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质初听言略微心安,点点头,轻声说了句谢谢。
    面前的人撇了下唇,似乎听她这句话很是讽刺:徐小姐,我弟弟让你费心了,应该是我谢谢你。
    徐质初略有尴尬,没接话,拿起杯子喝了口茶。
    周宁继续淡漠道:他是我弟弟,我了解他的性格,也清楚他的能力。你的担心不无道理,他自尊心强,性格又固执,如果这些话你是直接找他说他可能会更加执意要做,所以我对你的感谢是真的,但是我也希望,这是你最后一次参与他的事。
    徐质初微微抿起唇静默,眼前的人接着娓娓道:上一次的事,也算是你们家不守信用临时取消婚约的补偿了。现在我们两家已经互不相欠,以后非必要最好不要再往来,更不要再有人情。
    徐质初握着杯子一愣:上次什么事?
    周宁看她一眼,轻描淡写:上次周垣搞砸的那个城南的项目,被你哥哥接手了。
    徐质初诧异望着面前的人。对于地产的业务她不甚了解,周垣出事之后她询问过靠得住的人,这个项目的状况非常棘手,就算是交给徐氏来处理也不见得能全身而退。当初她想寻求徐经野的帮助,也只是想让他降低损失而已,根本没有想过他这样的商人会全盘接手这个烂摊子,而到这一刻她才恍然迟钝意识到,那时她恳请他帮周垣是多么多此一举,他早有自己的计划,帮助周垣或许就是他当时跟周家谈判和平解除婚约的条件。
    一切都刚好在他的掌控之中。这是预谋,还是巧合?
    结束这顿氛围低冷的晚餐,两个人站在门前礼貌道别。外面夜色已经深透,周宁先行踏下台阶离开,徐质初心绪复杂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忽觉身上隐约发寒。她下意识低头拽紧了披肩,余光瞥见大堂内隐约有道模糊身影。
    那是个陌生的瘦高男人,他已经在前台站了半天,一只膝盖朝着她的方向,似乎是在询问些什么,可她却无端感到威胁,本能竖起防备。
    这种被窥探的感觉一直以来她都太过熟悉。她暗暗沉下眸色,思索片瞬后,转身走回了大厅。
    男人似乎没有料到她这样的举动,静了静,身型暗暗转向完全背对她的角度。徐质初从他背影上收起视线,转头叫住服务生:我的耳环好像落在包厢里了,可以麻烦帮我去看一下吗?
    服务生详细询问了物品特征后应声离开,徐质初站在落地窗前冷冷瞟着前台前的身影,静等对方转过身来。男人略微按了按鸭舌帽檐更加低下头,徐质初抱起手臂继续冷静僵持,两个人都没有下一步动作,直到半晌之后玻璃窗上忽然隐约现出另一道熟悉身影。
    徐质初下意识定回焦距,在与来人的视线远远模糊相视时,顿了下。
    徐经野刚走出电梯就看到了站在窗前的人。他意外顿了顿,停下来转头跟身侧的人道别。穿着一身干练西装的短发女人欣然点头,约定了下次见面的时间后抬起高跟鞋踏出酒店。
    他在女人身后走向落地窗,窗前站了许久的人这才回头,神色平静不见惊讶,分明是早就看见他了。
    一个律师朋友,有点工作。徐经野这么简短说明后,打量了眼面前的人,淡声问,回公寓?
    面前的人嗯了一声,显然并不关心他的解释。徐经野看了她片刻,示意她跟他走:我送你回去。
    徐质初有些迟疑。那晚的荒唐一吻之后两个人就再没有联系过,她暂时还是不想单独面对他,可他又若无其事得仿佛在意的人只有她。她抿抿唇,最后看了眼前台那道背影,收回视线抬脚跟了上去。
    她沉默坐上车,身上的气场被今晚不明不白的跟踪跟他不清不楚的态度压得有些沉。她全程望着窗外不说话,他也似乎格外专注驾驶,直至车子停稳,她解开安全带低声道了句路上小心,身侧的人静静坐着,车门却迟迟没有解锁。
    徐质初知道他是故意,坐在座位里静等着他的下文。他淡淡瞥她一眼,半晌,终于叫她名字:徐质初
    我送你回来,你不请我上去坐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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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质初能理解这话里每一个字的意思,可是连起来她又不理解了。
    她不理解他怎么能把这么暧昧的话自若讲出来这样正经的腔调,就好像以前读书时他总是淡淡斥她身上的坏毛病,脚抬起来走路、安全带再紧一点、吃饭别咬勺子、请我上去坐坐
    徐质初猛然回神,别开脸严肃摇头。
    她合理怀疑这是他的陷阱,利用他高高在上的兄长身份和她习惯性的言听计从对她进行思想上的迷惑:这么晚了我辛苦开车送你回来,你作为妹妹出于基本礼节难道不应该请我上去坐坐吗?
    太晚了,不方便。
    隔着那层双方都心知肚明的玻璃纸,徐质初清楚摇头回绝,可对方却也同样不捅破,一本正经反问:为什么不方便?我除了关心一下你的独居环境外没有任何其他想法。
    徐质初暗暗咬唇,身侧的人转头盯着她的侧脸,半晌,若有所思问:难道你对我有?
    徐质初无言以对,可是他若无其事,她就也只能佯装镇定,我家里没收拾,下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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