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黄谣是毁掉一个女生最迅速的方法。
    有人说,江寄凡家境贫寒,所以从初中就开始出卖身体赚钱;有人说,江寄凡每天都在欺骗大家,别看她表面风光靓丽,私底下其实就是个人尽可夫的婊子……
    最可怕的是,和她同住一个寝室的几个室友也跳出来证实这些荒谬的谣言,并说她每天晚上都不在寝室休息,肯定是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真是可笑,明明江寄凡只是去做了一份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兼职罢了,晚上不回寝室也是怕回来太晚打扰到她们。
    没想到她自以为的妥善考虑竟成为她们拿来暗伤自己的利刃。
    原本就与江寄凡不对付的人趁此机会落井下石,不停借谣言之势来羞辱她。
    江寄凡逐渐变得害怕出门,害怕见人。
    她害怕上厕所时会被关在里面被人泼水辱骂,害怕出门遇见男生时会被他们拿钱砸在脸上,叫嚣着要为他们安排时间,甚至问她可不可以几个人一起……
    最崩溃的时候,她也曾有过想要自杀的念头,有过想让对方也尝一尝这种被冤枉的滋味的疯狂,但是刚拿着刀片躲到厕所里准备下手时,却被邢晔晔发现,并臭骂一顿。
    这场闹剧并未消停,流言就像雪花一样越滚越大,江寄凡起初崩溃不已,后来逐渐麻木,直到自暴自弃。
    既然他们都说她私生活混乱,那她就坐实好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开始出入一些鱼龙混杂的场合,开始结交一些五花八门的“朋友”。
    那些曾经对她嫌弃不已的男生趋之若鹜般排成长队跟在她的身后,只为能够与她喝上一回酒。
    江寄凡的酒量也是在那时候练就而成的。
    久而久之,有时候连她自己都觉得──她好像一直就是这样的人。
    浪荡肮脏。
    某天晚上,江寄凡又是凌晨才一身烟酒味回到宿舍。
    彼时,因为她混乱的作息和太妹一般的生活习惯,已经有好几个室友忍无可忍搬离了她们的寝室,只有邢晔晔还一直留在寝室里和她一起住。
    “你又去哪里了?”邢晔晔看起来像是在等她,见到她回来后寒着脸上前问道。
    江寄凡脱掉外套,露出里面穿的短款抹胸,掀起化着烟熏妆的眼皮看了她一眼,一边从包里摸索出女士香烟来点上放进嘴里,一边漫不经心的回了句:“去KTV唱歌了。”
    “嘭”的一声,邢晔晔猛地把手机砸在她面前,厉声道:“江寄凡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
    她瞄了一眼手机屏幕,照片上是她被男生搂在怀里摸大腿的画面。
    那个孙子,当时趁着自己不注意时偷偷伸手来摸,发现后,江寄凡也毫不客气,反手就是一巴掌朝他门面呼去。
    在场的男生都被她火爆的脾气吓了一跳,但因她实在是美丽不可方物,他们不仅对此毫不责怪,反倒还逐个上前好声好气的哄她。
    但是江寄凡不想与她解释,懒懒的靠在椅子上,弹了弹手上的香烟,吐出一口浓重的烟雾,侧眸看她一眼,笑说:“解释什么?”
    “就被摸了下腿,我又没跟他们上床……”
    她表情不屑的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发现果然是学校论坛里的路人甲发的,遂嗤笑一声:“技术不怎么样嘛,这么爱拍,最好跟紧一点,指不定哪天就拍到我和别人做爱的……”
    话还未说完,江寄凡就被狠狠甩了一巴掌,力道之大,震得她手中的烟都掉了。
    她不可置信的抬头看她,却又被迎面扇了一巴掌。
    江寄凡现在都还能记起来邢晔晔那时候的暴怒,一向嬉皮笑脸的女孩正目眦欲裂的用手指着自己,怒骂道:“早知道你能堕落成这副烂样子,老娘早他妈肖得理你!”
    说罢,还不解气,趁江寄凡发愣的时候抓着她的头发把她拖到卫生间里,拎了一大桶洗澡水从她的头上倾倒下去。
    “看看,看看你他妈现在成了什么鬼样子!你妈费尽心思供你上大学,就是为了让你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吗?!”邢晔晔丢掉水桶将她按到镜子前,在她耳边大声吼道。
    江寄凡冷得浑身打颤,面对她的质问只字未言,只任由她抓住自己的肩膀,像个傀儡一般僵硬立在原地被她疯狂摇晃。
    “江寄凡,你个孬种!你对不起你妈,你对不起我,你对不起你自己!你就是个只能自暴自弃,自甘堕落的废物!就这样的你,凭什么过上好的人生?凭什么出人头地?!”
    刚上大学时,江寄凡就和她说过,以后她要过好的生活,要出人头地。
    见她不语,邢晔晔推了她一把,“你说啊,你他妈怎么不说话了!”
    “你就只会欺负别人,让心疼你的人都看着你一步一步堕落!”
    她说的那些话一遍又一遍的在江寄凡脑海里重复,震耳发聩。
    在邢晔晔发疯吼着说:“我也不想管你了!就这样吧,都他妈去死吧!”
    在她决意要放手离开时,江寄凡像是突然醒悟了一般,拖着脏污不堪的身子冲上去紧紧抱住她,多日以来的情绪终于崩溃,一边大哭一边摇头含糊不清的说自己错了,求她不要走。
    再后来,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江寄凡丢掉了香烟,剃光了一头长发,不再出席任何学校活动,如透明人一般沉默寡言的度过了自己剩下两年漫长的大学生活。
    她说完时已是泪流满面,直到澹台清伸手为她擦拭眼泪时,江寄凡才恍然发现自己竟然哭了。
    澹台清犹记得自己看见她光头发型时扑面而来的冲击与震撼,顿时心疼的摸了摸她的长发。
    她当时心里得多痛才能下定决心剃掉这一头漂亮的长发?
    他发现,从她自己阐述的回忆中,那个与她合照拥抱的男人就像从未出现过在她的生活里一样。
    能令她如此只字不提,想来应是她心底里一些不愿触碰的存在。
    “都过去了。”江寄凡看清他眼底里的怜惜,轻轻一笑,模样释怀。
    如果不是路学真昨天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她都快忘了,自己还有那么一段不堪的过去。
    真的能过去吗?明明昨天她看向路学真的眼神还是那么憎恨厌恶。
    “寄凡,你没有做错任何事,该死的是他。”
    他就像当年陪伴在自己身边,给予自己支持与鼓励的邢晔晔和江寄平。
    江寄凡很庆幸,在自己最落魄无助的时候,总是会有这么好的人陪在自己身边,在黑暗无边的困境里给予她一点光亮。
    她欣慰的望着他的脸,呢喃低语:“谢谢你,台清。”
    澹台清朝她微微一笑,虔诚的吻了吻她的额头。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坏?”江寄凡问出这句话时,心中莫名忐忑。
    他不解,问她为什么会这么说。
    “我当时还让你戒烟……”
    明明她自己曾经就抽过烟。
    江寄凡看着他温润的面容,心中羞愧。
    澹台清与她贴得极近,认真低语道:“没有任何人逼我,那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我早几年便有戒烟的想法了,只是戒了几次都没成功。”
    他抚着她的脸颊,感慨笑道:“还好有你的出现,让我成功克服了这个困难。”
    “我还要谢谢你呢,寄凡。”
    江寄凡知道自己从来都不是个好人,也难为他长久以来的迁就,凑近靠在他的肩头上,眼眸微垂,自嘲道:“我知道我自己很坏。”
    大学那几年她名声扫地,从众人追捧的女神变成人人唾弃的不良少女。
    江寄凡大学时本来打算读研,以此弥补自己未能考上清北的遗憾,当时以她的成绩来说,保研根本不是问题。
    但是在当初那种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形势下,根本没有老师敢要她来当自己的学生。
    她的考研计划止步于此,这也是江寄凡最后悔的一件事情。
    她无数次的想过,要是当时自己再勇敢一点就好了,说不定,这个世界上也会有抛开世俗,“不计前嫌”的好老师。
    澹台清无法想象,自己若是处于她当时的情况之下,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冤屈无处解开,压力全由自己一人承担的时候,他该怎么处理。
    况且,那时候的她也才只有十几岁,青春正好的年纪,本该度过一个美好的大学生活,却被那个思想肮脏变态的男人给毁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无罪之人,何错之有?
    他想想便觉得心疼得呼吸不上来。
    澹台清紧紧抱住她,贴着她的脸温声道:“寄凡,你一点也不坏,请不要再这么贬低自己。”
    “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事,我都会永远站在你的身边,无论你将来要做什么事,我都会永远支持你的决定……”
    他的心疼与爱怜好似就这么透过温热的胸膛钻入她的心口里,令江寄凡双眼湿润,感动不已。
    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人毫不保留的爱着她。
    她仰头在他的唇上深深地印下一吻,像把自己的心毫不保留的献给他一般。
    江寄凡亲昵的抵着他的鼻尖,柔情低语道:“台清,我爱你。”
    这还是她第一次与自己这么直白的表达爱意,澹台清心头一颤,定定的望着她,眼神深邃,蕴含着抹不开的情意。
    温热的呼吸轻拂过她的额头,等反应过来时,唇齿已然被撬开,搭在腰间的手慢条斯理的摩挲着她细嫩的肌肤。
    “寄凡。”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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