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如此……”裴砚许默了默,“斩风,你说,漕运使宋清家独子宋淮如何。”
    “宋淮?”斩风愣了愣,“那可是个病秧子,听说是天生体弱,经常卧病……”和公子你比起来也好不到哪里去。
    “嗯,我知道。”裴砚许思索片刻,开口道,“宋清为人有些古板,家风甚严,听闻宋家‘四十无子方可纳妾’,他本人也是只有妻子一人而无其余妾室。宋淮虽体弱,但其文思尚佳,在文人才子之中也算的上翘楚,若非体弱之症,怕是可揽得探花之名。”
    “是……听说宋夫人性情温顺,不是那种爱刁难人的,唉公子,你都不知道那些大户里面的恶婆婆是怎么磋磨儿媳的,我听说镇国公家……”斩风唠唠叨叨地就要扯远,裴砚许赶紧示意他闭嘴。
    “你再去查查,把宋家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调查清楚。”
    “是!”斩风领命而去,剩裴砚许在书房里独坐。窗外柳絮飘飘,春光正好,裴砚许独坐影中,怔怔出神。
    陶神医的话还历历在耳,“此法凶险,如若在取蛊过程中略有偏差,则蛊虫有反扑之危……公子,最好的方法是把它引入‘母体’之中。”
    “‘母体’……你是说柔只?”
    “正是,以血哺育则为蛊虫新塑的母体,其实将蛊虫引入新的母体之后已经大大降低了其危害,对于柔只来说也不过是……”
    “够了。”裴砚许眉眼压着,看上去气势骇人,“‘怀柔’是食人生机之恶蛊,如何能让柔只承受?就照着我说的做,命由天赐,如果我挺不过这一关……也不过是上天收回我这条贱命罢了。”
    *
    万寿节当日,柔只穿上新衣,头戴钗环,难得打扮得明艳一些,跟着裴砚许一同进了宫。
    柔只极少这样打扮,即使衣服的款式并不张扬,但她也看得出来这是上好的绸缎。衣裙恰到好处地勒出她盈盈一握的柳腰,坠髻斜插流苏,走近之时连见惯了美人的裴砚许也有片刻失神。
    “这样很美。”裴砚许不太自然地夸了一句,马上垂下眼不敢再看。柔只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在马车上因为颠簸撞在裴砚许身上的时候两个人都有些尴尬,裴砚许伸手把柔只扶正之后,听见女孩小声说了一句“多谢”。
    苦涩的味道在他的舌尖散开,裴砚许忍着没有回应。
    他想问,只是几天,他们就已经生疏至此了吗?那些柔情好似云雾一般在日出时就缓缓散去,触碰的世界再次清晰到冰冷。
    宫宴设在京郊行宫,小皇帝特地将园中几处隔开布置成纱帘隔间,好叫前来祝寿的大臣们有一种“雾里看花”的美体验。人们纷纷赞美圣上的巧思之时,裴砚许已经讨了个赏头,带着柔只进了最为荫庇的一间隔位。
    裴砚许还特地把纱幔全都放下来,挡住那些看向他的视线。坐在轮椅上的怀璧郡王难得在这种场合楼面,自然是大家想要争相讨好的对象。现下隔着帘子,只能隐约看见人影,刚好免去了裴砚许的被人打搅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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