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或许会因为时间的推移有所改变,但骨子里的东西却是与生俱来,不可更改的,比如,性情、脾气。
    前世的沈谦心狠手辣,喜怒不形于色,是个天生的独裁者。他不喜欢忤逆,讨厌反驳,习惯掌控一切,更不会对谁低头。
    如今不过提前四年,竟也学会了服软?
    沈婠不信。
    “起来,先把药吃了。”男人一手托着胶囊,一手拿水杯。
    “你……不会毒死我吧?”
    沈谦被她气笑了,眼尾上挑,不见恼怒,倒是一派温润,“原来我在你眼里,已经坏到会随时下毒。”
    半开玩笑,半当真。
    最后,沈婠还是没吃他准备的药,因为医生来了。
    沈谦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一直在旁边等到护士挂好输液瓶后跟着医生离开房间,才又回到床边,静静凝视已经睡过去的沈婠。
    不知过了多久,输液瓶已经空了,沈谦亲自替她拔下针头,沈婠眉心一蹙,醒了。
    “你怎么还在这里?”声音沙哑得厉害,像粗糙的砾石。
    嫌弃不加掩饰。
    沈谦却不以为忤,拿过一旁的耳温枪,“别动,先测温度。”
    “不用你。”
    “婠婠,我已经道过歉了。”他说。
    “可我没接受……”
    “你想要的东西我会替你争取,但前提是,必须听话,别再惹我生气了,明白吗?”
    沈婠目光一闪。
    沈谦轻笑:“你这么聪明,一定明白我在说什么。”
    她果然不再抗拒,乖顺的模样令男人极为满意。
    “温度正常,没有发烧。来,把药吃了……”温热的手掌贴在少女瘦削的后背,稍稍用力,便将沈婠托起来,另一只手取过水杯,喂她喝下去。
    最后,又掖好被角,看她再次睡过去,沈谦才关门离开。
    楼下沈春江和杨岚一起进门,换了拖鞋往客厅走,却见沈谦一身居家服从楼上下来。
    “爸,妈。”
    杨岚在佣人的服侍下脱了外套,“刚才听周管家说,医生来过?”
    “嗯。”
    杨岚已经习惯了儿子的冷淡,不以为意,只追问说:“谁生病了?”
    “沈婠。”
    杨岚一听这个名字,笑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敛,淡淡哦了声,便不再有下文。
    倒是沈春江目露关切:“婠婠哪里不舒服?”
    “感冒发烧。”
    “医生怎么说?有没有大碍?”
    “已经没问题了。”
    “那就好……”沈春江松了口气,准备上楼看一看生病的女儿。
    “爸,”沈谦突然开口,“公司周年庆具体时间敲定没有?”
    “定了,这个月27号。”
    “邀请名单呢?”
    “公关部还在拟。”
    沈谦轻嗯一声,表示知道。
    沈春江突然想起什么,倒回来,父子俩去了书房,一边走,还一边低声商量。
    杨岚见状,拿出手机拨通沈如的号码——
    “乖囡,我刚才听到你爸和你哥说起周年庆酒会的事,你知道吗?”
    “嗯,现场布置是我在负责,怎么了?”
    杨岚也说不上什么感觉,但就是不舒坦,“万一你爸同意让沈婠也参加……”
    “妈!你想太多了!这样正式的场合,她一个私生女有什么资格出席?更何况,爷爷看重脸面,绝对不会让她出来丢人现眼。我手里还有一堆事情要忙,先挂了。”
    杨岚想说,如果老爷子真的重脸面,当初就不会让沈婠顶着“非婚生女”的名头踏进沈家大门。
    可沈如挂得太快,她到了嘴边的话又不得不咽回去。
    忧心忡忡……
    同一时间,书房。
    “辉腾那边怎么说?”
    沈春江叹了口气:“往年六爷都不曾露面,相信这次也不会破例。但不管怎么说,请帖还是要送到,该走的礼数也务必周全。”
    辉腾漕运是明达集团产品运输的主要承接商,这么些年,一直合作愉快,从没出过岔子。
    按理说,明达和辉腾是甲方和乙方的关系,态度不该这么客气,甚至到了要看对方脸色的地步。
    可坏就坏在,辉腾不仅垄断了水运,还控制了公路运输和航空运输两大领域,说是宁城的“土皇帝”也不为过。
    而权捍霆此人,又神龙见首不见尾,但一声“六爷”却是如雷贯耳。
    除了他本身实力不俗外,跟其他几位爷的支持也分不开,其中外界熟知的四爷贺鸿业就已经是宁城了不起的大人物,却对这个最小的把兄弟马首是瞻。
    沈谦微微颔首,“我会亲自跑一趟辉腾。”
    “嗯,你办事我放心。另外,”沈春江说到这里,稍作停顿,“酒会当天,我想让婠婠也出席,顺便介绍她给大家认识。你觉得呢?”
    沈谦没说话。
    “我知道,这个决定可能会让你为难,但她是个本分听话的姑娘,也不用担心将来会争什么。”
    本分听话?
    沈谦在心里打了个问号,至少在他看来,这只小白兔脾气不小。
    至于,争不争,现在就下判断,未免言之尚早。
    他也很好奇,她究竟想要什么……
    “爸决定就好,我没意见。”
    “可你妈和老爷子那边……”沈春江欲言又止。
    沈谦语气淡到听不出半点情绪:“我会尽量斡旋。”
    ……
    沈婠昏昏沉沉睡了一夜,晚饭都没吃,第二天早上是被饿醒的。
    她摸了摸额头,已经不烫了。
    嗓子也不像昨天那样又干又涩,但说话的时候仍有些沙哑。
    她下楼觅食,因为已经过了早餐的点,佣人只能重新给她做:“三小姐想吃什么?”
    小病一场,她嘴里能淡出个鸟来,就想吃点有味道的东西,“杂酱面,多放点辣椒。”
    “不用了,给她熬一碗菜粥,分量不用太多。”
    “是,大少爷。”佣人退下,饭厅就只有沈谦和沈婠。
    “我不想喝粥。”她平静地提出诉求,不带半点脾气,只是单纯陈述事实。
    “感冒好了?”他伸手探她额头。
    沈婠想躲,但被男人警告的眼神定住,因此慢了半拍,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掌落到她前额,不仅如此,还顺势下滑到她颊边,略带薄茧的指腹刮得沈婠些微刺疼。
    哐当——
    饭厅入口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一个女佣睁大双眼,惊惶地看着眼前一幕。
    ------题外话------
    据说,大家看婠婠和哥哥的对手戏就已经很爽,好像没男主什么事了,你们确定要酱紫嘛?
    六爷哭唧唧:我去蹲会儿墙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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