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神色:“哈哈哈哈,不过上天有眼,你活不了几天了!周皖津在你葬礼上那种生无可恋的恶心表情,我他妈的真想马上再看一次!”

    从屿敏锐地接收到他话里不同寻常的部分,眼角狠狠一跳:“我的葬礼?再看一次?”

    第21章

    从孙沄混乱的叫骂和怒吼声中,一个在从屿记忆中不曾存在过的故事渐渐清晰起来。

    在那个故事里从屿是个病怏怏的倒霉鬼,年纪轻轻就死于疾病。

    在那个故事里周皖津与他这个病鬼相好,但没好上多久就阴阳两隔。

    从屿不敢相信,却莫名地又想起之前做过的那个梦。他做过的梦一般转头就忘掉了,只有梦见自己死在医院这一幕还清晰地印在脑子里。他皱着眉,想回忆起这场梦的全部细节。昏暗的日光,亲友的哭泣,周皖津空茫的眼……

    “是什么时候的事?”他打断孙沄无休止的咒骂,追问道,“你说我快死了,那是什么时候的事?还有多久?”

    孙沄哈哈怪笑说:“知道了又能怎么样,你能躲过去?阎王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这是命!告诉你也没关系,你现在去买块墓地还来得及,下个月才是你的死期。”

    下个月。

    在从屿记忆中,周皖津出车祸也是在下个月。现在周皖津要订婚,订婚宴也是在下个月。

    为何如此不祥。为何他们一定会在下个月分开。他急需找个安静的地方把一切都想清楚。

    孙沄应该还知道些别的,但此刻从屿不想再和他纠缠下去。“孙先生这么恐同,似乎有些不妙啊,不如让我的这些朋友帮忙,”他指了指周围几个人高马大的男性,“让孙先生亲身体会一下做同性恋的好处,也许你就改变对同志的看法了。”

    孙沄瞳孔剧烈一缩,忽然又开始剧烈挣扎,力气之大,几个人一起上手才把他制住。

    从屿被他骂了半天,此时也出了气,看着他与周皖津有几分相似的脸,叹息着说:“开玩笑的,孙先生不用怕成这样,很快你就可以走了。你也别针对皖津了,回之前呆的城市去吧,就算你参加反同游行我都无所谓。但如果你再敢在这里挑起事端,恐怕就没那么容易脱身了。”

    从屿逃了。在异国无人认识、无人打扰的地方,他感觉到放松与安心。闲着的时候,他就会想到前一世那个完美的周皖津。

    周皖津知道他所有的喜好,爱去的餐厅、爱看的电影、接吻的方式……有些他根本没提到过的事,周皖津也能猜得到。他以为是周皖津体察入微,以为是情人间心意相通。

    周皖津喜欢久久凝视他,用手一遍遍抚摸他的脸,就像是在反复确认他的存在。

    就连他检查出脑瘤的事,都与周皖津有关。周皖津说自己偶尔会头痛,要他陪着去做检查。医生询问周皖津有没有某些症状时,从屿在一旁听着,越听越心惊,检查之下才发现是脑瘤早期。医生说来得再晚些就没那么容易治愈了,时间久了甚至会演化成绝症。

    答案呼之欲出。

    上一世的周皖津和这一世的自己一样,是个重生者。经历了情人的死亡,回到相遇之初,试图改变分别的命运。而现在的他们都忘记了的、更久以前的事,却有另一个人记得。从屿苦笑着总结了他们几个的共同之处:他们重生以后要做的事,似乎都失败了。

    上一世周皖津救了他的命,自己却死了;这一世如果他一直缠着周皖津,周皖津会不会死?

    ***

    又一个日落,从屿挽着裤脚从海滩回来。大海并不能让他平静,但至少喧嚣的人群和海浪能够分散他的精力,让他不至于整天想着周皖津的事。

    走过酒店大厅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了他。

    从屿错愕地回头,看到了那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他失声问道:“你怎么来了?怎么找到我的?”

    周皖津刚办理完入住入住,风尘仆仆,满脸倦色,眼睛却很亮,对从屿笑了笑:“你关机了。”

    他拉着从屿往电梯的方向走,解释说:“我问了帮你订票和预订酒店的秘书,她记得我的脸。”从屿想起之前特意叮嘱过秘书,如果他来问一定不要告诉他,不知道他又用了什么手段。

    “你来做什么?”从屿还没准备好面对他,从他手里抽出手,脸也冷淡下来,“抱歉,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周皖津顿了顿,“是我该说抱歉才对。那件事……我已经处理好了,不会再有下一次。”

    从屿看着他,不知道说什么好。周皖津是在承诺不会再订婚吗?但现在从屿不在乎他会不会订婚,他想让周皖津好好活着。

    “脸怎么了?”他看见周皖津下颌有一道寸长的红痕,似乎快结痂了。

    周皖津下意识摸了摸那里,“来的时候不知道在哪里刮了一下。”

    从屿没再说话,和他一前一后进了电梯。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周皖津按下楼层按键,从屿和他不在同一层,伸手去按时却被他拉住了手腕。周皖津倾身过来,嘴唇顺势在从屿脸上碰了碰,依依不舍地分开了。

    从屿迅速推开他,本想警告他别再靠近,一急之下却说成了:“有摄像头。”

    周皖津伸出手指在嘴唇上摩挲着,看着他笑了:“我知道,所以只亲一下。”

    第22章

    从屿跟着周皖津进了套房。

    太阳西沉,房间里没开灯,要离近了才能看清四周的布置,窗外是一片乌沉沉的海景。

    “那天我没有骗你,我不知道父母会忽然发请帖。”周皖津与他挨得极近,几乎要靠在他身上,两人就站在客厅中央,周皖津说话时的吐息温柔地打在从屿脸上。

    那天周皖津从他家离开之后,从屿一连几天没能联系上他,打电话过去永远是关机。多方打听之下,竟发现收到请柬的不只孙沄一个人,他是真的要与人订婚了。不过从屿没怀疑过周皖津那天是在故意隐瞒事实,周皖津不可能、也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骗他,应该是出了他们俩都没预料到的状况。

    周皖津见他沉默,以为他心存怀疑不肯相信,便继续解释:“我行动受限,没能及时通知你,让你担心了。就在来找你之前,我已经和女方家协议取消婚约,不会再有往来了。”

    从屿知道高门大户间的婚事没有说停就停的道理,何况请柬都发了,临时取消会令双方大失颜面。周皖津所经受的困难,必然不是两句话轻松就能解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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