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谷方丈:再等三日, 若是舍利子还没有重铸,就将破军引渡于老僧身上,再行镇压。
    妖鬼穿行过他身,而他的袈裟上却一点灰尘也没沾上。
    师兄不可啊, 你是佛法精深之人,身负累累功德, 百年内飞升必有一席, 何必为了破军
    怀谷方丈却是微微一笑, 飞升后是什么样子,无人能窥知。能将大慈悲寺千年夙愿圆满,老僧这一生才算是圆满。
    就在这番话的第二天的深夜里,在白玉京的某处,涌出一阵剧烈的灵力波动
    令人一瞬间想起舍利子初初诞生那天,比往生洲的雪还要纯净的灵力弥漫在风里, 一瞬间收拢了天地里所有的光辉。
    舍利子
    有一位方丈仍是叹息, 也不知当年任由那孩子长大到底是对是错, 以至于到后面经历了这么多波折。
    我想起裴闲那小子还是觉得恼恨,若不是他偷走舍利子,何必有后面这么多麻烦
    他业已身故,就算寻仇也找不到人,罢了罢了,所幸舍利子还是重铸了,殊途同归吧。
    怀谷方丈没有说话,往结界处又打了一道灵力。
    赴黄泉渊之前,他曾拜访了一位十方派精于卜算的老友。
    老友白发苍苍,身负绝顶修为而寿数已不剩多少。他自己倒看得开:某此一生,最好卜算,为此而死,比飞升满足许多。
    两人于星空之下卜了一卦。
    也就是这个卦象让怀谷方丈隐隐窥见了这片天地的全貌。
    因果非你我能定,这或许已经是天道运行下最好的一次结局。
    *
    舍利子已然重铸,十派弟子商议后,决定在白玉京的十五之夜,同蓬莱叛徒晏浮瑾与魔剑破军作最后一战。
    哦,蓬莱叛徒四字乃是由蓬莱弟子亲口所说。
    咳咳,晏浮瑾此人心术不正,我派律峰之人已在他的阁楼里发现了许多遗骸。
    原来我派失踪的弟子都在他那里,此人已被我派列为叛宗之人,这清理门户之事我们理所应当尽力。
    蓬莱的弟子们这样解释道。
    前尘里蓬莱可是与晏浮瑾一丘之貉,这一次不知是因为晏浮瑾没有来得及布局的,还是什么旁的缘故,蓬莱竟然没有倒戈相向。
    乌梦榆看见他们便想起往生洲的血,又想起裴闲前辈也是因蓬莱而死,口吻自然没有多客气:那请蓬莱诸位道友,拿出点真本事来,可不要自己的叛徒,由我们归雪来清理门户。
    蓬莱这些年剑峰一脉衰微,但到底是有千年来的传承底蕴。这一次他们所结剑阵乃是蓬莱的赤阳剑阵。
    白玉京的深夜,只有零零碎碎的长明灯,因果道上的云雾彻底沦为妖鬼肆虐之所,黑雾连同黑色的夜空透不出一丝光。
    赤阳剑阵向南而列,剑影勾勒出一抹飘飞的光辉,迫人的威势直直地对向因果道上。
    与之相对的是归雪的天地明心剑阵。
    归雪的桃花比之蓬莱浩浩荡荡瀑布之景实在要温柔许多,可剑生于冰冷,甚至生于杀戮。
    天地明我心曲,以澄明之心境与其他的剑道争辉。
    在声势浩大的剑阵之后,天地也震颤起来,妖鬼像凋零的花一样败落
    晏浮瑾和破军剑终于露出了行迹。
    *
    因果道外布满了阵法,所绘的大阵是九天诛邪阵,乃是由十方派和幻海阁一起绘制。
    阵纹每一笔都用了十足十的力道,仿佛要穿透整个白玉京。
    曾在归雪小住过的几位幻海阁弟子也参与了绘阵。
    在前尘里,他们重伤后没能熬过那个冬天,亡故的时也不到二十岁,以至于后来幻海阁与归雪几乎是不死不休的地步。
    往生洲一战,幻海阁本来是站在晏浮瑾那一边的。
    你们画的这阵纹,感觉是比在归雪山上的时候画的好多了,怎么,最近勤学苦练了?乌梦榆笑眯眯地问。
    幻海阁那几人见了她还是一阵发苦,叹息道,可不是吗大小姐,这阵纹现在起码可以卖八万灵石。
    阁里的长老自从听闻他们竟然被归雪一个修为低微的弟子拿捏住了,竟然还在归雪画了不少阵图,是批评了他们这七人整整三天三夜。
    后来又勤学苦练了许久,这才敢来白玉京走一遭。
    九天诛邪阵,持阵旗的八个人是最重要的,也是十方派与幻海阁里修为最高超的弟子。
    徐知行执的是生门之旗。
    他将铜板高高地抛起来,又轻轻地接住,如此重复了好几回,才开口道:这阵法一开,就没有回头的路了。
    我们执阵旗的人与所要诛杀的人只有一方能活下来。他平日里总懒懒散散的,这时候却收敛了所有的不正经,以一种极其认真的姿态。
    乌梦榆并不是第一次被交付这样的信任。她很郑重地回答:徐知行,我会镇压破军的。
    黑雾里不断传来妖鬼的嚎叫声音,剑阵的只能伤其形,而不能灭其魂,开启九天诛邪阵的时分很快就要到了。
    徐知行握着阵旗:自你说决定重铸舍利子后,我也去拜访了镇魂使宋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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