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鸣杖责之后,下身鲜血淋漓的送回了韩国公府,秦老夫人瞧着儿子俯卧在榻上鲜血淋漓的 />样,心疼的眼泪都掉下来,“快些拿药过来给国公敷上。-乐-文-小-说--520-”忍不住对皇帝生了怨怼之心,“大郎再有不对的地方,到底是长辈,当众罚的这么厉害,何至于此!”

    “母亲,”顾鸣面色一片苍白,额头冒着冷汗,勉强笑道,“您别为儿子伤心,我负了丹阳,如今吃这么一趟苦,也算是心中稍安了!”

    秦老夫人闻言大为不满,忍不住生出念头,:既是如今这般感念丹阳,当初公主在世的时候,又为何不稍稍对之和颜一些?到底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忍住了,和蔼容色道,“大郎,便是公主在随你回家去,此后再也不会回杨柳庄;但若是相反,”瞧着顾鸣,面色玩味,“若是府中g本没个守孝的模样,阿爷就放弃接我回去的念头,放我留在杨柳庄静静为阿娘守了这个孝期,好不好?”

    顾鸣听闻阿顾话语登时感觉到狼狈非常,苏妍乃是妾室,顾嘉辰、顾嘉礼身为庶子庶女,伦理都当给丹阳公主守重孝。但顾鸣自家人知自家事,苏氏母女待公主只有表面恭敬,如今尚在公主热孝当头,她们面子上做的还算到位,但私下里g本不曾将守孝当做一回事。自己昨儿还听闻顾嘉辰抱怨口脂用完了,让嫣红去蝶恋花再买一盒回来。……此时g本不用派人去看,就知道碧兰阁中g本不能见人。

    阿顾瞧着顾鸣尴尬神色,冷哼一声,“阿爷,怎么样?”催逼道,“若是你现在不答应,过后这个提议可不算数喽!毕竟,若是你回去后知会那两个,重新收拾一番,这个赌可就没有意义了!”

    “留娘,别胡闹,”顾鸣掩饰了眉宇之间的尴尬之色,扬声斥责道,“你出了孝期,就到该议婚的年纪了,你独自一人待在这庄子上,谁来管你的婚事?”

    “这一点就不劳阿爷费心了!”阿顾悠悠道,“阿娘早就为我考虑过了,临终前也将我的婚事托给了圣人,阿顾婚配之事,就不劳国公费心了!”

    顾鸣闻言登时大怒,“呵,我的女儿,婚事居然我不能做主,嘿,皇家未免欺人太甚!”

    阿顾道,“至少皇家之人皆是真心疼我,从小到大,阿爷又曾为留儿做了什么呢?”

    顾鸣被阿顾这般伤了颜面,忍了又忍,终究忍不住冷笑道,“-留娘,你也不要想着圣人是你嫡亲表兄,日后就会一直撑着你。不过是表兄,又不是什么亲近关系。你阿娘若在的时候还好些,如今她已经不在了,他日后还能记得你多久?莫要到最后,他将你给卖了,你还得跪下给他谢恩哩!”

    “也许阿爷说的是对的吧,”阿顾垂眸悠悠道,“不过至少,”抬起眼眸,一双黑白分明的琉璃眸静谧如夜,“到现在为止,圣人还从未亏待过我。至于阿爷您,”顿了顿,“我却是不敢再信了!”

    顾鸣闻言面上火辣辣的疼,觉得自己的面皮被这个女儿剥下来,用一把剪刀剪的粉碎,恼羞成怒甩袖而去,怒冲冲留下一句话,“你既愿意留在这庄子上就留着吧,便当是我今儿办了一件多余的事,日后便是有事,求到我这个阿爷头上,我也不管了!”

    阿顾瞧着顾鸣怒气而去的背影,琉璃眸睁的大大的。碧桐看着阿顾清冷的模样,小声劝道,“县主,你别难过了!”

    “难过?”顾令月惘然道,

    “不,我不难过。”两行泪水茫然落下,“我曾经,很盼望得到阿爷的疼爱。但如今,阿娘不在了,我却发现,对待阿爷,我所有的感觉已经寂静了。这个世上没有了阿娘,我还有什么意义呢?”

    顾鸣怒气冲冲返回府中,伤口乍裂,疼痛不堪,回到国公府就倒在榻上。秦老夫人听闻匆匆赶到,瞧着顾鸣面上神色,心中微微沉下,“没有接到留娘么?”

    “别提那个孽女,”顾鸣勃然作色。“她在杨柳庄过的好好的,哪里肯跟我回来?”

    “她竟是不乐意么?”老夫人失声,面上难免露出失望神色,“她这么小的孩子,如何能够一个人留在外头。这实在是?”

    顾鸣冷笑,“她有圣人在后面撑着,如何不成?”直视老夫人,目光深沉,“那孩子如今已经深怨上顾家,阿娘若指着靠她度过这趟难关,怕是没有指望了!”

    “瞧你说的,”秦老夫人笑的极为勉强,“阿顾到底是我的嫡亲孙女呢。我疼一疼她,你既然不准么?”

    荣和堂中,秦老夫人坐卧不宁。顾家二郎顾轩掀开帘子,从外头进来,想着母亲禀道,道,“府中奴婢大多已经遣散去了。儿子这两天也在外面奔波,瞧中了两套房子,若是母亲没有意见,便立刻买下来。”顾家从前有个国公府,两房人尚在一起住着。如今既然爵位收回,便是再不得一起住了。眼见的便将分房而居。

    秦老夫人勉强笑道,“好,二郎,你是个能干的。这事情交到你手上,我是放心的。”

    “母亲,”顾轩顿了顿,有些困难的开口道,“母亲,府中财帛本就不厚,若功臣田当真缴上去,怕是日后日子就难过了。日后咱们难免要过的俭省点了!”

    秦老夫人道,“老身活了这么大年岁,这点道理还是有的。”环视着屋子里的一屏一座,目光含着怜惜不舍之色,“我只是有些舍不得。自你阿爷打仗挣下了国公爵,阿娘就住在这座府邸中,在这儿住了老几十年,一直以为自己会在这儿老死,却没有想到,临到老了,竟要被迫离开这个家园。”

    顾轩跪在地上,惭然道,“母亲,儿子不孝。”心中不免对躺在病榻上的大兄生了点怨怼之意。这位兄长他做弟弟的最明白不过,做了这么多年国公,本质上还是个还没长大的孩子。哪户人家平白得了一个公主媳妇,不是好好的捧在手心?大兄凭着公主恩宠承袭了爵位,竟反而心中却不过面子,恼起了公主。所以暗地里将苏妍捧在掌心,仿佛自己高宠了别的女人,就能让公主折了尊贵似的。公主x纯善,若当真能一直瞒着在鼓中,倒也相安无事。但当初延州的事情闹出来,公主负气而去,他也失了皇家恩宠,仿佛梗着脾气似的,竟是越发将那对上不得台面的母女高高宠着,始终不肯向公主低头。仿佛这般梗着,自己不好受,丹阳公主也不会好受到哪里去似的。一场脾气闹了这么多年。若只是连累自己也就罢了,竟是连累老母在年老之时还要因着他的缘故而伤心彷徨。

    谆谆承诺,“阿娘,你别担心。这国公爵位,既从前是因着公主缘故承袭的,如今因着公主的缘故而摘去,也是因果轮回罢了!顾家失了这个爵位,可也算是摘了一顶帽子,以后可以轻松过日子。只要顾家子弟成器,何愁日后顾家不能复兴?日后只要有儿子一口饭吃,自然会供养母亲。”

    顾轩铿锵的话语激的秦老夫人一震,她素日重承爵的长子,将大多心力放在顾鸣身上,倒将这个小儿子忽略掉了。此时仿佛才第一次正眼瞧着这个儿子,“好,”她唇儿哆嗦,笑的慷慨,“母亲能得你这么一句话,心中也值了!”

    她摇了摇头,拒绝了顾轩的赡养提议,“你大兄是顾家长子,他遭此变故,正是人生最低谷的时候。我这个为娘的要是离开他,他更要受人非议了。我总要和他一块儿支撑,将这个坎儿跨过去!”

    碧兰阁葱绿帷幕在夏风中飘浮起来,国公府依旧煊煊赫赫,府中的下人却已经弥漫了一股惶惶之意。圣人褫夺了韩国公爵位之事众人多多少少知晓,这座国公府邸即将被收回。没了国公爵位的顾家在长安也不过是一个普通平民百姓,养不起那么多的下人,他们这些婆子丫头又该何去何从。

    苏妍坐在阁中纱窗下露出一抹苦笑。当初杨柳庄来报信的时候,她并不是真的想耽搁什么。只是心中忽然起了一点小嫉恨,想绊住顾鸣的手脚,让顾鸣晚一些赶到杨柳庄去罢了。没有想到公主去的那么急,顾鸣又在外宿醉,竟至生生错过最后一面。

    她悠悠想起自己幼年时在父母家中的情景:那个时候的井水冰凉,她每日早晨起来,要为父母弟弟洗家中的所有衣裳。所以后来,她随着一群人进府等候丹阳公主的挑选,瞧着国公府邸中的富贵场景,洗的发白的衣袖下双手攒的紧紧的,一心想要在这座府邸中留下来。这些年她汲汲营营,做了这座府邸的主人,将当初金尊玉贵的公主都逼的退让到一边去,没有想到,一朝命运翻转,所有的富贵日子如同镜花水月,一朝消散,心中充满了悔恨,

    “若是早知道,我绝不会使那点小手脚,竟是将国公的爵位都折进去了。”

    “阿娘省省吧!”顾嘉辰打起帘子,走进来,冷笑着道。

    “圣人瞧不过咱们顾家,早就打算整治顾家,从前瞧在公主份上方手软了些。如今公主过世,圣人迁怒,顾家总是要为圣人的怒火付出代价的,与你有何关系?”

    自失去了当初幽州杨家婚事之后,她的年岁渐大,在长安声名又极是不佳,婚事便成了老大难,如今失去最后一道国公爱女光环,嫁个好人家的希望也越发渺茫,x子也变的乖戾起来。

    丹阳公主的去世,顾府失去了最后一道屏障,或多或少笼罩在一片悲郁色彩之中,她的眉宇间却洋溢着奇异的欢欣之色。顾令月那个贱妮子这些年这般风光,便是靠了公主娘亲,如今丹阳公主不在了,她也就从云端中跌落下来,跌落泥中,总有一日会遭逢变故,比自己还要凄惨。“可惜了,”她舔了舔唇,遗憾叹道,“阿爷竟是没有将顾三那个妮子接回来,她失了母亲,没人关怀,若是落到我们手中,还不是我们说如何就如何?到时候咱们借着她,也可以再过些好日子。竟是她奸滑,滑溜的溜过去了!”

    “阿瑜,”苏妍惊惧斥道,“你胡说些什么呢?家中如今再经不起折腾了,你就是有万般不满,也给我忍着,别再生什么事端了!”

    顾嘉辰闻言似充耳不闻,嫣诡一笑,“阿娘,如今家中凄凄惶惶,我有法子可以争点喘息之机,便是日后爵位承续,也并非没有法子争上一争,你觉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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