认了这一事实。

    贪污军费,实与窃国无异。然而就算如此,韶国远未倾塌,顾家三代根基稳固,顾长青也不至于会将筹码押在胜算低得可怜的义军身上。顾长青是个精明至极的人,对于他来说,与其费尽力气扶持新朝建立,还不如维持现状,或者……辅佐一个皇子来当傀儡,更加易于掌控。

    那么,这两人之间达成的某种利益关系,究竟是什么关系呢?

    顾流觞正冥思苦想间,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一声惊叫。她忙起身走到门外,看见两个丫鬟在院里,正捂着其中一个的手,似乎是伤到了。

    “怎么了?”

    “回小姐,她剪花枝时被扎了手,我在帮她拔刺呢。”

    “你们仔细些,弄完去屋里上点药。这些也别剪了,由它去吧。”

    “知道了,小姐您回去吧,不碍事的。”

    顾流觞见她们嬉笑玩闹着,应该是真的没什么事,就放心的走了回去。

    等等……是了,拔刺,不正是拔刺吗?借着敌人的手来拔除自己的眼中钉,肉中刺,远比自己动手来得干净漂亮。

    虽然顾长青权势足以一手遮天,可仍有不少反对他的人。而崔广胜就更不必说了,自己手上的兵权不多,兵马和功勋基本都在几个结拜兄弟的身上,焉能高枕无忧?

    是而朝廷方面尚有风骨的良官,义军这边功勋卓著的猛将,都成了这场阴谋的牺牲品。

    顾长青和崔广胜二人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就算想要和谈,条件也不可能在一时半会间就谈妥。所以之前所谓的和谈不过是一种试探,通过这种试探先将不服从的人一一除掉。于是在短短数月内逼反萧凌云,暗杀葛天辉……下一个,又会是谁?

    顾流觞回想起当日在骧城,沈离央在崔广胜面前的那一番慷慨陈词,不禁惊出了一身冷汗。

    暮色西斜,冬日的天光总是暗得特别快,一不留神间,太阳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片灰暗消沉的阴影。

    沈离央从营里回到将军府,特地命人不必通传,打算给顾流觞一个惊喜,谁知走到门前,掀开晃动的水晶帘,却看见顾流觞一动不动的坐在窗前。

    屋里一片昏暗,她纤细的背影显得分外单薄,像是就要被黑暗吞噬了一样。

    “怎么也不让人点灯?”

    沈离央走过去,俯身轻柔的揽住她。将那瘦弱的肩膀按在怀里,硌得人的心里一阵阵生疼。

    顾流觞这才如梦初醒,勉强笑笑,“坐着坐着竟忘了时辰。”

    她的体温几乎感受不到,像一尊石雕一样寒凉。

    “窗也不关,着凉了怎好?”沈离央放开她,起身把窗关上,又点上灯,屋内霎时灯火通明,才让人的心稍安了些。

    沈离央把外袍脱了挂在架子上,走回来拉着顾流觞坐到温暖的铺着虎皮的榻上。

    “晚上想吃什么?”

    “敢情我成天就只记挂着吃么?”

    沈离央把她冰凉的手放到自己的手心里暖着,“我情愿你每天就只吃好睡好,别为着些什么事情费神。”

    顾流觞仰头,看见沈离央满含深情的一双眼眸,不由也有些动情,单手勾住她的脖子,“吻我。”

    她难得主动,沈离央自然也不是不解风情的人,从善如流的俯身贴上那双薄唇,深情款款。

    一吻罢,顾流觞苍白的脸上有了些血色,低头替她整了整被自己揪乱的领子。

    沈离央还有些依依不舍,蹭了蹭她微红的鼻尖,叹道:“若能每天都如此该有多好?我是哪儿也不愿去的。”

    顾流觞的手猛地一顿,“你要去哪?”

    “哦,忘了和你说了。”沈离央一脸认真,“我已经想好了,我要去打肃城,灭了那铁弓营替二哥报仇。”

    “你疯了?”顾流觞只觉浑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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