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亮就被晃了下眼睛,微微走神。
    李白的发型本来就很随意,每次出席活动,一定要用摩丝定型,才能制服那些桀骜不逊的呆毛。
    诸葛亮抬起头就能看到深棕色的发丝在眼前飘过,终于还是把他推开了。
    “那你穿黑色吧。”他把衣架从服装师手里接过来,将其中一个丢给了李白。
    李白接住,微微歪头:“嗯?”
    诸葛亮并没有多想,只是找了个借口随意挑的,于是说:“很酷,正好配你的项链。”
    然后他便看着李白的唇角扬起来,自信十足地应下来:“是吧,我也这么觉得。”
    *
    出发前,经纪人又叮嘱了许久,今晚并不是简单的饭局,有不少跟公司合作的大人物……诸如此类的话。
    商务车很宽敞,他看了看坐在这头的李白,又看向另一边的诸葛亮,两人坐得隔了些距离,也不怎么说话,好像是有那么些像对家的样子,但至少在公众面前,还是很识趣的。
    经纪人收回目光,很满意。
    这都是他手里最出色,也是最有潜力的王牌。
    服装师的眼光很好,一黑一白,冷酷与柔和的冲击,确实很适合他们。
    诸葛亮平时冷冷淡淡的外表,配上白西装,原本的冷色调顿时被明亮覆盖,像是从星河里走出来闪闪发光的小王子。
    再看李白,浓郁的色彩将他外放的一面收敛起来,一双绿眼睛静静地注视着窗外,如藏在黑夜里的猎手,竟然也不显违和。
    “好好表现。”经纪人鼓励道。
    如果他再仔细点,就会发现李白看的不是窗外风景,而是窗玻璃上若有若无的倒影。
    诸葛亮并不是没有察觉,从傍晚李白回来的时候,他直白的眼神就没有刻意隐藏过,看得他越来越不自在。
    每次他一回头,想干脆向李白问个清楚,对方又机警地扭开头,装出无事发生的样子,无懈可击。
    ……
    被经纪人领着去给投资商敬酒的时候,诸葛亮心里那种不安的感觉突然变得强烈,想起小助理的提醒,脑海中又浮现出李白看自己的眼神。
    他将思绪收回到现实,对上前方男人的目光时,心微微一颤,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那眼神比李白的更古怪,灼热中隐藏着兴奋和激动,好像在打量一件……商品。
    那象征着危险。
    他不爱喝酒,但也不是不能喝。
    此时别无退路。
    一个接一个过去,诸葛亮紧握着玻璃杯,眼前开始发晕。
    他终于找到机会离开了包厢,一进卫生间,就立刻打开水龙头,用手接了点冷水,打在脸颊上,想让自己清醒一些。
    他把脸埋在手心里,缓了会儿,但那种不适感并未减轻,他直起身时,突然晕了一下,视野里、镜子里的东西都开始天旋地转。
    他的心跳得很快,突如其来的慌乱之中,想要抓住什么,但身体却不受控制地贴着墙软下来,向后滑倒。
    在彻底黑暗前,他好像撞在了什么人的怀里,门边传来了经纪人的声音……
    他还是掉以轻心了,没想到他们会这么明目张胆。
    诸葛亮猛然惊醒。
    他费劲地抬起眼皮,入目之处依然是安静和黑暗。他感受着身体知觉,和昏迷前差不多,四肢软绵绵的,使不上多少力气。
    借着微弱的床头壁灯,诸葛亮垂下眼睑看向自己的手,还穿着那套白西装。
    他心里松了口气,这样看来,至少还没有发生什么。
    目光一转,诸葛亮才发觉酒店房间里并不只有自己一个人。
    标间的两张床隔得很近,最多一个手臂的距离,李白就坐在那里,本就一身黑,灯光又被调到了最低的亮度,几乎完全融入在背景之中。
    他的手肘抵在腿上,双手交叉于双腿之间,上半身前倾着,就这么静静地注视着他——更像是,专门盯着他看。
    因为酒精的作用,诸葛亮还有些头疼,但这不影响他大脑的运作。
    无非是有人看上了他,和公司谈好了条件,于是他们的金牌经纪人摇身一变成为了拉皮条的,准备将他送上床。
    至于李白,他有后台,圈子里的人多少是知道的,当然不敢打他的主意。
    那么,现在……是什么情况?
    李白救了他?
    诸葛亮迟疑着,一手揉了揉眉心,一手撑着从床上坐起来,但还没坐直,就被李白托住了手肘,不容置疑地按着抵在床头。
    “感谢的话先不必说。”他开口时,还是惯常的懒洋洋、又带了点笑意的口吻,但又比平时低沉一些,正符合他今晚酷哥的打扮。
    诸葛亮看着他,眼神微微疑惑:可是,他不是爱扮酷的人啊……
    随着李白前倾靠近,橙色的壁灯被他挡住了大半,光线愈发昏暗。
    诸葛亮突然在那双绿眼睛里读到了似曾相识的感觉,浑身一惊,可药效还未过去,他几乎动弹不得,连躲闪的余地都没有。
    “哥哥你也知道,资本家从不做亏本的生意。今晚的合作泡汤……肯定会有人不高兴,就要有很多人付出更多的大家。”李白说得慢条斯理,脸上还带着微笑。
    那一声“哥哥”也没有平时叫得那么甜,被他从舌尖念出来,带着说不尽的暧昧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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