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苏霖絮言絮语,雪卿陌悠转眼眸,却不知道苏霖心中所想。可瞧他这副模样与这般维护那云灵的话语,雪卿陌便知晓,要让那云灵离开苏府可是难事。
    且不知道云灵与月儿这二人欲意何为,这城中妖怪风云之事到底与她们二人有无关系。可终日留这苏霖与苏魅儿在她们二人身旁,雪卿陌也放不下心。
    可时日已久,见这苏府也未曾有何变故。莫不成真是他自己多疑了。
    云灵与苏魅儿绝生无异的脸,真的且只是巧合而已?雪卿陌埋头细索,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什么来。
    那苏霖都用完膳了,他还在那里低着头落眼而定,一动不动。
    “陌兄?”半响,苏霖终于开口唤他道。方才落下碗筷,便瞧见这雪卿陌发着呆,又好像在思索着什么。
    让雪卿陌晃身一抖,方“啊”了一声。
    “再不用膳,饭菜要凉了。”苏霖定声道,说罢只拾起酒杯,缓缓地饮酒入口。
    旁门外传来阵阵脚步声,他雪卿陌闻着气息都知道是那祁小诺跑来了。
    “我来了。”祁小诺扬声一鸣,让苏霖转了眼眸望去。
    膳房内做饭的师兄抬眸一望,悠悠地扬了口气,叮咛一声:“你终于来了,再不来,饭菜都没了。”说罢便将最后一碗饭递到祁小诺面前。
    祁小诺落手一接,笑颜绽开,落声谢道:“多谢师兄……”接着往椅上一坐,落眼便瞧见那雪卿陌狠瞪着她的眼神,顿然笑面转为惶恐。
    “怎么了……吃你的饭呀。”祁小诺只咕咕几句,然之便拾起碗筷吃着自己的饭。
    雪卿陌如下看到她便想起方才被她坏掉的好事,如下心中的怒火还未散开,还有一堆难事要做,便心中暗道,这小师妹真是天煞孤星,老天故意派来折磨他的。
    片刻,祁小诺转头向苏霖好言道:“对了,苏将军,卧房已经为你安排好了。我待会便携你去。”
    苏霖面露笑意,只点头道:“多谢。”
    雪卿陌自顾默叹,嚼着嘴里的饭就好似在嚼蜡一般。
    回眸一索,想着这苏霖在这廉生观也不安全,在苏府的苏魅儿也不安全,心下怎般都好受不了。
    也是自个无助,他并不能兼顾两旁。落想翩翩,抬眸便瞧见祁小诺的脸,再暗叹一声,还要照顾这小师妹,罢了罢了,天赐的好事。
    回转悠天,暗落的孤空好似檀墨一般,临空无半点星光,只留行路上夕灯伴下的金光。孤生的天也没有金月浮照,便生照得寂寞了些许。
    清风徐徐,三人悠伴一齐,在这廉生观里兜兜转转。
    “陌兄且也回去歇息罢,你今日也是累了。”苏霖忽声道,自也是担心雪卿陌累了身子,便想让他先行回屋去。
    没亲眼看见苏霖安定下来,他雪卿陌怎会安心呢。便自然是拒了他的话:“无妨,无妨。且就让我目送着你好生住下。”
    “苏将军说得对啊,大师长你今日也是累了,就回去罢。这点小事我能办不好吗?”祁小诺又生话语,真是不抓着他雪卿陌打是永远罢不了心啊。
    雪卿陌闻声只心中暗笑,自顾自意,这种小事,你何时办得好了!
    不愿再与她生气,半响他才和气道:“如此美的星空,我便多看几眼再回去也是好的。”说罢只憨笑几声。
    落言引了苏霖和祁小诺抬头一望天空,只见孤抹的一片墨色,空留无际。
    苏霖自是领会其意,嘴角轻而一扬,便回了眼眸而去。
    可那祁小诺便不会罢休了。她紧皱眉头,狰狞着脸弥望这天空,倒是看不出他雪卿陌口中的“星空”,再回了眼眸去,缓淡了锁眉,转眼向那雪卿陌抛了一句:“哪来那般的星空,怕不是你累得出现幻觉了。”
    愈发地不耐烦,说罢她又接言而去:“回去罢回去罢,都快到了。”
    雪卿陌被她逼得说不出来话,与那苏霖对望一眼,只摇摇头就此作罢了,便当做什么都没听到,三人续步而行。
    片刻便到了那卧房门口,这是廉生观男魔师们居住的地方,临前便瞧见那些男魔师步伐渐渐,如下该都是回来歇息了。
    雪卿陌作为大师长,住的地方且是靠那主观里,与慕容魔师的住处相近,离此也算是偏远的。而那余飞泉所居之地便是同这雪卿陌相对之处。
    “好了,二位止步。今日之事多谢陌兄了,陌兄且回去罢,祁姑娘也早点歇息。”苏霖握拳与他们二人相道而谢。
    见苏霖入了屋,雪卿陌心下自是安了些许。
    敛眸而过,便瞧见那祁小诺自意暗喜的表情,见她捂口笑意,且不知道是在乐什么。
    “你听见了没?”祁小诺片刻絮言道,惹了雪卿陌头脑无絮,心里暗道,你瞎乐什么我如何知道。
    “苏将军方才唤我,祁姑娘……”祁小诺悠悠乐道,面上的笑色仍止落不住。
    二人随了步伐慢慢走着。
    雪卿陌笑不出来,只静静地摇着头,默声不语。
    “我此前觉得,他如此冷酷,应该是个很难相处的人。未曾想到,竟然还会笑。”祁小诺喃喃自语,说罢又捂口嗤笑。
    雪卿陌自是得意,嘴角一敛,心里自语道,怕是你见过的东西太少了些。
    “魅儿真是好福气,有这样温柔的哥哥。”祁小诺温言温语,自是让那雪卿陌很是不适,方才的账还未找她算呢。
    祁小诺语声落罢,便回眸望了雪卿陌一眼,心中暗道,看看这人,长得其实不赖,就是不爱干净,灰头土脸的,出去了谁会喜欢。片刻疾疾转过头去,敛眉而下。
    “方才你可真是拽着我不放呀……”雪卿陌终于开了口,目光冷漠,眼眸散出的光好似要将祁小诺吞噬了去,又接言道:“怎么,是你二师长惹怒了你,你才来故意招惹我是罢。”
    惹得祁小诺临眉一定,渐渐皱了眉头而起,她可是头一回听到这雪卿陌的怨言怨语。
    “什么……”她故作惊讶道,速速地转眸而去,抬眼望至天空,嘴角悠生了笑意。
    “什么什么,你别明知故问。”雪卿陌缓声道,“方才我同霖兄谈道着,你插的什么话呀,这么快就忘了……”说罢只摇着头,长扬了一口气。
    祁小诺敛眉一皱,眼珠子跟着一转,一挑眉头而道:“是吗?我好像真的忘了。”说罢自己都要笑出声来。
    雪卿陌冷声一哼,不愿再和她说道什么。作罢便拾起自己的酒葫芦,深深地灌了口酒进去。
    见他拿了葫芦贴了口,祁小诺咋呼一声道:“哎呀,小心拿错葫芦。”绽其笑声如轰天齐鸣。
    酒都入口了,雪卿陌才不搭理她。
    祁小诺缓淡下了笑声,便开始认错了,“好了好了,是我的不是。”
    “你还知道是你的不是啊。”雪卿陌扬声而道。
    伴来的是那祁小诺绵延不绝的笑声,缓淡又起,阵阵不绝。
    “我这不是觉得,让苏将军住下挺好的么,夜色如此之晚,他明日且不是还要来么?”祁小诺漫声长道,“况且,他是这龙城大将军,总得护好这长安城安危,学点《妖魔道》挺好的。”
    她自顾滔滔不绝,雪卿陌心中又有自己的想法。
    “对了,说到《妖魔道》,最近我可看了多回第十五章里那……”祁小诺忽声而起,却被那雪卿陌扬声断下:“好了。不管你方才是在玩闹还是怎么……听着,小师妹,这种事情不是闹着玩的。”
    雪卿陌双眸绽着灿光,面渐严肃,接声而出:“你我都知道降妖除魔之事,是有生命危险的。”
    祁小诺听他如此郑重之语,面上的笑意自是疾疾而散,便竖着耳朵专注地听着。
    “降魔师皆有丧命的可能,更别说他这种不适妖道之人。且就如你说的,如下开始教他,真到了关键时刻,什么都挽回不了。到时候,他出了事,我如何向太后交代,如何向这长安城的百姓交代,又如何向魅儿交代?”雪卿陌漫声漫语,语气甚是威厉。
    让祁小诺听了如石头一般立身不动,半响才咽了口唾沫,跟着呆呆地点了点头。
    雪卿陌长叹一声,心中沉重无比。如下还未到关键时刻,他便如此自责了。
    “大师长……”祁小诺微声微语道,眼眸片刻不离这雪卿陌的脸。“我知道错了,以后不会了。我知道你担心什么……”
    祁小诺知道雪卿陌心里在想什么,可她也知道他心里从来都是为别人着想,从不为自己做打算。如下他为旁人担心,可又有谁为他自己担心呢。
    他苏霖是龙城大将军,可他雪卿陌也是护城护国、降妖除魔的英雄啊。
    如下他将自己说得像是个罪人。祁小诺闻声如雨,心中自是很不好受。她希望他能为自己做点打算,而不只是单单为旁人。
    “大师长,别担心了。”祁小诺接言而上,悠心劝慰。
    雪卿陌好似心中释怀了些许,只摇头道:“没事了,小师妹早点回去罢。”
    步至转口,祁小诺止足而立,雪卿陌缓步不止。
    孤灯自立,夕光伴着雪卿陌的身影一路向前,止步而下的终只是她祁小诺一人。渐行渐远,她的目光却始终落在雪卿陌的背影上。
    她疾心伴苦,冷冽的碎石好似集中在她的心里一般,如何也消碎不去。
    凛灯孤落,深留在她眼眸中的是那鸣痛之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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