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叶林峯开始拿着他烤出来的肉串互相谦让了:惜宁啊,要不要来点烤肉啊?这谁,来点肉啊?
    颜惜宁一开始以为叶林峯烤的羊肉味道不好,然而品了一串后,他发现羊肉挺好吃的。他有些迷糊了:叶神医,您这是吃不下了吗?
    叶林峯眉开眼笑看着颜惜宁他们吃羊肉串:不啊,我吃得下,我只是留着肚子吃鸡罢了。我闻到鸡的香味了。
    颜惜宁猛地一拍脑袋:对哦。还有两只叫花鸡埋在炭火里面呢,他都快忘记了。于是他赶紧招呼姬松:容川,得把鸡扒出来了。
    叫花鸡外壳的黄泥已经被炭火烤成焦黑色,从炭火中扒出来时,黄泥质地还挺硬。颜惜宁将叫花鸡放在了草地上,他拿起一根木头对着硬壳砸去。只听几声敲击声后,黄泥壳碎裂开来,露出了内里滚烫的荷叶包。
    一股诱人的香味从荷叶包中迅速扩散开来,香得众人直抽鼻子:这就是叫花鸡吗?太香了。
    叶林峯吸了一口气:刚才烤的时候我就闻到香味了,这哪里是叫花鸡,这分明是神仙鸡啊。
    第九十二章
    请君入梦
    荷叶被鸡汁浸染成了深色,挑开荷叶上的细绳后,一股细小的白烟缓缓升起。若此时是冬天,烟气会更加明显。揭开荷叶后,金灿灿油亮亮的大公鸡蜷着身体仰面躺在荷叶上,浓郁的鸡肉香味直冲人口鼻。
    不等鸡肉的温度降下来,叶林峯便迫不及待的想要吃鸡了。他擦擦手指,随后捏住了鸡腿上的骨头:老夫不客气啦。
    只要轻轻一撕,油亮的鸡皮应声裂开,丰盈的鸡汁顺着鸡肉的纹理往下滑落,引得围观的人不由得咽了一口口水。叶林峯提着鸡腿放在唇边轻轻吹了吹,待温度稍稍下降,他便大口的咬向了连皮带肉的鸡肉部分。
    裹在黄泥中烘烤了一个时辰的鸡早已酥烂,走地鸡本就口味好,加上简单的腌制调味,一口下去满是鲜香。鸡皮软烂黏唇,鸡肉稍稍一抿就能化开。叶林峯许久没吃过这么过瘾的鸡肉了,三两下间,他手里的大鸡腿只剩下了两根相连的骨头。
    骨头他也舍不得扔,他细细将关节处的脆骨嚼了,又将骨头上粘着的丝丝碎肉舔了下来。他舔得如此投入,可急死在旁边等待着的小松。
    小松急得用身体直蹭叶林峯的腿,见叶林峯没反应,它汪汪叫了两声。叶林峯这才心满意足将骨头丢给了小松,他舔了舔手指:真过瘾。
    颜惜宁将鸡拆分成了块,他将另一只鸡腿给了姬松,自己则和王文越分了鸡翅。听到叶林峯的话,颜惜宁眉眼弯弯:可惜时间仓促,我凑不齐所有的材料,不然味道会更好。
    据说正宗的叫花鸡皮子应该是棕红色的,他做出来的鸡皮则是金黄色的。颜惜宁觉得自己做的叫花鸡可能没那么正宗,但是众人一点都不介意:已经很好吃了。
    叫花鸡肚子里面被颜惜宁塞了花蕈和红枣,撕开厚厚的鸡胸肉后,就能看见被鸡汁浸泡得软烂的素菜。夹起一只花蕈塞入口中,那滋味同烧烤出来的完全不一样。
    叶林峯虽然喊着要吃鸡,可是吃了一只大鸡腿和半边鸡胸肉后,他就吃不下了。他心满意足的打了个饱嗝:真美味。今天老夫学了一招,将来我也这么烧鸡,不比辛辛苦苦切了炖了方便吗?
    颜惜宁将鸡骨架上面的肉小心的剃下来,他将骨头丢给了小松:每一种做法都有不同的味道,我觉得老张做的红烧鸡味道也很好啊。
    姬松他们分食了一只鸡,还有一只被严柯他们拿去了。鸡虽然大,可是每个侍卫分一两口也就没了。大家意犹未尽,决定接下来的旅程中只要露营时就在炭火中埋上几只叫花鸡。
    等众人吃完了烤串和叫花鸡,露营也到了尾声。沾染了一身烟火味的侍卫们脱下衣衫直奔河中痛快的洗起了澡,清凉的河水带走了身上的汗水,也舒缓了赶路的疲惫。侍卫们在河中洗得痛快,而姬松二人却不敢这么干。
    姬松双腿正在恢复,此时下了河只怕下得去上不来了。而颜惜宁更是坚信只用热水沐浴才能杀菌消毒收住汗。
    只能说颜惜宁收拾东西细致,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他带了个浅口的澡盆,只要在澡盆下面垫一块砖,再在澡盆中加上温水就能洗个热水澡。
    姬松背对着门帘的方向,听着车厢中传来的水声,他耳尖微微泛红。一想到方才阿宁帮他搓背的场景,他的脸就烧得厉害。
    过了一阵后,颜惜宁从马车中钻出来了,他头发湿漉漉,整个人散发着澡豆子的香味:好了,我们可以休息了。
    出门在外不比在家里,没有舒服的床铺,也没有冰桶。好在颜惜宁带了纱帘,让他和姬松可以免于被蚊虫叮咬。
    颜惜宁将矮塌竖起,他将车厢收拾干净后铺上了褥子和席子。他睡不惯硬板床,垫上褥子会舒服一些。然而垫了褥子体感会热一些。
    残留的篝火在车外发出细微的燃烧声,余光透过车窗落在了车顶上。颜惜宁头向着车尾的方向躺着,说来奇怪明明赶了一天的路已经疲惫不堪,可是他这会儿却一点睡意都没有。
    一定是因为天气太热了,再加上今天晚上吃了那么多羊肉,还有他们的车厢中没有冰桶颜惜宁抬手扇了扇风:好热,要是有冰盆就好了。
    姬松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明日我们尽量歇息在城镇中,今日就暂且忍耐一些吧。
    姬松话音落下后,颜惜宁突然感觉有阵阵香风从姬松那边传了过来。他眯着眼看去,只见姬松正侧卧着面相他,他手中握着一柄折扇,正不紧不慢的扇着风。
    颜惜宁乐了:哎?你哪里来的折扇?
    姬松道:昨天从姬椋那里顺来的。姬椋的扇子足有一箩筐,每一把都是名家手笔价格不菲。在姬椋手中,扇子是他出风头的标配,而到了姬松这里,扇子回归了本质扇风。
    昨天同姬椋闲聊时,姬松问姬椋要了一把折扇,正如他所料的那样,现在这把扇子就派上用场了。
    颜惜宁嗅了嗅香风:嗯,是姬椋的扇子。
    有姬松扇风,颜惜宁身上的燥热舒缓了很多,此时他想起了重要的事:对了容川,我差点忘记了。昨天小七
    姬松压低声音:阿宁,声音小一些。虽然周围都是值守的侍卫,但是难免隔墙有耳。
    颜惜宁连忙压低了声音,他轻声道:昨天小七对我说,他想起来在哪里见过苍风了。他说他在姬榆的府邸见过苍风,当时姬榆正在和一个穿着蓑衣的大高个说话。你说,那个大高个有没有可能是萧翎?
    姬松扇风的动作顿了顿,然而片刻后他继续不缓不急地摇起了扇子:阿宁,谢谢你告诉我这个消息。这事你暂且别管了,我会处理。
    他在京中还有些人手,虽然表面上他去了凉州远离了争斗,但是他其实是从明面上转入了暗处。他已经派人盯住了姬榆,只要姬榆有异动,兄弟们会及时告诉他。只要萧翎还在京中,只要他和姬榆有联系,他们迟早会露出马脚。
    颜惜宁这才放下了心来,他向着姬松那边挪了挪:松松,要是真的发现那个萧翎和姬榆有联系,你会怎么办?
    姬榆的心狠手辣他已经见识到了,姬椋被他坑得一脸血,指不定姬松的腿也和他脱不了干系。所谓会咬人的狗不叫,姬榆躲在暗处正好方便出手。
    黑暗中姬松的双眼亮得犹如寒星,他一字一顿道:若是姬榆真的害我,我要他血债血偿。
    他不忍心对付平远帝,难道还对付不了姬榆吗?
    听姬松这么说,颜惜宁笑了:那就好那就好。我就是担心姬榆太狡诈,怕你被他坑了
    姬松心念一动,他喉结上下滑动了几下,心跳顿时快了起来。他好喜欢阿宁担忧他的样子,喜欢他静静躺在自己怀里的样子。他想亲一亲他的王妃。
    话音未落,颜惜宁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他一抬头发现自己同姬松四目相对。两人近在咫尺,颜惜宁能感觉到姬松呼出的热气撞在他的面颊和脖子上。一时间他的呼吸快了几分,心跳也急促了起来。
    他和姬松挑明关系已经好一段时间了,这段时间姬松为他做的他都清楚的看在眼里。说来好笑,他在现代那么多年连恋爱都没谈过,到了楚辽老天就给他发了个夫婿。虽然他和姬松什么都没发生,可是按照他们的最终目标看来,他们迟早会跨越那一步。
    马车外侍卫们在低声交谈着什么,车内颜惜宁双耳轰鸣,他能感觉到姬松身上传来的热气和澡豆子的香味。他在姬松的眼底看到了隐忍,身为男人,他清楚的知道那代表着什么。
    姬松凑到他的耳边低声问道:阿宁,我能吻你吗?
    黑暗中颜惜宁的脸烫得厉害,他身体发软,怕惊动了屋外的侍卫们,他小声的应了一声:嗯
    亲吻的滋味,他也想知晓。
    其实之前姬松亲过他,姬松动手术的那一天,他进手术室之前突然抱了自己,也亲了自己。那一亲直接将自己亲懵了,也让他意识到自己不能继续逃避了。
    姬松的唇瓣落在了颜惜宁的唇瓣上,犹如蜻蜓点水一般转瞬即逝。姬松探起了身子撑在了颜惜宁身体两侧,他低声问道:可以吗?
    颜惜宁清楚姬松的意思,也清楚自己的感受。他不讨厌姬松亲他,两人触碰之间,有什么不一样了。他的身体也在期待着什么。
    颜惜宁没正面回应姬松,他只是伸出了手自下而上搂住了姬松的脖子。长而密的头发从姬松后背泄下,有些落在了他的脖子上,痒痒的,让他不自觉的想要缩脖子。
    然而不等他缩脖子,姬松笑着底下了头。这一次两人两唇相贴的时间更长了些。颜惜宁不由自主的闭上了眼睛,他想起了一件好笑的事:原来接吻的时候鼻子是不会碰到一起的。
    *
    在感情这方面,姬松也是头一回。他第一次遇到自己心动的人,看着他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他的心都快化了。现在将颜惜宁置于怀中,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愉悦。
    阿宁身上用的澡豆子是茉莉花香的,明明和自己用的是同一块澡豆子,可是他的味道特别好闻。姬松低下头同颜惜宁额头相碰鼻尖相抵:阿宁
    第三次亲吻不似前两次那样柔和,这一次的亲吻犹如狂风暴雨。姬松攻城略地,一吻毕两人气喘吁吁,尤其是颜惜宁身体软得动弹不得。
    颜惜宁双眼发花气喘不匀:原来这才是亲亲太刺激了,他感觉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
    姬松温柔的搂着他的王妃,他凑在阿宁耳边低声呢喃:阿宁,我心悦你
    颜惜宁心脏剧烈的跳动着,他好想告诉姬松自己也开始喜欢他了。可是不等自己开口,姬松又亲了下来,这一吻亲得他七荤八素。他胸膛急促的起伏,不知不觉间又出了一身汗。
    他不知道这晚他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知道昏昏沉沉之际,有香风伴随着低于传入他的耳中:阿宁,请你今夜入我梦中,也请让我入你梦中。
    也许是羊肉吃多了,也有可能是和姬松亲了。颜惜宁做了个旖旎的梦,梦醒之后他红着脸蹲在河边搓他的底裤。
    清晨的营地传来了烟火的气息,颜惜宁循着味道看去,只见厨子老张在河边搭建了灶台。看到颜惜宁醒了,老张眉开眼笑:王妃您醒啦?今天早餐吃羊汤就锅贴饼子,一会儿小人给您送过去。
    颜惜宁笑吟吟:好,谢谢老张。老张的手艺不错,尤其是锅贴饼子,又香又脆,他一次能吃三张。老张熬的羊汤也好喝,记得那时候他刚到闻樟苑,老张给他们送过羊肉汤,白陶连碗都舔干净了。
    可是老张突然顿住了:王妃您上火啦?您嘴巴怎么肿了?您快看看,不但肿了还有点破皮。看来不能再喝羊汤了,这样吧,一会儿小人给您熬一点白粥再给您撘两个咸鸭蛋,您觉得怎么样?
    颜惜宁:
    他摸了摸唇脸上烧得慌:有劳了。
    大家都有羊汤喝,唯独颜惜宁只能喝白粥。颜惜宁戳着鸭蛋黄幽怨地瞅着姬松,都怪姬松,现在整个队伍都知道他吃羊肉上火了。其实他根本没上火,他也想吃羊肉汤。
    趁着没人看到,姬松快速往颜惜宁口中塞了一口羊肉:是我的错,今晚一定注意。
    颜惜宁翻了个白眼,他扭过身背对着姬松,只是耳尖的红晕已经出卖了他。
    等众人吃完了早餐,严柯他们将营地收拾妥当后,车队继续向着西边前进。因为昨天落下了行程,今天他们得加快步伐,要不然今晚又得露宿在荒野中。
    出发后没多久,太阳就升得老高了,明晃晃的大太阳照在大地上,晒得叶子都蔫巴巴的。车厢成了烤箱烤得颜惜宁无处躲藏,纵然马车上的帘子都被拉扯开了,颜惜宁依然笔挺挺的躺下了。
    姬松拿着扇子替颜惜宁扇着风:再忍忍,一会儿到树荫下休息一下。
    颜惜宁双目放空:松松,你见过被晒死的蚯蚓没?
    姬松被这天马行空的问题问住了:蚯蚓?
    颜惜宁有气无力道:长条的,被晒得瘪瘪的。就像我这样
    姬松哭笑不得:别胡说,不会晒死。要不你吃几口西瓜?西瓜还凉快着。若是他手下的将士像阿宁这样娇弱,他早就军法伺候了。可是看到阿宁没精神的样子,姬松只能干着急,却什么忙都帮不上。
    马车前方放着一只水桶,水中中浸着昨晚就该吃的那一枚西瓜。随着马车的滚动,西瓜在水桶中滚动着。颜惜宁瞅了西瓜的纹路一眼,感觉自己眼花得更厉害了。
    他哼哼着:我想要冰桶。没有冰桶的话给他一根棒冰也是可以的啊。
    可是山路崎岖,越向西行条件越艰苦,怎么可能凭空出冰呢?
    突然之间颜惜宁脑海中灵光一现,他猛地坐了起来:对哦,为什么不制冰呢?他一个现代人,难道身上真的没有一点金手指吗?
    颜惜宁突然来了精神:松松,你知道硝石吗?
    硝石是一种灰白色的晶体,有玻璃光泽易溶于水,是制作火药的重要原料之一。最重要的是 ,硝石溶于水时会吸收大量的热,在颜惜宁的印象中,古代人可以用硝石制冰。
    他曾经在做物理实验时接触过硝石,不过因为老师给的硝石数量不足,他们全班都没能制造出冰块。但是他记得硝石溶于水之后,试管的温度明显降低了。
    颜惜宁双眼放光:我们可以用硝石制冰。
    姬松眉头微微皱起:硝石?制冰?阿宁莫不是热糊涂了?他只知道硝石是一种常见的石头,经常用来制造烟花。能制作出烟花的石头怎么可能制出冰来呢?
    颜惜宁笃定道:没错,只要有足够的硝石,我就能做出冰块来。
    见颜惜宁如此自信,姬松道:前方的镇子上应该有硝石,我们去买一些就是。
    硝石在楚辽不常见,只有在制作烟花的城镇上才能买到硝石。巧的是前面的镇上正好有个制作烟花的作坊,姬松觉得应该能在那里找到阿宁需要的硝石。
    马车很快到了镇上,没一会儿严柯就将颜惜宁需要的硝石买了回来。听说王妃要用硝石制冰,严柯蹲在马车门口眼巴巴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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