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回来。党阿姨说,你爸爸都在医院,还是我先喂你吧。尾巴摇头。以前,杨自道告诉她,晚上至少有一个爸爸会回家陪她吃饭睡觉。在小石屋这么久,两个爸爸没有失信。尾巴站在院门口。黄昏的空气,蜂蜜一样芬芳。那只威猛的公鸡不知道去了哪里撒野。如果公鸡在院子里蹓跶,尾巴是绝不出来玩的。她在院子边移动,在找一个最好的角度,能尽可能看到最远的山下的路,好早早看到爸爸们回来的身影。

    暮色开始发暗,山边四周有点焦糊发黑的样子,好像昕到公鸡回来的扑棱声,尾巴赶紧回到石屋。想想,她又走向二楼楼梯。卓生发家的门开着,他和小卓坐在桌子旁,一人一边在吃晚饭,卓生发边看报纸。他们家已经开了灯了。

    尾巴站在门口,说,天快黑了。

    卓生发放下报纸,说,是呀。你吃饭了吗?

    尾巴摇头,我等我爸爸。

    卓生发想了想,起身给尾巴拿来巧克力华夫饼干。尾巴拿了,但没有吃。她一直看着黯沉的天色。我不喜欢天黑。尾巴说。

    卓生发说,小尾巴,你的爸爸妈妈——我是说,生你的爸爸妈妈,我怎么没有见过呢?他们到底在哪里呀?

    尾巴说,你见不到。因为我是水仙花生的。我妈妈说,有一天,他们买了很多水仙花球,有一盆一直不开一直不开,肚子很大很大。比这个苹果还大。有一天半夜,水仙花肚子破开了,他们就听到我在哭,像拇指姑娘那么大。

    卓生发说,哦,哦。尾巴,你喜欢现在的哪一个爸爸?

    尾巴想了好一下,说,我爸爸都好。不过,现在,我有点想老陈。

    哦,你最喜欢老陈?

    不要你问了!我不要你问了!

    卓生发笑。尾巴威胁说下去,却还是挨在门边。

    那我不说话了。我看报纸。卓生发说。

    不乱问就行。

    卓生发假装看着报纸,小女孩在咬自己的手指头,一边看外面的天,一边偷看他。她不走。天黑了。尾巴说,我背得出小夏姐姐的电话。你电话借我好不好?

    卓生发把电话给尾巴。尾巴真的打通了。姐姐!你快过来好吗?

    伊谷夏很意外,尾巴啊,怎么啦?你都好吗?

    为什么你出差那么久呀?今天我很想你。

    道爸爸说我出差吗?

    是呀。他说出差不能打电话。说你回来就会找我。都这么久了!我想你。

    道爸爸呢?

    在医院。被坏人砍流血了。腿,还有心脏这里。尾巴比划着手势。电话那边,伊谷夏大吃一惊,她简直难以置信。你在哪里,这谁的电话?

    楼上叔叔的。我在他家玩。

    那姐姐明天去看你。我跟道爸爸打个电话,你乖乖的,好吗?

    好。天黑了。

    尾巴一放下电话,就听到楼下辛小丰着急的叫喊声,她大声答应着,欢快地扔下卓生发的电话,雀跃下楼去了。

    伊谷夏马上拨打杨自道的电话。虽然伤口被重新处理,但吊了一天点滴的杨自道,已经比昨晚轻松多了。他的体温降了下来。伊谷夏来电话之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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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须一瓜

    已经使用电话,跟车主请了一周休假。看到伊谷夏的电话进来,他自己都没有想到,猛然,心里就阳光万丈了。

    伊谷夏说,你在哪里?

    杨自道说,在路上啊。

    那你来接我。马上!

    在跑长途呢,别急,我找个朋友马上来接你。

    骗子!骗子!!你是不是撒谎成性?!

    杨自道不知说什么好,他想她也许知道什么了。但他还是说,你怎么了?肚子痛得很厉害,是吗?

    你在医院!被人砍了!也许快死了,对不对?你为什么总不说实话?!我就那么不值得你信任吗?你以为你是谁?!

    伊谷夏把电话挂了。杨自道深呼吸了一把。拿起电话,想拨过去,也已经拨了几个号,想想又作罢。

    党阿姨煮的猪肝汤因为冷了,很腥。花菜和排骨也都凉了。辛小丰用伊谷夏送的小微波炉热了热,却因为没有覆盖,汁溅得到处都是。尾巴寸步不离地跟着手忙脚乱的辛小丰。吃饭的时候,因为吃得太慢,辛小丰还要赶医院,只好喂她。尾巴含着饭,就是不吞。辛小丰急得一直塞,结果尾巴腮帮子鼓得大大的。再喂,她就呕了出来,全部吐了。

    辛小丰叹着气,心想还是老陈有本事。

    辛小丰说,道爸爸在医院吊瓶,药水要人看,滴光了空气跑进去,道爸爸就死了。所以,晚上我要去看药水。你一个人在家行吗?

    尾巴点头后,又摇头。眼睛睁得很大,说,不行。我也去医院。

    医院太脏了,好多个人挤一个房间,他们都有病,和你以前的心脏病房不一样,那些病会传染人。

    尾巴似懂非懂,眼神里还是担心。辛小丰说,这个家,今天就靠你了。你把门关好,窗户也关好。别去楼上叔叔家玩了,也不许他到我们家,绝对不许。你记住了吗?

    那我害怕,怎么办?

    这有什么好怕的?我们家最牢固了。小卓一叫,小偷逃都来不及,还有小发,那个野公鸡,凶得要命,连你都害怕,谁不怕?

    辛小丰帮助尾巴洗好,水杯里打好水,把尿盆放进房间,又仔细把窗户关死。尾巴跟着他,一言不发。尾巴手指金鱼,辛小丰又把金鱼提过来放在床边椅子上。最后,辛小丰把自己的电话给了尾巴。有事,你就打阿道电话,我和他在一起。辛小丰说,对了,今天晚上,你别跟老陈打电话。要不然他会担心。本来我叫他今天上来陪你,可是他太忙。

    尾巴嘟哝,说,我想老陈了……

    辛小丰说,那你,给他打个电话吧。千万别说你一个人在家,让他给你讲故事吧。辛小丰出门,回头看到尾巴正可怜巴巴地看着他。辛小丰又走回来蹲下。三四十平方的一间夜晚的屋子,对一个幼童来说,确实太大了。他抱起尾巴,说,我争取早点回来。

    伊谷夏放下杨自道的电话,就打了伊谷春的电话。伊谷春还在所里。伊谷夏向他要辛小丰的电话。伊谷春说,你怎么了,那事不是结了吗。伊谷夏说,我问他个事。和那事没关系。伊谷春说,没关系找他干吗,大家都忙着。

    伊谷夏说,你不给我,我就冲过去找他了。

    到底怎么了?辛小丰不在。他那朋友病了在医院。

    小丰跟你说,他是病了吗?

    是啊,发高烧,好像昏迷了。

    可是,尾巴刚才跟我说,那家伙是被刀砍伤的。两刀!我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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