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市晚高峰,高架上车流行驶缓慢,天气很晴朗,天空只有几缕薄薄的云。
    周克云转头看季星回的后脑勺,抛出了在飞机上就想问的问题:你这么爱看云吗?
    季星回转回来,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觉得好新奇,忍不住想多看看。
    周克云也往窗外看了一眼,然后说:那是卷积云。
    季星回有些惊讶地看着他:你这都知道?
    爸爸教我的,卷积云和高积云很像,但卷积云离地面更遥远,所以看起来很小。周克云看着季星回认真的眼睛,忍不住多说了一点,卷积云其实很罕见,它几乎全部由冰晶组成,存在时间很短暂。
    周克云顿了一下:你能看到它,说明你的运气很好。
    季星回听得入迷,最后笑起来:感觉有点浪漫呢,像是被云彩欢迎了那样。
    周克云愣了一下,当时周卓扬也说过类似的话,他突然觉得很遗憾,周家唯一一个会欢迎季星回的人已经离去。
    周克云从车内后视镜看了一眼司机,没再多说什么。
    到了酒店,周克云在下车之前又多司机说:如果怕被爷爷怪罪,你可以先去告状。
    司机表情有些慌乱:周总我
    周克云没什么耐心,直接打断他的话:我的意思是,你现在哪来的就回哪去。
    周克云说完就下了车,季星回正在外面等他,看他表情不好,下意识问:怎么了?
    没事,走吧,先去歇会儿。周克云揽了季星回的腰一下。
    周克云订的衣服已经送到房间,他私心觉得季星回穿深色没有浅色好看,但今天的场合,也没必要让他太出众,就选了不会出错的黑色西装。
    周克云把纸袋递给他:一会儿换这一套。
    不着急去家里吗?季星回有点在意地问。
    去早了还要应付一些人,浪费时间。周克云说话的时候轻轻皱眉。
    季星回就笑了,他想起以前在白兰巷的邻居家的小孙子,不愿意去补习班的时候,也是这样的表情。
    他们简单休息了一会儿,季星回提着袋子去浴室换衣服。最简单的白衬衫搭配黑色西装,剪裁和材质都属于低调精致的类型,能很好地修饰身材。
    季星回对着镜子思考一会儿,他把刘海重新整理,多露出一点额头会显得人很精神。
    季星回收拾好之后走出去,周克云正坐在沙发里打电话,他的体态好,坐着的时候脊背总是绷得直直的。
    周克云听到动静抬起头,他空着的手冲季星回勾了勾。
    季星回很配合地走到他面前,周克云放下手机,按下了免提。
    来电的人还在谈一些工作上的事情,周克云听着,一边回应他,一边倾身,从茶几上的纸袋里拿出了一个小盒子。
    季星回下意识屏住呼吸,这个免提的电话让他莫名紧张。
    周克云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对圆形的银色袖扣。
    把外套脱了。周克云冲他比口型。
    季星回抿了一下唇,下意识看了一眼正在通话的界面,明明不会发生什么,他的心跳却加速了。
    季星回动作幅度很小地脱掉外套,搭在臂弯里。
    这一边的公事还没谈完,周克云语气有些严肃:他这七绕八绕就是为了走后门,你现在去跟他说,我已经知道了,他们的投标文件初审得从我手里过,让他自己掂量掂量。
    周克云说着话,手里捏着袖扣,表情认真地垂下眼睛,为季星回戴上了。
    漂亮的袖扣也衬人,周克云很满意地端详着,面上表情松了,说的话依旧严厉。
    等两个袖扣都戴好,这通电话才结束。因为紧张,季星回的腰绷得有些麻,结束通话之后他很明显地松了一口气。
    周克云松开手,有点幼稚地戳了一下季星回的侧腰:你紧张什么?
    季星回倒抽一口气,退开半步,嘴硬着:瞎说。
    周克云心情彻底变好,他站起来:我换条领带,然后就可以走了。
    他们打车到了周家大宅,临近晚餐时间,他们应该是最晚到的。季星回刚进门还没走几步,收获的除了好奇的目光,就是说周克云怎么好意思迟到这种窃窃私语。
    周克云站在季星回身边,脸上是一贯的没表情,他说话时不看人,声音和语速都适中:二伯母,一般来说,打秋风的才喜欢赶早。
    季星回忍不住想笑,但这个场合笑出声实在不得体,他只好狠掐自己手心一把,维持着脸上的镇静。
    季星回没在资料上看到过这位女士,想来是个不太重要的亲戚。
    克云,怎么才来?
    一个年轻的英俊男人款款走了过来,他也不在意周克云没有回答他,他先扶住了二伯母的肩膀,温声道:二伯母,小钧正找你呢。
    季星回认出来,这个人就是周克云的堂哥,周克怀。
    你可得好好说说你弟弟,好心提醒他一句,什么态度嘛?二伯母像是见了救星,转脸先告了状。
    周克怀始终微笑着,话说得漂漂亮亮:知道二伯母最为我们着想了,克云从小就这脾气,还得您多担待,多教一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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