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崔广胜倒了杯酒,一饮而尽。“那时你才约莫七八岁的年纪,哪识得什么是草药?不过自己在旁边一棵棵的试,感觉没毒的才塞进我嘴里。后来我没事了,你倒是病了好几天。”

    “大概我也是命硬,现在都还活得好好的。”

    崔广胜拍了拍沈离央的肩。“为着不让你出兵的事,还在生大哥的气么?”

    沈离央低头不语。

    “二弟什么都好,就是太冲动了。那件事,我们本来就不占理,要是再大举出兵,岂不是有损义军长久以来积攒的声誉?天下间的百姓又会怎么看我们?”

    “可是那是我们的手足啊……难道还比不上那所谓的声誉?”沈离央情绪有些激动起来,“从前我们没有能力,只好忍气吞声,难道现在还是只能不了了之吗?”

    崔广胜叹了口气,说:“你还年轻,有些事不明白。”

    沈离央冷笑,“我什么都明白,就是有些不明白大哥你了。”

    “你!”听了这话,一贯亲和的崔广胜也难免有些动气,刘桂香连忙给他抚背顺气。

    沉默了一阵,崔广胜才重又开口,“上回跟着你来的那位顾姑娘,这次没一起来么?”

    沈离央听他提起顾流觞,心中更是奇怪。当初担心他对顾流觞不利,所以她并没有将顾流觞的真实身份报上来。后面与朝廷所作的交易一事,也用其他理由搪塞过去。

    “这天寒地冻的,她体弱多病,自然不好随我来回奔波。”

    “上次见着,倒真是弱不经风的样子。”崔广胜摸了摸下巴上齐整的短须。“顾姑娘那见识谈吐,恐怕也不是普通人家的小姐吧?”

    沈离央的脸色微变,“不过是个地方小官的女儿罢了。”

    “原来如此。”崔广胜的手在腿上敲了几下,“只不知是哪个地方呢?”

    沈离央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大约是宛城一带的吧,别人家破人亡流落在外,我也不好细问。”

    “嗯。”崔广胜点点头,也不再问。拿起筷子随意的吃了几筷子菜,又论了一会儿政事。许是觉得乏味了,侧身对刘桂香说:“你前些日子不是说酿了几坛葡萄酒么?正好今天妹妹也在,还不让人去拿来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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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城,太尉府。

    顾流觞坐在案前,看着那些熟悉的摆设,心中感慨万千。

    这雕梁画栋,香闺软枕,就是她的家么?不,这里不是。有那个人的地方,才是自己的家啊。

    她伸手抚着桌上一个温润的砚台,只觉触手冰凉一片,心中亦是空荡荡的一片寒凉。

    “小姐,老爷来了。”丫鬟在帘外恭敬道。

    “知道了。”顾流觞收敛了神色,缓步向外走去。

    顾长青身着朱红色的朝服,面容冷峻的坐在椅子上,捧着茶盏悠悠的喝了一口。

    “你如今的胆子真是越发大了。”

    顾流觞知道顶撞他对于自己没有半分好处,却也丝毫不示弱,抬起头不偏不倚的和他对视着。

    “你和余世侄的婚事,准备在下个月办了,你好好准备,到时别丢了我顾家的脸面。”

    “父亲大人。”顾流觞低眉垂目,语气恭顺,“余家的退婚函,大概很快就会送来了。”

    “什么?”顾长青脸色一变,狐疑的看着她。

    “我已非清白之身,又怎可嫁入公侯之家?”

    “你!”顾长青霍的站起来,挥袖狠狠的打了她一巴掌,“我顾长青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不知廉耻的东西。”

    顾流觞捂着脸倒在地上,凄然一笑,“说到底,我不是您的女儿,而是一个工具罢了。从前我敬重您,以为您是贤臣良佐,可到了外面,才知道人们是怎么说您的。乱臣贼子,祸国殃民,若论不知廉耻,我又怎么及得上您半分?”

    “好,好,好。”顾长青气得牙齿发抖,反手又给了她一巴掌。“看来你真是被那些贱民给迷了心窍了。”

    顾流觞擦了擦唇角溢出的鲜血,默不作声。

    当日她故意让余清看见身上的吻痕,又装模作样的哭诉了一番被流民欺辱的惊恐——当然是说在被义军搭救之前发生的。

    流民这个词的意思太广,就算余清窝了一肚子火也不知道把账算在谁的头上。

    按他的性格,绝对无法容忍自己的妻子遭遇这种事。所以退婚是必然的。而被国公府退婚的女子,别说京城了,就是整个韶国又有谁家敢娶?

    就算不能和心爱之人相守,她也不会轻易屈从,让顾长青的算盘打得太称心如意。

    然而她还是太低估了顾长青。

    只见顾长青沉吟片刻,忽然冷笑道:“就算余清退婚,你以为我就没有别的办法么?”

    他拂袖起身,不屑的哼了一下。“你现在这样,和那个□□的儿子倒是般配得很。”

    顾流觞想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说谁。

    “余逍此时也是炙手可热,你这样就不怕开罪他?”

    “他哥哥拣剩下的,给他都算抬举了。我再去请一道圣旨,谁又敢说半句不是?”顾长青冷酷的笑,“你就等着远嫁边关吧,如今翅膀硬了,我倒要看看没了我,你活不活得下去!”

    毒酒

    派去取酒的人还没回来,梅夫人就推说身上不适,又记挂幼子,想先行回去。

    她一贯如此,崔广胜也没怎么挽留,派了队亲卫护送着回府了。

    过了一会儿,青梅酒便呈了上来,揭开坛封,香气四溢。除却酒香之外,还有一种清醇甜蜜的梅子香味,倒是别有风味。

    崔广胜挥退侍者,亲自拿过酒杯倒了一杯,递给沈离央。

    “来,尝尝你嫂子的手艺。”

    沈离央接过那个青铜酒杯,晃了晃杯中的酒液,那色泽透明,鲜艳得甚至有些妖冶。

    “多谢大哥,多谢嫂子。青梅竹马故人情,这酒现在喝,就再合适不过了。”

    “呵呵。”崔广胜笑了笑,目光游移了一下,然后停留在她端着酒的右手上。

    沈离央把酒放到唇边,似要倒入口中,又忽然顿住。

    “我想起,二哥也请我喝过一坛酒,那是一个喜欢他的女孩子酿的,名字叫海珠,大哥还记得么?”

    崔广胜摸了摸下巴,似在努力回想。“本来不记得,不过被你一说倒是有点印象。”

    “是吗?我还以为你应该印象深刻呢。”

    “我每日忙得焦头烂额的,哪会记得这些琐事。”

    “噢。”沈离央仍旧握着酒杯,在手中轻轻转动。既不喝,也不放下。“嫂子一番心意,大哥怎么不喝?”

    “我方才在底下被灌了许多,再喝就真要醉了。”崔广胜摸了摸自己的短须,可能是剪得太短了,有些扎手。

    “大哥你知道吗?你每次对我说谎的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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