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坐会儿?你的老朋友可在那边等你呢,”莫绍岩说着,讲目光移到窗口的花架后。
    肖澜一脸吃惊,顺着莫绍岩悠然的眸子向窗口望去。
    窗口前,花架后,隐约坐着两个人,不过肖澜因为站起,轻而易举便看到隐藏在花架后的两个人正在窃窃私语。
    “不过去打个招呼?”莫绍岩看着呆滞的肖澜,好整以暇的问。
    肖澜呆呆的摇头,花架后的某个身影让她无地自容,她深知自己骗了秦苒。她,摒弃了自己的单纯的心思,不像当初,她为报秦苒的救命之恩,义无反顾帮助她找上莫绍岩,虽然是个乌龙,但当时的她,心中那份赤子之心连自己都感动。
    现在呢?为了莫须有的感情,以及眼前虚无缥缈而又狠辣决绝的男人,她不惜牺牲所有,包括对秦苒的信任。
    “我想回家,”肖澜很坚定。
    “你应该过去打招呼,”莫绍岩也很坚定,语气再不是之前那样轻佻,寒意不宣而至。
    “我想回家!”肖澜双手握紧,用近似吼的声音说。
    “啪——”莫绍岩一章排在桌面上,桌上两人面前的被子瞬间被弹起,发起清脆的撞击声,桌角的插花差点倾倒。
    肖澜瞬间一抖,被莫绍岩拍桌子的动作吓到。
    他从来没有如此过,以前即便他生气,也不会有如此大的动静。他的修养,他的气度从来不允许他这么做。这也是肖澜喜欢莫绍岩的原因。
    只不过,现在的莫绍岩,肖澜眼前的莫绍岩正在用最低级,最简单,最粗暴的方式发泄自己的愤怒。
    肖澜忽的又笑了,不过是冷笑,嘲笑,她问:“你在生气吗?因为我?我是应该庆幸还是悲哀?”她抬手抚上自己隆起的肚子,只是将手搭在上面,她不敢上下抚摸,那样很可能会导致流产。
    “你配吗?”莫绍岩反问,盯着肖澜这个动作的眼眸中有一团浓浓烈火在燃烧。
    莫绍岩唇角不屑的一勾,“当初设计我好玩吗?”冲肖澜的肚子挑挑眉,莫绍岩继续开口,“你知道我放下一切从漫山县回来的原因是什么,你也知道北京那边的教授是谁帮你联系的。这些都是建立在我们彼此信任的基础上,你的背叛和圈套已经让你永远失去拥有这些的资格,所以——从现在开始,你最好乖一点,不要企图惹怒我,包括窥探我的心思。”
    “你的心思我根本不用窥探,”肖澜默默低下头,“你的所有表情,所有动作,眉毛上扬的每一个角度所代表的情绪我都知道的一清二楚,这不是我刻意观察的,只是会常常盯着你看,不自觉的,就会把你所有情绪都印在自己心里。”
    这些她也不想,可是却无法控制。
    “讲的真精彩,”莫绍岩端起桌上的咖啡,轻轻抿一口,“继续,我洗耳恭听,你还有什么诉衷肠的话全都讲出来,看我还会不会被你的花言巧语迷惑。”
    “我讲真话的时候你不信,我随口乱说的话你却信以为真,莫绍岩,这就是你承诺过我的爱吗?”肖澜知道,自己就是彻头彻尾的骗子,骗了别人也骗了自己,“还是我太天真了,你那天早上莫名其妙出现在我家,我就不应该收留你,更不应该在以后还和你有联系。”
    当时肖澜的确是已经准备放手,但莫绍岩突如其来的出现,彻底打破了她原有的思路,再次让她陷入无限纠结以及对莫绍岩无法自拔的迷恋中。
    “你是天真,你要真想和我断,为什么不在分手以后就把房子买了?你不是说不要房子只要现金吗?”莫绍岩冷眸寒光,咄咄逼人。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要房子吗?”肖澜此时倒是坚韧,固执的迎上莫绍岩的冷眸,她缓缓开口,“那你为什么和别的女人断清关系的时候用钱,而对我就给我房子?”
    “你说断了就是断了,自己的东西留给别人没意义,那你为什么把你东西强加给我?我也很想和你断的干净,我也很想和你之前的那些女人一样,只当这都是一场梦,也想洒脱的把自己的身体当印钞机,可是我心有不甘。我的想法很单纯,我只想把自己的身体当作神殿,供奉属于我的爱情,我做不到洒脱的把自己的身体当作印钞机,只是为了多买几个包。”
    归根究底,肖澜心有不甘,她渴求着爱,渴求着关怀,更渴求爱情。
    “可我我错了,我错把你对我的好当作我最渴求的东西,殊不知你对我的好不过是一种虚无缥缈的东西,”肖澜终于在这番争吵中明白自己的心思。
    “我想,我需要的,只是一个疼我爱我的男人,并不是东益掌门或者是豪门公子,”很显然,莫绍岩属于“并不是”。
    肖澜轻轻抹掉从眼眶中花落的那滴泪,她对自己的表现很满意,说了这么多,只掉下一滴泪,说明她的性格又坚强一分。
    莫绍岩端着咖啡杯的手顿在半空中,眼神也锁定某一个地方,肖澜猜不透他的心思,只是默默坐下,等待莫绍岩进一步的命令。
    “你的打算呢?去找那个疼你爱你的男人?”莫绍岩端起已经凉了一半的咖啡,小小抿一口,咖啡凉了以后,味道更加苦涩,他嫌弃的放下杯子,斜倚在舒软的靠背上。
    “还有四个多月,他就出世了,等他出生,请你第一时间带走他。”
    肖澜尽管有千万不舍,但也必须放弃。这个孩子是她和莫绍岩最后的联系,也是她耍手段,骗人的报应。
    “你不想拥有这个孩子?”
    莫绍岩听她竟然要把孩子留给自己,心中竟然有怒火,她就如此不想要这个孩子?
    肖澜摇头,“跟着我太苦了,”她没有学历,没有工作,怎么让自己的孩子过上舒适的日子?不如让他跟着莫绍岩,至少生活条件会很好。
    母亲的伟大不但在于为了孩子吃数不尽的苦,还在于忍受割心般骨肉分离痛后,为了自己的孩子放手。
    “你也不想我带着他嫁给那个我爸妈给我介绍的那个傻子不是吗?”肖澜故意这样说,就是为了让莫绍岩能留下腹中的孩子。
    “你要回家?”莫绍岩问。
    他还没丧心病狂到逼她回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家吧?
    他竟然又出现了一丝不忍心的情绪,该死!
    明明是肖澜骗了他,耍了他,他竟然还会对她心软。
    眼前这个心机颇深的女人,竟然还能让他心里出现一丝难忍的抽搐。
    “这只是一种打算,随口说说,”肖澜不想他误会自己故意在博得他的同情,一改之前的说法,企图让他打消对自己的猜测。
    ——————
    窗户前,花架后。
    凌佳然愤然起身,眼看就要拎包上前杀过去,秦苒一把扯住凌佳然。
    “那是他们的事,别插手,”秦苒阻拦道。
    “可是,可是他也不能那么欺负澜澜啊!他还是不是男人?”凌佳然愤世嫉俗的毛病又开始犯。
    “他们俩是周瑜打黄盖,你去算什么?”通过秦苒的观察,肖澜应该已经放弃对莫绍岩的反抗,不然,按照肖澜的性格,早就和莫绍岩拼的鱼死网破。
    还能如此安心的养孩子?
    凌佳然愤愤不平的坐下,一阵烦躁,“爱就爱,不爱就不爱,为什么非要互相折磨呢?”
    “这就是爱情的真谛啊!”秦苒感叹,“爱的时候恨不得把对方融进骨子里,又恨又爱的时候,恨不得把对方凌虐至死。”
    秦苒美眸流辉,看向凌佳然,“你和杜老师不就是这样?当初你们在一起,如胶似漆,后来呢?一言不合你就把杜老师伤的体无完肤,人家眼巴巴追到新疆,你还是一副拒绝的姿态,彻底让他的尊严被踩在脚下,那你觉得爽吗?”
    “我——这不一样,哎呀,也不是你说的那样,”凌佳然解释不清,倒是被秦苒的歪理占了先导,把自己都绕进去了。
    她和杜陌良只是朋友,什么也不是,就这么简单,根本没有秦苒说的那档子事。
    秦苒才不管凌佳然的反驳,“有什么不一样?我就问你一句——把杜陌良虐那么惨,哭着跪着求你的感觉爽不爽?”
    “我——喂,你胡说什么?”凌佳然不知秦苒从哪里总结出这样的话。
    “你就回答爽不爽?”秦苒盯着凌佳然的眼前,牢牢盯着,不放过一丝异样的信息。
    “我——我——”没想过,不过心中的确有那么一丝丝安慰在里面。
    尤其是看到杜陌良每次被折磨的身心俱疲,一副颓痞切抑郁寡欢的模样,凌佳然心中似乎能找到那么一丢丢安慰。
    不过她没敢在秦苒面前说。
    “算了,我也不想知道,反正我没要体会过,”秦苒撑着下巴,撅着小嘴,嘀咕说:“钟致丞不会给我虐他的机会,”只有他每次冷淡的反应和默默无话将她虐的死去活来。
    正在思索时,楼梯口突然出现一阵说话声,打破二楼原本的安静。
    “妈妈,我明天要去幼儿园,今天小奕哥哥陪我玩,还教我叠这飞机呢,”一个稚嫩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
    “好,小妏愿意去幼儿园就好,”闻璐牵着陆妏的手,一步步带着陆妏上台阶。
    二楼的楼梯跨度不小,对于小妏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上楼有点吃力。
    没几步,小妏就呼哧呼哧,大口喘气。
    “才这么点台阶就累了?我来,”走在母女二人后面的陆尧澄长臂一伸,轻松将陆妏小小的身体抱起,架着她的腋窝,将她举高。走上楼后,才将她安全的放在地上。
    “别惯着她,都这么大了还让人抱,会惯坏的,小妏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走几步路没坏处,”闻璐倒是先不满起来,不禁数落陆尧澄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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