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什么呢。史衡松了口气,脸上好容易堆出来的笑在黎钰的下一句话中化为乌有。
    在那什么了沈含笑之后,安亦叫出了另一个人名。黎钰说的十分艰难,他不知道沈含笑听没听见。
    叫的谁?史衡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却还是控制不住声音的颤抖。
    原话说的是我居然叫了她的名字没说具体是谁。黎钰有些后悔,史衡
    没事。史衡沉默半晌,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看起来与往日无异,老板结账。
    你还没吃!闻辛皱眉,再要一份。
    胃不舒服。史衡轻松道,好像真的放下了安亦,等下带你们去上海欢乐谷玩。玩几天,我和你们一起回北京,回学校看看。
    借口。闻辛叹气,说到底还是回去见他。
    行了,既然他没再联系你,那就是还没事。史衡扫了码,不急于这一时。
    史衡说不再意就似乎真的不在意了。如没事人一般陪着这对儿小情侣在偌大的上海闲逛。
    你们能留多少天?史衡问。
    都可以。闻辛说,带了些应急的衣物,这几天换着穿。不够可以买。
    白扬给我俩打电话的时候我俩在赶作业。黎钰捏着一串糖葫芦,因为那作业挺重要必须当天交,所以我劝住了老闻,准备明天过来。他叹了口气,可人闻辛不同意啊,说明天是你生日,要赶来卡生日,所以就买了最近的车票。
    史衡一听就紧张了:作业交了没?
    黎钰挥挥手:车上赶完了,老闻都爆痘了!
    史衡骂道:闻辛你就是瞎搞,一个生日而已,再说我这么大年经了过什么生日!
    怪谁?闻辛一个轻飘飘的眼神成功让自知理亏的史衡噤了声,要不是某人不打招乎就只身跑到上海来,我而也不至于呵。
    史衡:对不起哥哥,我错了哥哥,哥哥原谅我我保证再也不这样了!
    黎钰嚷嚷:史衡你什么意思啊叫我对像哥哥!我脚指都扣出一座芭比梦幻豪宅了!
    史衡:哎呀钰哥哥好凶,不像我,只会心疼给给!
    黎钰:呕!史衡你离老子远一点!呕!
    原来文字,是可以传递声音和味道的。
    几个人扯着扯着,就扯到了当年的高考。
    你多少分?史衡问。
    707.5。闻辛说,黎钰697。
    听说你们校的蒋言,是北京市理科状元?
    嗯。纵使事儿已经发生过了,闻辛却还是觉得不可思议,712分,报的清华导演系。
    史衡震惊,导演系?!他跟状元一个系!四舍五入他就是状元!
    可不是。黎钰插嘴,他妈可生气了,说到清华,我要告诉你件事。
    史衡严肃起来:你说!
    我们填志愿那一天,老闻在美国,我俩没打电话,想测测双方的默契度,结果呢?他报了清华,我报了公大!一点默契都没有!
    你高三跟蒋言说清华食堂好吃,我以为你想报清华,闻辛无奈,这不是跟你一起上公大了吗?乖,别提这事儿了。
    史衡十分无语,这两分数超清北分数线十几分的学霸为什么要在他面前凡尔赛?是他649不配了吗?!好吧,是不太配。
    说说你。闻辛道,650多吧,为什么报理工大?
    理工大里风景好。史衡把手上的矿泉水瓶扔进垃圾桶,转头看向大学的方向。
    黎钰悄咪咪说:史衡的嘴,骗人的鬼。
    闻辛失笑;他可能真的为了风景去的。
    史衡垂眸,掩去目中细碎的水光:走。
    哪儿去?黎钰把闻辛手上的奶茶抢过来吸了口,老闻说想去东方明珠那儿玩,我也是。
    史衡一笑:正有此意。
    夜上海夜上海,上海的夜景确实美如画。婆沙树影被风剪开,留下了满地斑珀。史衡一行人坐在公园的长椅上,三人都不约而同的沉默着,看着水面上游人的嬉闹,听着警笛声划破了长空。
    史衡回头想开口说什么,黎钰看着肩上睡着的闻辛,微微摇了摇头,轻声道:让他睡会儿,估计时差还没倒过来。
    倒什么时差?史衡疑惑,去哪儿玩了?
    玩儿你....黎钰生生咽下未出口的脏字,他假期有赴美找路灯的习惯你又不是不知道!狗狐狸你失忆了吧?
    狗狐狸是什么新品种史衡抚额,好呢是我的错。
    黎钰沉默半晌,忽然问:你们上海为什么不用扫下健康宝?
    不用吗?史衡点开健康宝,没事儿我绿码。
    你家安亦现在是黄码,隔离呢。
    什么我家,史衡死鸭子嘴硬,我跟他可没关系。
    闻辛小小的哼哼:放屁!
    再告诉你一个消息,黎钰说。
    史衡快被黎钰的消息搞疯了:揍嘛呀老嫂子!
    闻辛养了一只鸽子,很肥很可爱,但是两天前被他送上解剖台了。
    SO?史衡不解,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黎钰颇为同情道:那只鸽子叫史衡。
    史衡:嘤!不就鸽了他一顿饭么
    那能是一顿饭的问题吗?黎钰叹气,那只鸽子的头骨还挂在宿舍里,你知道我每次一进他们宿舍就看到那鸽子头,没有眼睛只有俩洞,正对着我,我一个几乎没有屠杀过生灵的人多害怕啊!
    史德咽了口口水,都快大学毕业的人了
    闻辛报考法医。黎钰说,你可能要完。
    有什么弥补的方法吗?史衡问。
    黎钰想了想,摇头,要不你还是剖腹自尽吧。
    那个,史衡哭丧着脸,你说我要乖乖跟他组去他会善待我吗?
    这我可不知道。黎钰笑道,你还是自己跟他说吧。
    考虑。闻辛说。
    谢谢!史衡喜极而泣,什么时候走?
    闻辛的声音略微有些哑,大概是没睡好的缘故,我们千里迢迢来上海,总不能一无所获的回去。他道,玩两天,买点纪念品回去,小路灯想要朵拉。
    朵什么?史衡呛道,朵拉?就那小瞎子?
    我觉得,那应该是明年的热点。黎钰说,现在还没人挖掘出宝藏小瞎子,等等吧。
    好吧。史衡表示赞成,小路灯想要小瞎子的什么?
    她想要朵拉全套玩偶。闻辛直起身抚额,多大的人了
    行,等我问问。史衡伸了个懒腰,跳下椅子,走吧!
    真的只剩一间大床房了。前台小姐欲哭无泪,反复说着,请您相信我们,我们虽然是一家情侣酒店,但绝对不会干出欺骗消费者的事情的!
    史衡兴灾乐祸,两位,挤挤吧?现在旅游高峰期,谁让你们不提前定的?
    黎钰面如死灰,我记得你宿舍还有张床空着。
    那张床坏了,一直没人修。史衡诚实说,一睡就塌。
    大床房。闻辛于是面无表情的递了张卡过去。
    前台小姐战战兢兢接过卡,办好手续后努力摆出八齿微笑,咬牙说出了,祝您有一个好夜晚。
    谢谢你。史衡笑眯眯的目送闻黎夫夫进电梯,心中却是止不住的悲伤。
    又要回去了吗?
    回到宿舍,在阳台远眺上海的万家灯火,史衡捏着一罐可乐,叹气。双目水波流转,欲泣,可再一看,却只剩绝然。
    衡,而天下安。
    史衡闭眼,在延至地平线的无限星光里,一滴泪,悄然落下。
    黎明将至,摄政王府却一片寂静。
    怎么样?剜眼之痛,可还受得了?年轻的君王薄凉的笑着
    不错,有骨气。听闻琼玉教他抚琴?那更挑了他的手筋吧。
    为何不喊?为何要忍?!
    联要听到你说恨他!
    取箭来!
    箭离弦,破空,啸呼着朝他飞了过来。最后,便只听见一声撕裂的惨叫。
    殿下!
    史衡自梦中惊醒,喘着粗气,惊魂未定。一摸被子,竟湿了大块。
    上铺的王万睡得浅,睡眼蒙胧的睁眼敲床板,史衡?你没事吧?做噩梦了吗?
    没事。史衡哑着嗓子回答,我喝点水就好了,你继续睡吧。
    嗯。王万迷糊道,待会听点音乐,纯音乐有效。
    知道了。史衡笑笑,你上次也这么说的。
    你这都第几次了王万直起身甩头,真不用去看医生吗?
    史衡摇头,突然顿住,呢喃出一句,你相信前世今生吗?
    前世今生?王万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理科生,自然是只信科学不信鬼神,不信,多无聊。
    史衡摇头,我多想了,没事,就当我做噩梦了说胡话。
    是啊,多无聊。
    你就是上次看那个纪录片看迷了。高文兴闷声道,就那天晚上你就开始做奇怪的梦了。
    哎什么摄政王小皇帝都是骗人的,那个史官肯定隐瞒了很多事情,摄政王怎么可能会为罪臣之女刺杀皇帝呢?
    史衡笑笑,也是。
    估计是这几天压力太大了,今天又得知了有关他的坏消息,才会做这些奇怪的梦。
    就如同高三时的那样。
    只怪那摄政王恰巧姓安。
    一杯水下肚,史衡再无睡意,拿出手机,给闻辛发了好友申请,闲来无事,便翻了翻闻辛的朋友圈,相比他离开之前,也只增加了两条而已,还都是文字。
    最新一条是昨天上午发的,叫小路灯爱朵拉。
    史衡眯着眼睛微微笑了,去购物软件斥巨资买了朵拉全家的玩偶,加钱要求寄顺丰,商家发来消息,说真没想到会有人买。
    冤种买家补了差价,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第二天,史衡同志自讨苦吃,要去玩高危项目。
    呕史衡从过山车上下来时整个人都不好了,见闻辛还微笑着跟黎钰讨论接下来的项目,他气愤至极,你!呕怎么没事?不是恐高吗?
    你见过考警校的人恐高吗?闻辛说,高三暑假我跟黎钰坐了二十多趟过山车呃其实是被逼的,不过没有关系结果是我不恐高了,怎么样?你也试试?
    呕不要。史衡摆手,快下一个吧
    就这样浑浑噩噩过了几天,花光了史衡两个月的生活费之后,闻辛总算是打算回去了。
    史衡堪堪喘了口气,就被黎钰拎回宿舍收拾行李去了。
    坐飞机回去怎么样?闻辛看着最近的机票,买头等舱吧反正你有钱。
    我没钱!史衡肉疼,微信余额不足了!
    支付宝余额一万九千四百二十五块四毛二!黎钰双眼放光,还有五张银行卡!
    你管微信余额3000叫不足?闻辛接过史衡的手机,毫不留情地拆穿他的谎言,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两年在干什么。
    白兄!白兄!史徽长叹,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落花有意水无情啊!
    白扬打了两个喷嚏,靠谁骂我?
    闻辛白眼,如果不是你惹那事,我至于告诉其他人吗?
    史衡悔不当初,却再次放了闻辛的鸽子。
    7月29日中午,闻辛满脸黑线的看着手表,看上去马上就要爆发了,黎钰火冒三丈,拉着闻辛就要去退票找人。
    这时,闻辛的电子表上显示了一条消息,来自史丢丢。
    别找了,回去吧,向家人问好。
    闻辛双眼一翻,气绝于机场。
    黎钰把半死不活的闻辛拖上飞机,再扔下飞机,又装上出租车运回公大,一回宿舍,就闻到了自热火锅的味道,飞机上起的什么东西都没吃下的闻辛掀开眼皮,看到实物之后又盖了回去。
    白扬招呼他们,吃点儿?怎么不见
    黎钰拼命摇头加摆手,白扬成功意会,哦!没回来!
    闻辛带着杀意的眼刀扫了过去,黎钰忙双手交叉表明无关此事,于是白扬被打了一顿。
    打完后,白扬鼻青脸肿的跑到鸽子头前诉苦。
    录音棚的史衡:啊切!
    史衡这次虽然没回去,但好歹留下了联系方式,可以当闻辛的树洞,偶尔也能安慰几句。
    辛勤学习了四个半月后,放寒假了。
    上海的管控不比北京差,史衡上报后连着做了两次核酸才被允许出沪。
    首都机场,接机的人在栏杆处挤着,史衡低着头,径直从人群穿过,走向出口。
    妈。回到家,史衡淡淡喊了声。
    史衡?离京后,母亲对他的态度改了许多,回来了?怎么这次没提前说?
    她从沙发上站起来,惊讶的看着儿子,又长高了?你这孩子怎么长这么晚?都快大学毕业了还长。
    史衡惊奇,是吗?没注意。
    哥哥啊是史珩,他是人未至声先到,你终于肯回来了吗?我真的快崩溃了语言系是人学的吗?!
    父亲自楼梯缓缓而下,非要等过年才回来,现在疫情这么严重,机场多不安全啊?去洗手洗澡消毒!
    或许,这就是家的感觉吧。史衡微微笑了笑,放弃一个他,享受一下十几年都没感受过的父爱母爱也挺好。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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