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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应拉着舒卿轶的胳膊,一边给舒檀打电话,那边接通后,也很快问:“你们在哪?”
    “专用电梯。”许应带着舒卿轶也是往那个方向走。身后跟着几个保镖,擦肩而过的人都慌乱无措地看向许应,保镖在两人身后隔开与众人的距离。
    “好,我马上到。”挂断电话后,舒檀又对手下的人做了消防措施的交代,争分夺秒地遣散了众人去救火查原因,然后只身朝许应所说的地方赶。
    火势是从底层引起,暂时烧不到这么高。不过也不能小觑火势的扩展速度,眼下还不能确定出一条出滨河的安全通道。
    许应赶到专用电梯前的时候,电梯门紧闭着,门口围守一圈人,被他驱散开,没看到迦南,他问,“谁下去了?”
    是迦南。
    迦南一个人进了电梯,没让其他人进,说她先试过之后,能到再下人。
    许应怒攒起拳头砸向电梯门面,传出剧烈一记响声。眼下比起这个,更让人惶恐的火灾。
    许应盯着电梯亮着的楼层键,缓慢往下,眸子紧紧盯着似能把数字扣出来。
    “许总,先去大厅吧,那边空间大。”有人在疏散人群,分发应急包,也给到许应和舒卿轶。
    许应摁了往下的按钮,上半身撑在电梯壁面,侧过头望了一眼舒卿轶,又看了一眼时间。
    舒檀赶来的时候,许应又连摁了两遍往下的电梯键,刚才那趟电梯停在了引发火灾的7楼,这个时候不会再有人往上,空着的电梯畅通无阻地朝上升。
    “没事吧。”舒檀疾步跑近,焦声问。
    舒卿轶闻声望过去,摇头。
    许应指了指,点在舒卿轶身上,“人交给你。”
    舒檀:“你呢?”
    许应吼:“迦南下去了。”他没火气,纯粹是急的。
    舒檀揪住眉头,还是问了,“宁崆在哪?”
    “不如你去看看?”许应无暇顾及其他。
    电梯抵达,许应踏进去的脚倏地一停,往后退出,他想起来什么,视线回望到舒檀二人身上。
    舒檀被他这么审慎的视线一望,不解。
    但很快也明白过来。
    许应沉眸,侧身,话是对舒檀说的,“无论如何,把她找回来。”
    他改变主意了。
    舒卿轶在他身边,让舒檀去找到迦南,并不是难事。
    许应凛冽的视线扫到舒檀的脸上,后者了然后立即踏进电梯。
    “哥。”舒卿轶轻唤了声。
    许应将每一层电梯都摁了个遍,告诉舒檀:“一层一层找。”
    后觉还是不放心。
    他极少使用威胁的手腕对舒檀,一直以来他们之间的配合还算融洽,但他从未释怀过他们瞒着他迦南的事情,口吻陡转狠戾,“舒檀。她要是伤分毫,我一定会以牙还牙。”
    *
    电梯下行后,许应整理好面容表情,带舒卿轶重回宴客大厅。
    途中,舒卿轶的话里透着不悦,“许应,我以为我们之间的合作一直很圆满。”
    许应看了眼手腕的时间,松了松颈间的领带,“在我知道眼睛的事情之前,是。”
    “果然,你放不下。最后是我瞎了。”舒卿轶有必要提醒,情绪少有的起伏,“许应,迦南的眼睛这笔账,我还了。过去了。”
    许应步子顿住,拽着舒卿轶的手腕,将她扯近,他逼近她,将她脸上的怒与不满都看进眼里,声音低到只有他们才能听清,“舒卿轶,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少自以为是。”
    舒卿轶被他拽得生疼,没减态度上的坚硬,“许应,你不是跟我们谁过不去,你是跟你自己过不去。”她突然笑了,一笑把许应阴狠背后的真面貌给揭穿了,“是不是?”
    许应丢开她,没对此作出回应。扯了扯西装衣摆,冷声提醒,“演好你的戏。”
    舒卿轶自然会演,也入戏极快。
    笑意突变,从洞察的狡黠变成新为人妻的端庄温婉,手臂抬起,等着许应将胳膊放过来。
    看到许应和舒卿轶的身影,宁崆的眼神暗了暗,幽深地沉在许应身上。
    许应先是安抚了一下众人,说消防车队已抵达楼下,正在控制火势,暂时不会有什么意外发生,耐心等着不如先喝上几杯。
    宁崆放下酒杯,立即找来滨河的服务人员,问刚才专属电梯那边的情况。服务员将听说的都转述给他。后来许应让舒檀下去的时候,周围人都被驱散了,所以没人知道这回事。
    “只迦南一个人下去的?”宁崆皱眉头。
    服务员点头,“是的,许总吩咐说电梯危险,不让上人,都让到宴客大厅来等。”
    宁崆问完话放了人,随即立马拿出电话问迦南的消息。
    再怎么说滨河是他的地方,每一层楼都有他可调动的人,很快就能找到多出来的迦南。
    *
    迦南在七十七层。
    只下了一层。
    舒檀找到她的时候,她正在其中一间面朝人工湖的房间窗前抽烟。身后传来陌生的步伐,不属于许应,也不是宁崆的。
    回头看到是舒檀,她也没意外。
    点了点烟灰,如好友约好要见面般:“来了。”
    能支配得动舒檀的,也就只有许应了。这点迦南清楚。她也就不需要担心他会对她做什么。
    舒檀没想到这么快就找到她,而她过于闲适的姿态,让他捉摸不透。开口的嗓音是颇为不耐烦的:“你在这里干什么?”
    迦南扬了下眉头,好像在说看不出来吗。
    舒檀没那么多曲曲折折的圈子来绕,但他不傻,看出来了,提高了话音,“你他妈故意整这一出?”
    说着,他人已经走近,恶狠狠的言语和神情。
    迦南笑着,觉得新鲜,她今天对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怀有绝对的包容,眼前这个野蛮的人也是,“你要对我动手?”
    舒檀不会。虽然他习惯性动手。
    他也懒得废话了,“跟我上去。”
    迦南才抽两支烟,没休息够。步子动也没动。
    舒檀气不打一处来,楼上诚惶诚恐得陷入一片着急,她还有心情躲在这里优哉游哉。就要强行拽着她走。
    被迦南闪身躲开。
    她瞪着他的手,明知故问:“干什么?”
    “今晚,缺我么?”她的烟刚才不小心掉在地上,于是又点燃一支新的。
    往日里她最不喜说废话,今天她倒愿意在这里跟舒檀耗着。
    看着他一点点被惹燃。
    每个人可忍的阀值不同。她闲,就试舒檀。当然,在武力值上她无法与他抗衡,但精神影响她在行。
    “不应该是舒小姐的主场才对吗?”她望进舒檀的眼睛,嘴角那抹笑意格外鲜明,黏着丝似的,意味深长。
    “舒檀,你上次送舒卿轶出嫁是什么滋味?”她抽了口烟,青烟喷涌成两柱,飘散开。
    她又问:“和这次比,又什么不同?”
    迦南看到他紧握住的拳头,笑着越发摇曳,故意踩在他的不痛快点上:“我要是你,估计也没什么感觉,习惯了吧。”
    “迦南。”舒檀咬字逼近,一声吼叫震响整个房间,那个拳头也朝她扬起,落在她身后的柜子上。拳力震翻柜内的摆饰,噼里啪啦响。
    迦南无动于衷,“这就受不了了?”
    未等舒檀再有所反应。
    迦南只一秒间敛下面上所有情绪,抬手捏着一柄刀剑锋利的匕首,刀尖直直对准舒檀的眼睛刺下。
    下手之狠,与刚才的她判若两人。
    舒檀屏息。
    看着那柄在自己眼球处停下的利器,迦南冷然携唇,在舒檀要躲避开之前,扭转手腕,偏离刀口,对着他的眼角划开长长的一条血线。
    利落收手,推开舒檀两步远,漠然转身找纸巾擦拭染了血的匕首。
    身后传来舒檀一记讽笑。
    “怎么不动手?”
    迦南无视他的这个问题。
    “舒檀。”
    “你有没有意识到一个问题。”
    她徐徐开口,好似只是一时想起,并非有意要告诉他什么;但就是这样的漫不经心陈述出来的事实,往往能达到想要的中伤效果。
    “所有的这些欠出来的账,最后都算到了谁的身上?”
    “你护着的,欠着的,是同一个人。你知不知道。”
    血渍从眼皮处往下滑落到下巴,舒檀一言不发地沉着。也没去管。
    迦南看也没再看他。
    朝外走去。步子在门口时停住。
    好一会儿后。
    她才说,“舒檀。如果我是你,不会和宁崆为敌。”
    说完,自顾离开了房间。
    刚踏出房门,视线便在走廊一侧看到宁崆走近的身影。
    她没太大的意外,在滨河,宁崆要找到她更不难。
    宁崆也没有别的多余话,带着她从专用电梯离开。直接下达停车场。
    看来火势已经得到完全的控制。
    亦或者,从一开始就有虚张声势的成分。
    这些,迦南没问。
    正如宁崆也没问刚才她对舒檀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一样。
    车子驶离滨河。
    司机问回哪儿,宁崆看了一眼迦南,后者没表态,他便报了私人住处。
    夜风灌进车内。
    迦南身上的酒气全消。
    宁崆点了根烟,打破沉默,“舒檀去找的你?”
    他听到她的话。所以知道房间里除了她外,还有舒檀。
    迦南嗯了声,将窗户大大打开,风呼啸砸在脸上,令人分外清醒。
    宁崆说得更直接些:“不是许应。”
    迦南又嗯。情绪被风声吞噬。或者她本来就没有这样东西。
    宁崆无从判断。
    他们之间已经有过坦白,所以也没必要避而不谈。
    “不是他,失落么?”
    这个问题,正如不久前他问的那句“什么感觉”一样,关心是假,让她看清事实是真。
    每一句试探,也像在侧面提醒她犯了一个不该犯的错误。
    迦南听烦躁了。
    也不拐弯抹角。
    “不。”
    “我爱的是邬慈,不是许应。”
    宁崆一愣,倒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一时没了要再继续说什么的欲望,淡声道:“是吗。”
    “你不信。”迦南的口吻是无所谓。
    “你想要我信么。”
    “这不重要。”
    “的确。”
    宁崆扭转头朝向窗外,沉眸。
    可是。
    她刚才说了爱。
    她爱邬慈。
    他一直觉得爱这回事很难,最起码于他而言,遥不可及。但是会有这么个人,给他点可能,和希望。
    哪怕最后是被碾碎,连灰都不剩。
    明明是想让迦南看清楚现状的,反而他自己先一步醒悟。
    似乎,他只是自己造了个假象。
    下车前,迦南没着急动身,在犹豫要不要进去。
    宁崆已经下了车,寒风袭过来,将他短发掀动,烟火迅速烧减,他丢掉就快要燃到头的烟蒂,俯身探进车内,还是问了,“是不是觉得今晚这出意外,我的手笔?”
    迦南不自觉直了直身体。
    这是她意料之外的。
    居然,不是宁崆。
    幽暗中,宁崆清冷地笑了声,“迦南,邬慈和许应,你分得清吗?”
    又或者。
    “还能分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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