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鼻子猛然一酸,身体直接有了感觉,想要走过去,想要环抱住她,想要伸手试探的渴望。
    苗靖先去洗澡,而后裹着浴巾回到房间,把浴室留给陈异,他许久之后再出来,也只穿着条平角短裤,听见厨房动静,扭头一看,苗靖没进房间,在炉灶前给两人煮姜汤。
    陈异眯了眯眼,把浴巾围在腰际,他不知道她睡衣这么清凉是一件以前给他买的黑色T恤,因为size太小不能穿,被苗靖拿去当做睡裙,娇娇小小的芯子套在宽松衣服里,显得她跟朵蒲公英一样柔软。
    两人围坐在桌边,都没有多说话,屋里静悄悄的,姜汤热烫,她的头发还是半干不湿,搭在肩头,一口口啜吸着姜汤,却又一种隐隐约约让人捉摸不透的气氛,陈异一口把姜汤喝光,再看她的嘴唇,突然很想尝尝她嘴里姜汤的味道。
    喝不完了?
    她摇头。
    我给你喝。
    他一口饮尽。
    睡前道晚安,两人阖上各自的房门,却翻来覆去睡不着,半夜窗户哗啦啦的响,不知是疾风还是骤雨,远处有隐隐滚雷,陈异听见微弱的敲门声,以为是幻觉,犹豫着打开门,看见晦暗的房门口,有人光脚站着,抱着枕头,黑发如瀑,黑衣窈窕,皎洁如月的面庞和大腿,那一双清澈的眼睛,幽幽暗暗盯着他。
    陈异喉头一滚,脸色遽然变了。
    第31章 逢魔时刻
    一个奇妙的家庭组合, 两个人,年龄相仿,关系松散, 这几年两人其实少有温情的时候,但并非不渴望, 只是过于荒芜导致无法给予反应。
    苗靖搂着枕头, 冷冷清清, 脸上有小女孩的神情。
    国外电影常常有这样的画面,枕头大战,睡不着, 怕打雷, 太冷了,身体不舒服,想要更亲近。
    陈异天人交战, 最后垂眼:进来吧。
    两人有些僵硬地躺在床上,苗靖手足无措缩着手脚, 这个季节她的房间已经用上了薄被, 他的床上还是空荡荡的。
    你睡我的地方。他起身,躺下的位置已经被体温烘热, 暖融融的,再从柜子里翻出一床空调被, 抖开。
    像一个秘密乐园。
    屋里本来就没开灯,只有窗帘透出的一点微薄光线, 枕头挨着,两人平躺着, 没吭声, 经过这样一个雨夜, 应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陈异阖着眼,脑袋空白、规规矩矩躺着,苗靖捏着被子一角,她其实累了,困了,已经想睡了。
    沉默至将睡未睡之际,她轻声开口。
    小时候我们也睡一个房间。
    他淡淡唔了一声。
    严格来说不算小,那时候她八岁,他十岁,在隔壁卧室一起睡了两年多。
    苗靖回想那时候,瞪着天花板:有时候从帘缝看见你睡觉,觉得你是个恶魔,半夜会把我弄死。
    他咧嘴笑:那时候我也有这种念头,把靠近我的每个人都咬死,咬他们的喉管,鲜血淋漓,皮开肉绽。
    坏小孩用小拳头欺负乖小孩,她躲得远远的,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她渐渐没那么害怕他,渐渐和他走在一起。
    好暴戾。她抿抿唇,还好你念初中去了
    那时候还小,不知道怎么控制那种无处发泄的情绪。他睁开眼睛,偏头瞧她静谧的侧脸,男人的拳头不应该对着弱者。
    不知道应不应该庆幸,陈礼彬早早就死了。
    陈异翻身,侧转面对她,缓声道:我妈是个很温柔的女人。
    你还记得你妈妈吗?她声音极轻极轻。
    他极缓慢眨了下眼睛,声音平平:不记得了,她把我扔下了。
    苗靖哽了下喉咙。
    深夜不适合倾述衷肠和窃窃私语,适合苦闷的心事在沉默中发酵,对未来造成决定性的影响,两人似乎要各自睡着的时候,陈异手脚摊开,触到她冰冷的身体。
    还冷吗?
    有点。她的嗓音软绵绵压在嗓子里,在水里泡太久,刚才腿还抽筋了。
    他沉默看看她,身体凑近一点,塞了点被子在腿间,犹豫开口:苗靖,咱俩认识快十年了,我这会是你哥。
    嗯。
    两人身体贴得近,陈异生涩把她圈在怀里,她半蜷着,后背贴着他的怀抱,两人之间隔着几厘米的间距,但气息和温度传递毫无障碍,他身上是比温热更烫一点的温度,酽酽气息包裹,苗靖觉得安心又舒适。
    这样成吗?
    可以。
    房间响起她平缓又轻微的呼吸,玲珑幽香的身体安然入梦,年轻身体的燥意却如炉灶的浓烟升腾而起,身上因克制有细微刺痛,他想撩起她的头发,把脸庞埋在她的后颈,想紧紧收拢手臂,把她镶嵌进身体,想有一条强力紧箍的绳索,把两人严丝合缝绑在一起。
    小时候拧在一起胆怯紧张的手腕,青春期清丽楚楚的背影,孤单时憔悴深陷的眼窝,瘦骨棱棱又倔强的小脸,淡美婉约的笑容和清新柔软的唇瓣,从两张床的恶意到一张床的诡异,他不知道如何一步步发酵成如今,但能明确知道,她是他十九年来,感情给予最丰富、最奇怪的一个人。
    --

章节目录

野狗骨头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肉肉屋只为原作者休屠城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休屠城并收藏野狗骨头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