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艰难消化着这些碎片化信息,泪水如瀑,涌动着,辛酸着,我真的好累,一路走来,你和知遇清楚,我从来没有停止追寻他的脚步,可我也有疲倦的一天,我也有想放弃的时候,以他的能力,如果他想来找我说清楚,你这次参加的会议,他一定来得了,不是吗?
    李凯说:他来了,第一天到的时候他就去找你了,还从申城带了你最喜欢吃的枣糕,但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回来以后在酒店楼下的酒吧里喝了很多酒。
    他回房间,就把这个签了。李凯指着桌上的文件说,让我带给你。
    阚云开打开李凯推来的档案袋,里面正是她交与封维的离婚协议书,尾页尽头,男方姓名栏处,赫赫顾煜二字。
    他说,你有新生活了。
    原来那天灯柱后匆匆而过的身影,真的是他。
    她以为的无意,不过是他地动山摇也要守护的光。
    阚云开拭尽泪水,鼻翼翕动,你们住哪儿?
    他昨天已经走了。
    阚云开问:他走哪儿去了?
    他能去哪儿?
    苏国?
    李凯说:你别去苏国,那边最近不太平,真想见他的话,回国等吧,他这次很快就会回国,我们出境一趟太难了。
    李凯走后,阚云开在座位上沉思呆坐良久,暮色苍茫降临,她也没有离去的想法。
    许是李凯与夏知遇沟通消息,夏知遇又通知了刘林希,赶在晚高峰结束前,刘林希风尘仆仆抱着电脑赶来咖啡厅。
    不等刘林希张口问询,阚云开说:林希,我可能要离开纽约了。
    我知道,去吧,注意安全。
    作者有话说:
    *来源于网络热评
    第七十二章
    三次来苏国, 都赶逢燥热难耐的旱季,走下飞机客梯,烈阳流金铄石, 如血的炽焰泼洒在机身双翼,体感不适尤甚置身熔炉之中。
    即使已是下午五点的酉时天, 灼灼红日亦不见半分收敛。
    苏国局势急转直下, 各方势力蠢蠢欲动, 机场除却战地记者以及少数他国滞留人员,鲜有旅客到来。
    阚云开取出行李站在到达大厅中,茫然不知去向, 半坠在褪皮墙面上的老式钟摆的时针似指着六点方位, 国内零点有余, 她纠结再三, 拨通了李凯的电话。
    夏知遇有孕在身, 夫妻二人为迎接健康可爱的宝宝, 一起科学合理地调整作息时间, 已然安稳入睡。
    手机在床柜上嗡鸣作响, 李凯睡梦惊醒, 他微眯双眸快速接起电话, 终止扰人清梦的震动声,只怕打扰孕妇枕中酣睡好眠的准妈妈。
    他蹑手蹑脚地退出卧室, 虚眸看清来电, 清嗓应声, 喂?
    阚云开言简意赅道:我在苏国, 怎么联系顾煜?
    呵欠凝滞半空, 李凯生止住动作, 骤然清醒, 他焦急说:阚云开,你是不是疯了?那地方现在那么乱,你干什么去啊?
    阚云开不言反驳之词,这次是她任性了。
    与李凯咖啡厅短暂交谈分别后,她在公寓辗转反侧,思虑不眠整宿,还是不能安心回国等候。星月与朝阳交替瞬息,她坐在电脑前,确认机票订单。
    没有他的日子,夏蝉仍鸣,秋风依旧,冬雪会落,周而复始,如果不曾知道真相,她想她能再挺过一个季节,待到春雨和鸣,机械麻木又毫无意义地捱过将来心灰的日日。
    然而,然而
    原来不止她一人抱残守缺地站在原点,以胆小逃离和佯装无事来维持假象体面。
    她想见他。
    你在机场等着,不要出航站楼,我现在找人联系他。事情已成定局,李凯只有想法解决问题,降低危险成本。
    李凯悔之莫及,在纽约与阚云开所说的那席话时机不趁,以阚云开的心性,必不会听话坦然回国。
    两个人都是疯子。
    阚云开坐在行李箱上,目光紧锁机场仅有的出口,与前两次不同,机场不远处增设了两道安检口,政府军全副武装,仔细检查来往行人的证件。
    顾煜闻讯未等一刻,紧赶开车来到机场,出示相关证件阔步寻进航站楼中。
    释伽牟尼说:只有很深很深的缘分,才能在同一条路上走了又走,同一个地方去了又去,同一个人见了又见。
    如今他们都信了。
    顾煜疾步交错,在纷乱人群中环视寻找她的身影,转身撞上她酽酽而视的双眸,深藏内心的阴寒怒气浮漫外溢,他压着无尽的后怕与折磨大步跑来。
    已经忘记上次细致观察对方的神情眉眼是何时,阚云开不加挪动,抬首用那双蕴满雾气的眸眼看着他,接连不断地委屈与思念如泉涌,在眼底凝结似要爆发。
    阚云开,我说话你是不是永远都听不进顾煜惴惴难安,率先开口,指责的言语被阚云开用尽力气的巴掌耳光打断,她面红耳赤,睫羽之下的忿然伤感呼之欲出。
    上次苏国之行,若非阚云开有公务在身,顾煜当即就会遣人送她回国,遑论现今局势危机四伏,多番叮嘱她不要去危险的地方,她竟然还敢来。
    无论何时、何因、何种境地,他都不允许阚云开身涉险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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