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天公妒忌,如此人物,却英年早逝,给一个可靠可依的亲人都没给董灵鹫留下。
    郑玉衡不知如何开口,怕她引起旧事伤怀,刚要扯开话题,便见董灵鹫很快便按下此事,开口道:如今,皇帝也算有了自己的考量和思路,也有你帮助,所以这便是哀家交给他的一个考验,你下次去归元宫面圣的时候,就可以将这本书带给他。
    郑玉衡道:以这种事作为考验,若是一时不慎岂不白白耗费了这多年来的忍耐?
    董灵鹫却毫不担心,眸中蕴着一层柔和光芒,口中所言却十分果决:怜子之心,人皆有之。要是不以大事、要事、天下之事来鞭策他,考验他,于神都内各个世家的纨绔子又有何异?我就是要告诉他,为帝为君,迎难而上,一言决千古,当勇敢前行,有进无退。
    有进无退郑玉衡被这句话短暂地震慑住,喃喃自语,似乎也了悟了许多,随后,他调整了一下心境,忍不住道,以檀娘的眼光,如今的大殷,已经足以施行此法了吗?
    还不足。她仍旧淡淡微笑。
    这回答出乎意料,郑玉衡都禁不住怔愣一瞬。
    若是顺其自然,只靠休养生息,总会有不足之处。董灵鹫道,但这份不足,当是天降于斯人之职,自然要由我等填补,不然哀家为什么要托付给你?难道你身为皇帝最信任的纯臣,不能为他出谋划策,用种种措施、将此世调整到足以承受的程度?
    郑玉衡听闻此言,竟有一丝心中翻沸之感,意识到这几乎是一种机遇但机遇与危险从来都是并存的,如不兢兢业业、体察民情,恐怕会对提高生产力的配套措施考虑不周,这似乎也是董灵鹫对自己的一个考验。
    你在朝廷上彻底立身,当落在此事上。董灵鹫轻点书册,除了天子近臣这四个字外,别人亦当用其他的目光看向你,不仅是单纯借助天子之威,而是正视你、尊重你当然,因为你借助许祥的出身,别人也会觉得你是我的手笔。
    但没有关系,董灵鹫喝了口茶,悠闲地道,我只想做个监督者,以作制衡,却不愿再秉钧执政,殚精竭虑。只要朝局安稳,我便修养自身,以图长久。
    不知为何,长久这两个字落在耳畔,分明轻柔低微,但对于郑玉衡来说,却如同一种别样隐秘的示爱,让他怦然心动。
    有您在旁注视,就算是再惫懒之人都会打起精神,何况陛下勤奋好学。郑玉衡难得为孟诚说了句好话。
    董灵鹫笑着道:何况皇帝有贤臣在侧,我可是听说你这殿前司指挥使,是个敢于犯上的诤臣。
    郑玉衡愣了一下,脸色很是古怪,半晌才道:诤臣么也算吧。
    难道自古以来诤臣跟皇帝都是互相讽刺吵架,严重时刻甚至拍桌子摔笔的吗?自从他在御前之后,小皇帝都不知道摔碎了多少个茶碗,实在是浪费。
    董灵鹫不知内情,甚至还点评道:若他能有一番功绩,你也可以入史家传记,有所留名了。
    郑玉衡无语凝噎,心道,明君贤臣?不要啊,我只是图他的娘亲,又不是真的有多忠君
    这话他也就敢在心里说说,面对着董灵鹫,只得勉强点头,道:陛下确实进益了不少,我却不在意是否留名。
    董灵鹫没有接话,而是从花案旁拾起一面绣着青鸾盘旋的宫扇,只是握在手中,并不扇动,抬眼望向窗棂之外:暑夏之日啊。
    郑玉衡不解其意,听闻她又道:哀家静极思动,待北伐之事收尾结束,皇后生育之后,种种事毕,想要到国寺小住。
    国寺是京中的大日寺,但董灵鹫除了陪同孟臻前往之外,甚少涉足此地,她所指的国寺,应当是京中的另一座佛门清净地,落月庵。
    郑玉衡略微一掐算这两件事,按照如今的进展,觉得北伐将收于秋末,在初冬前班师回朝,皇后的事大约在九月,也就是秋来九月八的时节但王妃尚在宫中,看老王妃的意思,似乎是要等到年关,与进京拜会的孟慎一同回临安。
    这么一算,这移驾国寺的打算,就又不知道推移到何时了。他正要发问,便听到对方的声音。
    如果世俗之事,今年了结不了的话,那便明年前往。她似乎并不急切,非常宽容,明年了结不了,那就下一年
    郑玉衡觉得她仿佛是在算自己什么时候能得清净,脑海里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紧张起来,脱口而出道:你你不会出家吧?
    董灵鹫讶异了一下,险些笑出声来,但她很快掩饰住眼底笑意,就势调侃道:若是我出家呢?
    郑玉衡双手按住案前,差点忍不住豁然起身,他咬了咬牙,又坐下去,低声道:那我也出家。
    要是我死了呢?
    没有这种
    有。
    我跟你一起。
    胡闹。董灵鹫慢条斯理地道,你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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