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川,我就不和你来虚的了。你可以不帮我,但是也不能帮太子。
    姬松微微颔首:皇兄,我知道。
    姬椋眯起眼睛笑了:有你这句话,哥哥我就安心了,我们容川说话是算数的。对了,最重要的是得照顾好自己,在炽翎军中时有后勤发饷银,做了容王掌管凉州之后,大小事都得自己操心。你悠着些,若是遇到什么困难,我能帮忙的尽管开口。
    顿了顿之后姬椋认真道:能不与你为敌真的太好了。
    此时颜惜宁牵着姬檀的手从山涧上来了,姬椋收了扇子没正形道:我得赶紧带着小七撤了,要不然一会儿撞到太子和父皇,我又得挨骂。
    眼看姬椋要走,姬松心念一动:正则。
    冷不丁听到姬松叫自己的字,姬椋一脸呆滞:你唤我什么?虽说他们两是平辈,互相唤对方表字也能表示亲昵,可是迄今为止只有姬楠才会搞这一套。
    姬松正色道:提防老五。
    姬椋眼中的震惊和呆滞慢慢被严肃代替,他认真观察着姬松的脸色,发现姬松没开玩笑后,他展开扇子狠狠扇了两下:多谢提醒。
    姬松不能说太多,剩下的要姬椋自己去查。姬榆不是说他能让姬椋和太子变成第二个第三个自己吗?那是因为他只敢躲在暗处使坏,当他从暗处走到明处,他还有多少胜算?
    凉州离都城千里远,姬松只能派京中的势力盯着姬榆。但是姬椋不一样,姬椋随时可以给姬榆致命的打击。
    等姬檀回到姬椋身边时,他已经一身清爽了。姬椋笑道:现在满意了吧?我们该回去了吧?
    姬檀不舍地看了看颜惜宁,又看了看姬松:三哥,一路顺风哦。等到了凉州,要给小七写信哦。
    姬松微微颔首:好。
    正当姬椋要带着姬檀离开时,他脚步突然顿住了:对了,有个人想跟着你们一起走。他扬声对着凉亭唤道:下来吧。
    颜惜宁再一次和姬松四目相对,有人要跟他们走?而且还是姬椋送来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等来者出现在众人面前时,颜惜宁和姬松都惊讶了,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工部郎中王文越。王文越涨红了脸,他行了个礼讷讷道:下官见过容王,见过容王妃。
    姬椋笑道:我这表弟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竟然去户部申请调令,他要调到凉州去。户部已经批了他的调令,正好你们顺路。三皇弟,我将我表弟交给你了,他到了你的地界,你得多关照关照他。
    姬松上下打量着王文越,说真的,见到王文越的瞬间,他有点说不出的滋味。自从得知王文越和阿宁是同窗后,王文越经常会让他带一些礼物给阿宁。而且这些礼物都很实用,阿宁也都很喜欢。
    可阿宁越喜欢,姬松心里越不舒服。他总觉得王文越对阿宁好得过分了,但是又觉得是自己多心了。
    不过王文越确实是一个很负责的郎中,和他共事数月,姬松对他的能力是肯定的。有他同去凉州,姬松也能轻松不少。
    于是姬松温声道:王郎中的随从和马车在附近吗?我们一会儿就出发了,你就同我们一起吧。
    王文越眼睛猛地亮了,他一笑左脸上就出现了一个酒窝:谢谢王爷!阿宁,我们又能见面了!
    姬椋眉头微微上挑,看着王文越瞅颜惜宁的眼神,他大概明白他这个表弟在想什么了。只能说他同自己一样,是王家为数不多的痴情种子了。
    可惜了,落花有情流水无意。容王夫夫如胶似漆,王文越跟着他们去凉州,也只是多了个黯然伤神的人罢了。
    第八十七章
    150.父子与君臣(上)
    王文越自己准备了马车和随行的人,清河王氏家大业大,王文越的随行侍从和东西也不少。王家的马车足有八辆,上面贴着王家的标记。
    随着王家马车加入姬松的车队,颜惜宁觉得他们的队伍壮大了不少。
    眼看着颜惜宁他们要走,姬檀好不容易憋住的眼泪又挂了下来。他再一次扑到了颜惜宁怀里:三嫂,你和三哥要早些回来,小七等你们。
    姬檀飞扑的动作太大,颜惜宁身形向后退了几步,腰间的荷包也落在了地上。他本来不想哭,结果被姬檀的情绪感染,他眼眶也红了:好。小七也得答应我,好好照顾自己。
    姬檀靠颜惜宁的胸口认真的点头:嗯!
    顿了顿之后他松开了颜惜宁捡起了地上的荷包:三嫂,你荷包掉了。这里面硬邦邦的,是什么呀?
    荷包中装着姬松送他的长命锁。长命锁是孩童佩戴的饰品,颜惜宁一个大人戴着不太方便,于是他就寻了个荷包装长命锁随身带着。
    颜惜宁笑着解释道:是平安锁,你三哥送的。
    姬檀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他从衣襟中摸出了一个金灿灿的长命锁双眼亮晶晶:是这样的长命锁吗?小七也有一个。
    姬檀的长命锁是娴贵妃命人打造的,上面刻了大大小小几十个福字。姬檀最喜欢中间那个大大的福字,他指着福字展示给颜惜宁看:三哥送给三嫂的长命锁上面也有这样的福字吗?
    姬椋捂脸叹了一声:又来了
    姬檀长命锁上面的福字是平远帝亲笔,当年姬檀出生时,平远帝心情大好,他亲手写下了这个字。娴贵妃在姬檀小的时候就告诉过他,这个长命锁是天下独一无二的长命锁,最大的那个福只有他一个人有。这就导致姬檀只要看到别人的锁,总要看看别人的锁和自己的像不像。
    颜惜宁笑着摇摇头:没有。
    姬檀不死心,他眼巴巴的:三嫂让我看看嘛~
    颜惜宁拗不过姬檀,只能将长命锁从衣襟中取了出来。姬檀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才安心:确实不一样。
    颜惜宁哑然失笑,姬檀果然是孩子,执着点总在奇怪的地方。
    眼看姬檀还想就长命锁的问题发表长篇大论,姬椋忍无可忍,他一把夹起了姬檀对姬松二人道:时间不早了,我得赶紧撤了。三皇弟和弟妹一路顺风。说罢不顾风度脚底抹油溜得飞快。
    姬檀一边挣扎一边哭喊:呜呜呜,你放开我,我还要同三嫂说话!
    姬椋低低的威胁声传来:还说,你还敢说!回头让父皇逮住了,回去得罚你背书。你上次的书都没背完,这次再被逮住,太傅要打你手心。
    姬檀像被掐住了咽喉的小狗,他呜咽了几声之后委屈巴巴冲着颜惜宁挥手:三嫂早些回来啊~
    颜惜宁挥挥手:再见~
    看着姬椋他们远去的背影,姬松有些感慨:没想到姬椋会来送我。
    颜惜宁更感慨:其实我觉得二皇兄没有那么坏。虽然长了一张不太好对付的脸,其实意外的单纯好骗。
    姬松看了看天色:走吧,时间不早了,姬椋说父皇和太子在前面等着我们。
    与过了山涧向西行半个时辰后,容王府的马场近在眼前。还没靠近马场,颜惜宁就觉得哪里不太对劲。细细一想,原来是蝉鸣声消失了。
    正当八月,山间的林子里应该蝉声一片,而现在周围安静得连小鸟的叫声都听不见,只能听到车轮滚动的声音。颜惜宁有些担忧:松松,我听不见蝉鸣声和鸟叫声了。
    姬松瞅了瞅路边的山林:应当是禁军在保护父皇和太子。
    禁军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和煞气惊飞了鸟兽,吓得鸣蝉都不敢开口。颜惜宁下意识看向连绵起伏的山峦,他震惊不已:这得多少禁军啊!
    不过这也不奇怪,出行的是平远帝和太子,若是这二位有什么闪失,整个楚辽都会乱了。因此只要他们出了都城,禁军会早早在附近布防。
    马车刚到山岗附近,前方的山道上便有一群人策马而来。定睛看去,领头的是禁军统领林闯和他的部下们。林闯在马车前翻身下马,他行了个大礼:王爷,陛下和太子正在前方等您。
    姬松掀开帘子拱拱手:有劳统领带路。
    马场中的高坡上有个亭子,站在亭子里一看就能将大半个马场收入眼底。往常只有马倌们会在这里歇息牧马,今天亭子中却来了贵人。平远帝和姬楠就站在亭子中等候着姬松,他们两已经等候了多时,天气太热姬楠面色已经开始发白了。
    姬松马车还没靠近,平远帝二人就从亭子中走了出来。颜惜宁推着姬松从马车上下来,两人对着平远帝行了个大礼:儿臣参见父皇。
    平远帝连忙扶起颜惜宁:哎,快起身快起身。
    说着平远帝看了看两人身后的马车,他眉头微微皱起眼中都是心疼:怎么只带了这点人?除了王府的三十几个侍卫,就只有数十名府丁。作为去封地的王爷,姬松带的人和车马实在太少了。
    姬松笑道:已经足够了。府丁能主动跟上他们,已经是意料之外的事情了。容王府就那么多人,他和阿宁都不是养尊处优的人,在姬松看来,带这么多人去凉州已经足够了。
    平远帝快步走到两人身后的马车前掀起了帘子,只见马车装着叠起来的被子,为了节省空间,这两人连多余的箱子都没带。平远帝心中更不是滋味:这点东西哪里能行?虽说去封地,也不用如此节省。
    此时已经有些恍惚的姬楠走了过来:是啊容川,父皇说得对。再怎么说你也是王爷,不能委屈了自己。为兄为你准备了一些东西,你在路上能用得着。
    姬松顺着姬椋的目光看去,只见不远处的马场上停着十几辆马车。姬松和颜惜宁唇角不可控制地抽了抽,姬楠真是大手笔,一出手就送了十几辆马车。
    姬楠唏嘘道:凉州偏僻,容川一去不止何日才能回来,为兄每每念及此事,心中多有感伤。
    姬松向来不喜欢和姬楠聊天,姬楠说话总是弯弯绕绕一堆道理和感慨。于是他拱拱手感激道:多谢皇兄。
    平远帝对姬楠摆摆手:朕同容川说几句,你先去亭子里面。
    再不让姬楠去阴凉处呆着,姬楠得倒下去了。听到平远帝的话,姬楠飘忽地行了个礼:是。
    见姬楠一进凉亭就一屁股坐倒,平远帝叹了一声。姬楠这身子也太娇弱了,才晒了一会儿他就开始晕乎了,长此以往该如何是好?
    不过今天的重点是送别姬松,平远帝温声道:仁和做事细致,他准备的东西朕帮你们看过,都是些果蔬和细软,你们路上能用得着。
    颜惜宁听着天家父子兄弟聊天,他杵在原地鼻观口口观心,这种时候只要保持笑容就好。麻烦的事情交给容川就行了,看着姬松的背影,颜惜宁下意识的抬手摸了摸袖口。
    方才荷包被姬檀撞掉了,颜惜宁感觉荷包系在腰间不太保险,于是他就装在了袖中。可是袖袋太大了,他一时间没摸到荷包。
    再细细一摸,颜惜宁面色一变。难道荷包掉了?
    就在颜惜宁急得面色都变了的时候,他终于摸到了荷包,于是他放松的舒了一口气。
    没想到颜惜宁的动作被平远帝尽收眼底,见颜惜宁舒了一口气,平远帝打趣道:惜宁方才在摸索什么?
    颜惜宁不好意思道:荷包
    平远帝揶揄道:什么样的荷包能让惜宁这么上心?让父皇也看看。
    颜惜宁看了一眼姬松,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多人想要看姬松的平安锁?帝王心意不能忤逆,颜惜宁只能将荷包摸出来双手捧着:容川送了我一枚平安锁,儿臣将它装在了荷包里。今天弄丢了一回,因而有些在意。
    平远帝乐了,他接过荷包随手打开:平安锁?容川怎么送那东西?
    姬松解释道:是母妃留给儿臣的那一枚平安锁。
    说话间平远帝已经将那一枚平安锁从荷包中倒了出来,因为时常摩挲,平安锁还是像刚刚打造出来那样金灿灿。玲珑的小锁背面刻着梅花,平远帝盯着这支梅花眼神怀念:是你母亲做的长命锁,没错
    姬松道:儿臣这些年带着它东奔西走,将它视作了护身符。如今送给了阿宁,是希望母妃在天有灵也能保护阿宁。
    平远帝眼神怀念地摸着这枚锁:你母亲死的时候,嘴里喊着你的名字,手里就握着它可怜你们母子阴阳两隔,她给你留下的东西只剩了这一枚锁。
    姬松眼神柔和地看着长命锁,颔首说:是啊,它对儿臣意义重大。
    平远帝苍老的手指将平安锁摸了又摸,面上有惆怅和悲伤流露。他叹了口气,唏嘘着将平安锁放到了荷包中,他将荷包递给了颜惜宁:这可是宝贝,得好好保管。
    平远帝不单是来送别的,他还有一份礼物给姬松。他从袖中取出了一本折子递给姬松:上面的东西,你到了凉州再看,或许对你有用。
    姬松双手接过折子感激道:谢谢父皇。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随着严柯他们重新将队伍整编好,姬松他们也该上路了。姬松和颜惜宁对着平远帝行了个大礼:父皇,我们出发了。
    平远帝不由得上前一步,他张张口眼眶泛红:我儿
    他似乎想说什么,又什么都没说。他只是抬手轻轻拂过姬松的头发,像是抚摸幼时的姬松那样温柔:我儿要平安啊
    马车缓缓滚动,姬松和颜惜宁掀开帘子看着平远帝。平远帝两鬓斑白面容苍老,原本挺拔的脊背现在也被岁月压弯了。这一刻他不是高高在上的帝王,而是牵挂远行孩子的父亲。他定定的站在路边,满眼都是不舍。
    颜惜宁低下头,憋了一早上的眼泪吧嗒吧嗒的落了下来。他一直以为死别是最残忍的事,可是如今平远帝让他看到了,原来生离也这么痛。
    姬松心情也不好受,他惭愧道:父皇年纪这么大了,我还让他老人家牵挂。他真的很不孝,而且为了自己的计谋,他连自己双腿快要恢复的事都瞒着平远帝。
    马车逐渐远去,平远帝的身影越发模糊。可是即便隔了这么远,他们依然能感受到平远帝满是担忧和不舍的目光。
    姬松沉重道:其实父皇对我真的很好,从小到大,太子和姬椋有的,父皇就会给我。
    颜惜宁抽抽鼻子:是啊,他到现在还记得母妃给你打的平安锁,他还记得我母妃。
    姬松感慨道:是啊他还记得
    忽然,姬松一怔,眼神忽然凝滞了。平远帝说过的话在他脑海中不断的回响:你母亲死的时候,嘴里喊着你的名字,手里就握着它
    手里就握着它!
    一股冷意从姬松后背蹿上,一时间他全身的热血都凉了下来。
    为什么姬松喃喃,手指颤抖,为什么他说的像是他亲眼所见。他的母妃死于大火,死得那么突然,之前毫无征兆。那平远帝为什么能知道他母亲死之前说什么在做什么?!
    颜惜宁怔住了,随即他汗毛倒竖,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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