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少珩默默不语,隐约猜到了这背后的原因,试探着问:之前你也去找我了?
    话说出口之后,他又有些后悔,不敢细听这个答案。有又或是没有,对他和陈濯来说,都有些残忍。
    好在陈濯没有借机诉说这寻找的过程有多艰辛,只是轻描淡写道:去了。
    陆少珩心头一酸,扣紧了陈濯的手。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陆少珩问,他走的这两年,除了偶尔寄出一张没有署名的明信片,没有给过陈濯任何音讯:又是什么时候知道我在这里的?
    都是些老黄历了,没什么好翻的。
    不久前陈濯是还一副知无不答言无不尽的模样,见陆少珩问起这件事,他又毫无技巧地转移了话题,这两年下来,有遇到更好的人吗?你在这里应该挺受欢迎的吧。
    没有。陆少珩认真地回答了这个问题:我一直都是一个人。
    陈濯收起玩笑的语调,问了一句他分明很在乎,却佯装随口一问的话:那你为什么从不联系我?
    整整两年,七百多个日夜,陆少珩没有给陈濯递过一句话,哪怕是报一句平安。
    我看八卦论坛上说,你已经结婚了。
    陈濯睁开眼睛看向他。
    陆少珩回望了他一眼,很快又说道:当然,网上这些新闻真真假假,原本也不是我不联系你的原因,最主要还是我自己的问题。
    那是一段很复杂的心路历程,三言两语很难说清,他理了理思绪,缓缓从头说起:那天在船上和你分开之后,我确实去了医院,也打算按刚开始的计划,先解决陆和平的问题,然后
    回望过去,那几个残忍的字眼,陆少珩居然不忍心当着陈濯的面说出来。他略过这个细节,侧身面向陈濯,说:但到了最后一刻,我发现自己什么都放得下,唯独舍不得你。
    陈濯的眉头皱了起来,这对他来说,同样也是一段不愿回忆的过往。午夜梦回时偶尔想起,换来的是整夜整夜的失眠。
    那个时候我的状态很差,不想和陆和平玉石俱焚,但也不知道要怎么好好活着,更不清楚自己接下来会做出什么事,索性就离开了H市。
    当时陆少珩的心理状态已经到了极限,虽然悬崖勒马,但也只是暂时的,随时会因为一个契机,再次站上深渊边缘。这样的状态下回到陈濯身边,重蹈覆辙不过是时间问题,最终能带来的依旧只能是伤害。
    于是他完全斩断了和过去的联系,将自己流放到了陌生的地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尝试着拉自己一把。
    陈濯侧过身,握紧了他的手。
    最开始的时候,我一个人在各地游荡,每天浑浑噩噩,一睁眼就是不同的城市,面对不同的人。说到这里,陆少珩问陈濯:我每到一个地方都会给你寄一张明信片,不知道你有没有看到。
    看到了。陈濯停了停,又说:每张都留着。
    陈濯出道这么多年,公司每天都会收到全国粉丝寄来的各种信件。陆少珩的明信片平平无奇,除了地址,没有在上面留下只言片语,就这么混在一大堆粉丝信件中。
    但陈濯就是知道明信片是陆少珩寄来的,像是冥冥之中的一种默契。
    幸亏有这些明信片,陈濯在心里想。
    后来我在城里认识了一个心理医生,每个月都在她那里接受治疗。想起钟晓林,陆少珩笑了起来,花了一年多的时间,状态终于慢慢好转,虽然她总说不是她的功劳,但是她告诉我,想要爱别人,得先学会爱自己。
    陈濯点了点头,没有追问,罕见地,对这个关键问题并不感到好奇。
    其实我陆少珩没有注意到这点,他顿了顿,侧身面对陈濯,他不经常向别人这么剖析自己,刚才的这段话,让他有些不习惯。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艰难地说道:我一直都很想你。
    陈濯缓缓吐出一口气,在心里再次确定,自己果然没什么出息,不堪大用。经年累积下来的所有忿恨怨怼,都消失在了陆少珩想你这两个字里。
    他低下头,伸手将人揽进怀里。
    陆少珩搂紧了陈濯的背,把下巴埋在他的肩窝,望着窗外珠链般跌落的雨幕,轻声问:陈濯,你昨晚说,想知道什么都可以问你,还作数么?
    陈濯的手掌在他的背上拍了拍,道:你说。
    我还想问你,你是不是单身,是不是真的喜欢我,要不要和我在一起试试?
    总算说出来了为了化解紧张,陆少珩又画蛇添足地补充了一句:现在才说这些,是不是太晚了?
    你说呢?陆少珩。陈濯没想到陆少珩憋了半天,就问了这几句废话,顿时就气笑了,当场松开这个没心没肺的东西,用食指戳了戳陆少珩的额头,把他戳得往后一仰,我爱了你快十年,你这个胆小鬼,白眼狼。
    这几个问题不过是个开头,陆少珩暗自在心里酝酿了几十个版本,打算正式向陈濯告白。没想到先换来了陈濯的这句话,一时被抢了先机,心里还没来得及懊恼,就被一种仓皇的紧张感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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