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段烨指的路线,左欢骑着摩托出城,那里有条旧世界的高速公路,路牌都已经腐朽,再看不出以前留下的标示文字。
    高速路的沥青混凝土路面保存得还算完好,晒裂的缝隙和碾出的破洞都用碎石填补得很好,左欢把摩托骑到了极限速度,没过多久就看见那座白城的城墙,用碎石砌得高高的,外面用石灰粉白,邻路口这里还有一面大大的指示牌,上面有吴大军和田景两人的巨幅画像,下面写着两个正楷大字:白城。
    和新城一样,这里也屏蔽了能量,左欢的思感无法渗透进去,他按照段烨的吩咐,停在白城的铁闸前,按了三声喇叭。
    很快,城墙内响起了绞盘的转动声,铁闸缓缓升起,一个五级异能者冲了出来,兴奋的喊道:“左先生!真是你!”
    那人看着年纪很大,说他四十岁也行,说他八十岁也像,面容有些熟悉,左欢看了看,有些不确定的问:“你是,老詹?”
    老詹感动到哽咽,说:“左先生…您…您居然还记得我!”
    左欢不知道另一个自己在这个世界和他有什么交集,不便多言,笑了笑说道:“记得,记得!”
    老詹吩咐旁边的人把左欢的摩托车停好,左欢还听见他说要把车加满油,这样看来,这个末日后的世界并不像那些小说或影视剧里一样,人和人之间就只有隐瞒和欺诈,一切资源都可以成为夺去对方生命的理由。
    白城出来这几个人,衣着都很整洁,面色红润,看来生活环境要比新城那边好得多。
    老詹见左欢在打量他们,摸了摸脸,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这几年开了很多养殖场,生活比原来好了很多,您很久没来了,我带您去见城主!”
    左欢很不习惯城主这个称呼,这好像是回到古早前的封建社会,统治者高高在上,一人掌握生杀大权,压榨底层百姓,生活骄奢荒淫。
    不过坐上老詹的车后,左欢见到的完全是另一幅景象,这里和新城一样街道宽广,道路上汽车极少,最多的却是一种改良过的脚踏车。
    街道两边没有商铺,都是样式各异的民宅,民众们悠闲的躲在树荫下,小孩们追逐游戏,妇人们在一起聊天吹牛,男人们在一起玩着麻将或纸牌。
    这哪里还像是末日后的世界,简直就是一个安静祥和的世外乐园。
    左欢想到自己在定心城那段日子,和段烨新城里那副破败的景象,不由得叹道:“你们的日子可真够悠闲,还能玩麻将!”
    老詹哂笑道:“麻将是国粹,不能丢,城主也是怕这些人太闲会生事,才让管理处发放的这些东西。”
    他指着右边的一大片厂房道:“我们从tj老城里弄回来了一大批机器,修复后,需要的人工就少了很多,现在不光能保证每天有供电三小时,一些必要的生活用品也能自己生产,再不需要去旧世界收集了。”
    见左欢在很有兴趣的听着,老詹又说道:“我们现在开垦的农田亩产基本能达到旧世界的水平,一季收获的粮食都够城里二十万人食用一年,段先生那边的粮食也基本由我们在供应。”
    难怪新城外那些秧苗会稀疏枯黄,肯定是太过依靠这边的援助才疏于管理,想到这里,左欢不禁对段烨有些失望,那小子一直都是懒人一个,行军打仗肯定是大将之材,但让他管理一座城市,能撑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了。
    老詹扯了扯自己的衣领,说:“城主是个聪明人,他发明了很多东西,稳定剂更是救了不知道多少人。”
    说到这个,左欢便问道:“这个药剂产量很低么?为什么一个月只给新城5支?”
    这个话题好像很敏感,老詹马上摇头道:“这个我不清楚。”
    说完这句话,老詹闭紧嘴,再不说一句话,直到把左欢拉到白城里最高那栋建筑物前,才停车说道:“城主就在顶楼!”
    这是一栋旧世界的建筑,七层高,维护得非常完好,左欢抬头上看,在顶楼的玻璃窗前有个白衣男子,依稀就是田景的模样。
    左欢笑问道:“里面肯定没电梯吧?”
    老詹还在摇头,左欢已经跃上天台,经过七楼那扇大大的落地窗时,还和里面的人笑着挥了挥手。
    那果然是田景,他英俊帅气的面容并没有受到时间的影响,只是眼神里多了些成熟,多了几分沧桑。
    左欢在天台找到下去的通道,循着田景散发出来的庞大能量,来到他所在的房间。
    推开门,田景白衣白裤,负着双手站在窗前,并没有因为左欢来到而转身迎接。和段烨说的一样,笼罩在他身上的精神力高达12层,不过能量强度及不上段烨。
    左欢在门口站着,田景还是没有转身过来,左欢装作生气的说:“老朋友来了,你还要端着架子?”
    “你不是左欢!或者应该这样说,你不是来自我们这个世界的左欢!”田景冷冰冰的声音从窗前传来。
    左欢不知道是哪里露出了破绽,也不想去强辩,讪笑道:“在我那个世界,我们也算是很好的朋友。”
    田景的身体晃了晃,没有说话,在他周围,还笼罩着一个能量场,左欢的思感没有办法看到他的表情,两人就这样沉默着。
    聪明的田景忽略了一件事,他站在玻璃窗前,玻璃会反光,映出的人影虽然模糊,也够左欢看见他脸上挂着两行泪水了。
    这下倒弄得左欢有些手足无措,难道在这个世界里,田景对他的爱恋如此之深?几十年过去,都未能减弱他的思念之情。
    他或许已经是男儿身,但他骨子里还是个女人!
    过了很久,田景才稳定住自己的情绪,转过身来,面无表情的说:“在这个世界,我们可能连朋友都算不上!“
    左欢微笑道:“你要这样见外,我也没办法,我是来看倩倩的,你带我去吧!”
    田景冷笑一声:“你不声不响的失踪了这么多年,现在跑到我的地盘,想看就要给你看?没那么容易吧?”
    左欢拿根手指,夸张的钻了钻自己的耳朵,说:“失踪的可是你们这个世界的左欢,与我无关吧!”
    “放屁!”田景好像真的发怒了,他高声的吼道:“你们都是左欢,你必须为他犯下的过错负责!”
    左欢只好退让,小声的说:“好好,无论他以前做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事,我替他向你道歉,我今天来只是想看看倩倩!”
    话刚出口,左欢就感觉说错了话,果然,田景气得满脸通红,身周的精神力都在微微震荡。
    田景指着左欢的鼻子,吼道:“你就只是来看她?”
    左欢也有些生气了,毫不示弱的说:“我一来你就这幅冷冰冰的死样,就差让我滚了,我还敢说我也是来看你们这些老朋友的么?”
    田景怒极反笑,一字一顿的说道:“这是我的城市,对我不尊敬的人,我可以让他死!”
    左欢的倔强劲也上来了,说道:“田城主!你好大的威风!我们虽然有差距,但你也应该知道,我左欢这辈子怕过谁来?”
    田景缓缓抬起一根手指,说:“你信不信我只用这根指头,就可以把你碾成肉酱!”
    左欢微笑道:“我信啊!但我不相信你会对朋友下手!”
    “朋友!哈哈!朋友!”田景大笑着,又负手面向窗口,玻璃的倒影又映出他满含热泪的眼睛,他强笑着说道:“你还是那样天不怕,地不怕的!”
    左欢答道:“我一直这样,而且我相信,不管哪个世界的左欢都是一样!不会为敌人的强大低头,也不会为朋友的强大而妒忌!”
    “好!说得好!”田景把眼眶里的泪水吸走,转过身来,微笑着伸出手,说:“欢迎你来到这个世界,来到白城!”
    左欢有些傻眼,这田景真是有些喜怒无常,刚才还在喊打喊杀,现在又摆出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
    左欢和田景握了握手,他的手掌倒和女人一样,柔腻无骨,嫩滑无比,刚这样想,左欢自己就打了个冷战,马上在心里告诫自己,千万千万不能对田景有好感,也不能表现出对他有好感。
    田景见左欢发愣, 居然妩媚的一笑,问道:“在你那个世界,你和我是多好的朋友?”
    左欢不敢继续这个话题,敷衍道:“就是很好的朋友啊!你救了飘飘,我们全部人都很感激你。”
    “飘飘?”田景显然没有听到过这个名字。
    “飘飘叫叶涵湘,是叶老的孙女,叶远秋的妹妹,在我那个世界,是我的老婆之一。”左欢解释说,在这个世界,没有盖雅的出现,当然就没有和飘飘在高原上的相遇了,想到那个刁蛮任性的漂亮丫头,左欢心里就微微发痛。
    田景想了想,说道:“看来我们世界的轨迹完全不同,你给我讲讲你们那边发生的事吧!”
    这话说来就太长,左欢现在可没那时间,忙说道:“现在我时间不太多,我需要倩倩帮我救治一个人,你先带我去看看她吧!”
    田景苦笑道:“你还是别打她的主意的了,从理论上来讲,她4年前就已经死了,我一直用仪器维持她的身体机能,就是为了让你能见她最后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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