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的圣洁和冷傲被红酒渲染,交织着,缠绕着,成了最为危险的魅惑,吸引着青年的视线。
    修站在谢里尔面前,静静地凝视着他。
    谢里尔朦胧地看着自己眼前的酒杯,思绪混乱,丝毫没有察觉到对方颇具有侵略性的目光。
    时间慢慢流逝,最后一人离开大殿关上厚重的门,所有的喧闹彻底化为沉寂,烛火摇曳,徒留一醉一醒二人在沉默中凝望。
    良久,修低不可闻地叹息一声,轻轻挥手。所有的烛火瞬间扑灭,徒留一抹青烟在空气中消散。
    窗外的月光此时格外清晰,带着斑驳的树影,倾洒进了安静的大厅。
    王,您醉了。
    第两百七十二章
    我没醉。我很清醒。
    修嘴角笑意愈深,微微俯身与谢里尔对视,右手轻柔地抚上对方的脸,拇指摩挲着谢里尔的唇,语气捉摸不定:是么。
    当然。谢里尔不耐地挥开在他脸上作乱的爪子,淡金色的眸子里却带上了些许迷茫的雾气,带着一种淡淡的微醺之感,我一个人可以干翻一桌子的人。
    什么?
    少年腾地一下站起来,大手一挥,带着指点江山的王霸之气,神色冷傲地睥睨着下方空荡荡的大厅,冷哼道:尔等贱民,也想着灌醉老子,真以为老子的酒量是白练的?!
    他舌尖微卷,迷蒙间看到了以前饭局上的那些个导演编剧和投资商,眉间微皱,分明是厌烦的表情,神色间却又有着一种不易察觉的骄傲之感:我堂堂七尺男儿,也是你们这群满脑子肥肠的臭猪也敢肖想的?
    他神色太过认真,似乎大厅里真的站满了人。
    空荡荡的大厅:瑟瑟发抖地抱住自己。
    也亏得他是醉了酒,自己骂得舒畅,可在外看来却是咬字不清,英文里又夹杂着几个模糊异常的中文,逻辑混乱,让人根本听不懂他的意思。
    如果被修听懂了,下场大概就是去重新学习一遍礼仪。
    魔王在上方来回走动着,精致的手指时不时指着大厅,嘴里嘟囔着在说着什么,就像呓语一般。
    可神态却是那么地生动,那酒融化了覆盖在上的冰雪,露出了它真正动人的模样。
    似乎是愤懑中带着一点蔫儿坏的狡狭,还有几分洋洋得意。
    配合着精致的面容和那双承载了大片月色的浅金色眸子,这是别人都没法看到的绝色,也是青年盼了很久,等了很久的景色。
    这动人心弦的模样,是青年太久太久不敢接触的,却又最为急切渴望的。
    这是他和谢里尔初见时看到的最为真切的,也是他在谢里尔堕魔后,从未见过的。
    他曾在无数个夜晚,把这样生动的模样从尘封的岁月里拿出来,细细品味咀嚼,然后又深藏在心底,让其成为他此生最为美好的幻境。
    可就在现在,他的王,这样轰轰烈烈地,震人心魄地,把这生动的绝色,呈在了他的面前。犹如轰鸣而下的瀑布,震耳发聩。
    少年还在无人的大厅里指点江山,而站在他身旁的青年,久久地凝视着他,血色的眸子里盛满了温柔的光,宛若暮色里最后的一缕霞光,留恋着,不愿散去。
    谢里尔喋喋不休念了半晌,眼角的余光瞥到一旁的青年,迟钝混乱的思维突然一闪,他转向修,一字一顿,无比清晰地道:还,有,你。
    忽而听到如此清晰的成句,修的脸上也不见半分惊讶,只是带着些许纵容意味地顺着自家魔王的话语道:我?
    就是你!每次过生日都一个套路,除了宴会还是宴会,都腻死了!
    就不能换个别的玩意儿?这魔宫跟冰做的似的,每次睡觉都冷得要死,也不知道弄个火炉之类的
    魔殿里放着黑暗神物,被寒气弥漫着是很正常的,所有人都会在自己身上覆盖一层薄薄的魔力来抵御寒冷。
    而那些没有魔力或者魔力低下的,都拥有一个统一发放的红色珠子来祛除体内的寒气。
    谢里尔就比较悲催了,他是魔王,也没人想到给他准备珠子。
    自己又是半路穿越过来的,对魔力的掌控还没有达到娴熟到骨子里的地步,一睡死过去,维持在他体表的魔力也就跟着睡意消散,半点不留情面的。
    也就导致了他每次睡觉都冷得像是吃了十根冰棍儿似的,奈何魔王表面功夫很有一套,看起来不食人间烟火,冷傲得跟个什么似的,愣是没人看出来他那是被冻的。
    谢里尔越说越委屈,好像修少了他百八十万一样,连几百年前修不让他多吃一个蛋糕这种小事儿都记在心里,现在全都吐出来了,大有算账的趋势。
    修静静地听着,神色自若。
    还有啊,生日聚会,你让我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椅子上什么都不许做,那还有什么意思。
    热闹是他们的
    而我什么也没有。
    听到这句话,修自若的神色一顿,血色的眸子里有微光潋滟。
    属下一直在您身边。
    一直一直,很久很久。
    第两百七十三章
    你不懂,我也不懂
    他微微低着头,顺着月光看着怀里的少年,血色的眸子里溢着某种不知名的情绪。
    这种情绪一直存在着,只是在此时此刻终于藏不住了。
    滴滴答答的钟声见证着我们的初逢。
    当阳光照耀着你金色瞳眸的时候。
    当手里的匕首被你轻松拿下的时候。
    当你赞叹着说这象征着恶魔的血色瞳眸很迷人的时候。
    早在铺满了时光洪流的枷锁里,在充斥着杀戮与罪恶的过去,在无尽迷雾中的彼端。
    我就已经陪伴在你身边,很久很久了。
    谢里尔抬眼呆呆地看着那双眸子,他有些木楞地发现自己看不到里面惯有的温柔笑意。
    就像是被一层薄薄的迷雾笼罩着,深沉地蕴含着某种他看不懂的情绪。
    你一直陪着我?
    修垂下眸子,掩盖了自己的情绪。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淡淡的,却带着一种近乎卑微的渴求:是。
    他在渴求什么?
    他在期待什么?
    一只黑色的蝴蝶轻轻地扇着翅膀,浅红色的月光洒在它身上,带着不详的颜色舞动着,停在了窗外的蔷薇上。如恶魔一般,窥视着大厅里发生的一切。
    那为什么,我觉得如此孤独。
    夜间的晚风带来了一股清凉,吹过两人的发间。
    时间却停滞了一瞬。
    孤独?
    笑声嘶哑,如同掉进泥潭的堕落者,终于放弃了挣扎。
    何必渴求?
    又何必期待。
    王,您醉了。
    月色被厚重的云层遮住,四周陷入一片混沌的黑暗。惊飞了停在蔷薇上的黑色蝴蝶,它扑棱着翅膀,摇摇晃晃地离开了。
    黑暗中,谢里尔听到了自己清浅的呼吸声。
    混沌的脑子似乎恢复了一瞬间的清明。
    我没醉
    他大概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感到孤独了。
    他闭上眼睛,在黑暗中仰头吻上了对方的唇。
    冰凉的,薄情的,同时又是柔软的。
    他听到了修心脏跳动的声音。
    还能是什么原因?
    不过是你这颗跳动的心脏,并非因我而颤栗。
    里瑟!!帕特匆忙地跑回训练场,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他挥舞着自己胖乎乎的小手,大声喊着自己好友的名字。
    里瑟正拿着铁剑做着向前刺的动作,大颗大颗的汗水从他脸上滑下,沾湿了他栗色的头发。
    听到小胖子的声音,他立马停了下来,随手抹了把汗,微微喘息着看向小胖子,笑道:发生什么事儿了,怎么这么兴奋?
    此时帕特已经跑到里瑟面前了,他激动得跺脚,却努力平复着自己开心的情绪,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道:刚才我不是出去做任务了吗?
    你猜猜我听到什么好消息了?!
    什么好消息?难不成是你以后的午饭可以有两个鸡腿?
    你怎么能这样看我,我是这种贪吃的人嘛!我顶多胖了点好不好。
    好好好,你一点也不贪吃,是我想吃鸡腿。
    声音温柔而带着笑意,揶揄里又有些许轻哄的意思。
    别打岔,我还没告诉你好消息呢!
    你说。
    今天不是那个魔王的生日嘛,来了好多人,可热闹了!
    来了这么多人,不,是这么多!!
    然后呢?
    就在刚刚,宴会快结束的时候。有人摸出武器,要刺杀魔王呢!!
    里瑟的笑容僵在脸上。
    那家伙,可混乱了,客人们乱哄哄的,死了好多人呢!
    我刚从那边过来,隔了老远都能闻到血的味道呀!
    该死的魔王,活该被刺杀,哈哈哈!
    刺杀?为什么会有刺杀??王呢,他没事吧?!
    魔王本就作恶多端,有刺杀这种事情不是挺正常的嘛?
    我一听到消息就跑过来找你了,具体情况还不清楚呢。
    我有事出去一下,你帮我请个假!
    话毕,头也不回地跑出去了。
    徒留小胖子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不会吧?这么担心那个魔头?
    第两百七十四章
    哦豁,又带坏一个娃娃
    刺杀事件后,修安排下属去清理活下来的余党。
    说是让他们清理余党,其实所有人的心知肚明,魔王喝醉了,修大人怕是要做什么事。
    所以整个大殿包括外面长长的走廊,都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也因此,一个才四岁多点的小孩儿很轻易地就溜进来了。
    从训练场到这边的会客大厅,距离不可谓不远,里瑟从刚开始的慌张到现在,心已经渐渐平静下来了。他微微皱着眉头,沉着脸思考着。
    那是什么人,是魔王啊。
    在这个以实力为尊的魔界,是力量最高的存在,什么人能伤到他分毫?
    更何况魔王身边还有那个叫修的恶魔。
    里瑟停下脚步,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
    他一个被俘虏到魔窟小屁孩,连这里最低级的奴仆都打不过,慌慌张张跑过来又有什么用?
    长廊外的月光冷冷地洒下来,给小孩儿白皙的脸上蒙上一层光晕,他长长的羽睫微微低垂,掩盖了眼底的失落和些许难以察觉的不甘。
    【我从那边过来,隔了老远都能闻到血的味道。】
    小胖子的声音又忽地在耳边响起。
    里瑟咬了咬牙,盯着黑沉沉的走廊尽头,又重新抬起脚步轻轻地往前走去。
    就算是为了确认那位魔王是否受伤了,看一眼就走。
    他暗自攥紧了手。
    就一眼。
    唇瓣柔软,却冰凉得让人心悸。
    谢里尔微微睁眼,混乱的思绪充斥在他脑海里,让他觉得自己有些头疼。
    他微微蹙了蹙额,觉得踮起脚尖去亲别人分外的难受。
    于是就微微松开了自己手,想要换个比较舒服的姿势。
    一只骨节分明却又苍白得过分的手忽地扣上了他的后脑勺,把他往前压。
    力道温柔却强势,随机冰凉的唇又覆了上来。
    与谢里尔冷淡的轻触不同,对方紧紧地扣住他的后脑勺,强势地吻了上来。
    甚至伸出舌头,硬生生撬开了他的唇齿,侵占着这小小的一块地方。
    什么情况??
    谢里尔有点懵。
    对方轻笑一声,细细地描绘着他唇齿间的每一个地方,就像是一个征服者,强硬地想要留下自己的气息。
    有细微的水声在二人唇齿间发出。
    胸腔里的氧气急剧流失,谢里尔呼吸不能,开始小幅度地挣扎起来。
    谁知对方另一手搂住了他的腰,强势地钳制着他,不许他挪动分毫。
    放
    谢里尔开始拼命挣扎,努力在寻找空隙呼吸,如溺水的人一般寻求着氧气。
    血色的眸子浸染了些许炽热和欲望,在黑暗中,死死地盯着那双迷茫却带着雾气的淡金色瞳孔,似乎想要把人吞入腹中。
    王。
    您这是何意?
    谢里尔还在懵逼中,呆愣楞地回了句:啊?
    厚重的云层散了些许,血色的月光再次洒进大殿。
    黑曜石建筑而成的地板光滑而清晰地倒映着二人的身影,却又模糊了些许捉摸不定的界限。
    修的唇角依旧温柔地轻微上扬着,他垂下眸子,黑色鸦羽般的睫毛由于月光的照射,在他的脸上拉下长长的影子。
    那双深红色的眸子里是惯有的温柔,如同沉淀了时光的红酒,沉醉而迷人,此时却只倒映着一个人的身影。
    您为何要亲吻属下?
    亲就亲了!还问为什么!?
    咋滴,说得像你没亲回来似的!老子还没找你麻烦,你倒是质问起我来了!!
    谢里尔愤愤的,面上却是没有表现出来。
    由于酒精的缘故,他实在是很难保持清醒,也懒得同面前这强势掠夺他氧气的变态说话,挣脱修的怀抱,冷淡地说了声:你也亲了。
    是。
    我都没有质问你为啥亲我。
    属下不是质问。属下只是
    剩下的话消失在了二人再次覆拢的唇间。
    修轻柔地舔舐着他觊觎了许久的唇,趁着自家王不注意,一把横抱起对方。
    谢里尔细微的惊呼也被吞噬在了这温柔的缠绵里。
    身体一下子腾空,他不得不重新勾住对方的脖颈。
    二人气息交缠,姿态亲密无比,仿若深交了许久的恋人。
    您醉了。
    属下服侍您就寝吧
    温柔而倦怠,神秘而优雅,就这样渐渐消逝在了静谧的空气中。
    第两百七十五章 一晚上盖着被子纯睡觉
    里瑟透过大殿的门楞楞地看着二人消失的背影,竟僵硬得半天无法动弹。
    什么??
    王竟然和修大人是这种关系??
    方才他透过门缝,亲眼看见二人在月色下唇齿交缠的模样,分明是昏暗的光线,可他却觉得分外刺眼。
    怎么会这样?王可是魔域最高傲,最不可触摸的存在,修不过是他座下的一名区区属下,怎么敢!
    魔王向来不沾情欲,莫说王后,后殿连一位侍寝的女子都没有。
    自魔域成立万年以来,想要色诱魔王的不知凡几,成功的却一位也没有。
    众魔族绞尽脑汁,又送了一大堆温柔可亲,鲜嫩多汁的少年过去,谁知直接被拦在了魔宫外围,原封不动地被送了回来。
    魔族向来狠辣果断,极其享受杀伐与色欲,偏生这魔王,禁欲得跟冰块似的,简直有辱魔族声誉!
    可其他魔族莫说打败他,连他身边的修都撼动不了,只能咬牙,硬生生地咽下这他们眼里有辱门面的恶气。
    里瑟皱着眉头,心里不知是难受还是什么。
    原来如此
    有修如此强大而俊美的存在在身边,那些美人又怎么入得了魔王的眼?
    如果谢里尔听到了这样的结论,肯定要伸出尔康手丧着脸喊冤:什么美人??
    我哪里有机会去见识那些美人啊!!如果有美人可以选,谁去喜欢修这个死变态啊!!
    里瑟还站在门口发愣,一个冰凉的触感悄无声息地横在了他脖颈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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