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姬松松开颜惜宁时,他面上的表情完全变了。他上前单膝跪下:儿臣救驾来迟。
    平远帝眼中的光亮了,面无表情一整晚的他终于露出了笑容:你来啦,来得不迟。
    顿了顿后他有些不解:我给你的东西,你怎么没用?
    姬松离开都城之前,平远帝给了他一个折子,折子中写着的都是名字。那是他这些年在凉州发展的眼线,想着对姬松有帮助,才会毫无保留的给了姬松。
    结果姬松带着炽翎军跑到皇城脚下了,他的眼线们还静悄悄没动静。平远帝郁闷之余又有些欣慰,郁闷的是姬松不信任他,欣慰的是他的傻大儿终于知道权衡了。
    姬松没说话,其实那本折子他用了,他第一时间就将军中属于平远帝的眼线给拎起来严加看管了。
    再次看到平远帝,姬松的心情依然很复杂。想到平远帝做的那些事,他的心像是被放在火上焚烧似的。面对平远帝的质问,他选择闭口不言。
    平远帝明白这里人多眼杂,不是说话的地方。看了看殿中的人,他挥挥手:今日都受惊了,大家先下去吧。今日之事,会给大家一个答复。
    即便姬榆有震慑这些王孙贵族的意思,姜福平并没有,因此这些皇室宗亲的府邸遭受了洗劫。其中劫走的东西一两日肯定还不回来,只能等新皇上位慢慢整理了。
    离开大殿前,好多人转头看了姬松一眼。如果不出意料,下次再见面,姬松就是新皇了。
    当然,殿中还有两个罪魁祸首,平远帝厌恶地看了他们一眼:问清党羽后,连同党羽推出午门斩首。说完平远帝柔和地看向姬松:这事就交给容川吧。
    姬松拱手接令:儿臣遵命。
    姬榆披头散发手中捧着宁嫔的牌位,平远帝和姬松说什么,他似乎毫不在意。可是当内侍们来抬宁嫔棺椁时,他猛然回过神来了。
    姬榆疯狂推搡着内侍,不让他们靠近:滚开!滚!你们要带我母后去哪里?朕是皇帝,你们竟然敢对圣母皇太后大不敬!
    姬松原本有很多话想要问姬榆,然而看到姬榆这幅模样,他什么都不想说了。就是这么一个阴险卑鄙的小人,害得他断了腿,害得姬楠送了命,害得炽翎军数千将士流血牺牲,害得楚辽皇都的百姓民不聊生。
    此刻他觉得可笑又不值得,不知萧翎看到他信赖的表兄如今的模样,心中是什么滋味。
    姬榆闹腾得太厉害,他竟然拿起棺椁前方的贡品盘子四处砸。姬松随意一扫面色一变:阿宁小心!
    阿宁明明已经站在很远的地方了,可架不住姬榆疯狂力气太大,他竟然将盘子直直砸向了阿宁。姬松一边提醒一边向着颜惜宁跑去,然而他还是迟了一步,颜惜宁被盘子结结实实的砸中了脑袋。
    只听啪的一声,盘子四分五裂。颜惜宁脑瓜子嗡的一声,他后知后觉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哎?什么东西飞过来了?
    姬松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他慌乱的在颜惜宁脑袋上摸了又摸:神医,神医你快来看看,阿宁被盘子砸了!
    叶林峯何时见姬松这么慌张过,他急忙提着药箱跑了过来:来了来了!
    趁着叶林峯给颜惜宁检查的时候,姬松再也控制不住心头怒火了,他一个箭步冲到姬榆身边抬腿便是一个飞踢。
    姬榆哪里是身经百战姬松的对手?他应声飞了出去,姬松的这一脚将他踢到了一丈开外。这一脚几乎要了姬榆的半条命,当下他便趴在地上起不来了,手中的牌位也飞出去了。
    姬榆似乎被这一脚踢醒了,他翻身吐了一口黑血,眼神中多了一丝清明。只见他艰难地拖着身体,向着牌位的方向爬去:母妃母妃孩儿不孝
    姬松的手握住了腰间的长刀,若不是要留着姬榆的狗命盘问,他现在就想斩下他的首级告慰被他害死的将士们。
    平远帝实在看不下去了,他扬声道:还等什么,还不拖下去?
    姬松拍拍手,炽翎军的将士们上前架住了姬榆的两只胳膊。姬榆犹如一条死狗,出门前他喘着粗气挣扎着回头看:父皇,父皇,儿子还有最后一句话想问你。父皇,若是得不到你的回答,儿子,死不瞑目!
    平远帝最终还是心软了,他叹了一声:年纪大了就是这点不好说吧。
    姬榆眼神枯败一字一顿道:在你心里,儿子真的只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吗?
    平远帝沉默了,过了许久他长叹一声:送你去大理寺的主意,不全因为越贵妃母子。朕觉得你果断刚直,若是不走歪,可成为一代贤王。
    姬榆身体猛地震了一下,眼眶中快速积攒了泪水。他眼皮眨了眨,眼泪顺着脸颊滚滚而下:一代贤王一代贤王啊!
    原来他的父皇曾经对他有这么高的期许,原来他一直在为自己谋划。可惜他走歪了,这辈子非但不会成为贤王,还会在史书上留下骂名。
    看着姬榆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姬松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他比姬榆大了一两岁,从小姬榆给他的感觉很沉默但是很乖巧。曾经他们也是在一个太学中读书习字的兄弟,究竟为何会走到今天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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