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雪息忍不住问:“你什么时候学会做菜的?”
    “小学。”陈迹说,“五年级就会做了。”
    “那么早啊?”
    “嗯,那时候我妈很忙,我要帮她分担家务。”
    “……”
    关雪息有点汗颜,五年级的时候他还在小区里当孩子王呢,除非找东西吃,否则连厨房的门都不踏进半步。
    ——现在其实也差不多。
    关雪息回头看了眼陈迹。
    他们贴得近,他一回头就蹭到了陈迹的脸,后者顺势亲了亲他的额头,嗓音低沉而温柔:“关雪息,别乱动。”
    “……”
    他灼热的呼吸扑了一脸,关雪息的心随之一颤,心头忽然涌现出一种奇特的感觉。
    “男朋友”。
    关雪息心想:他是我男朋友,以后我们要在一块儿生活,一起做饭,睡一张床,每日每夜互相陪伴。
    如果不出意外,身边的人一辈子都是他。
    在十七周岁即将到来之际,关雪息猝不及防地展望了一下生命的尽头。
    可能因为距离太过遥远,他没感觉到踏实,反而觉得今天的甜蜜来得有些仓促,他被陈迹吻得昏了头,现在心里还鼓胀胀的,而脚底轻飘飘的,不大清醒。
    “你在想什么?”
    陈迹放下刀洗干净手,凉水没擦就往他身上摸,黏黏糊糊道:“在我怀里就只能想我,关雪息。”
    关雪息纳闷儿道:“你能不能别老是连名带姓地叫我?”
    “那叫你什么?”
    “随便换一个。”
    “真随便吗?”陈迹冰凉的手指捏住他的脸蛋,恶作剧似的捏了又捏,“叫老婆怎么样?”
    关雪息拍掉他的魔爪,面色一窘:“不行,好难听,肉麻死了。”
    “那我不换,就叫‘关雪息’。”陈迹固执地说,“你什么时候同意我叫老婆,我什么时候再改口。”
    “行吧,那你就叫一辈子。”
    关雪息拿他没辙,懒洋洋地往陈迹身上一靠,彻底放弃了“满汉全席”:“做饭好累啊,男朋友。我给你换个礼物吧。”
    “嗯。”陈迹怎么都顺着他,“不送也行,只要你陪我就好。”
    “我是想陪你,可我怕陪不了……”
    关雪息从一旁的灶台边摸到自己的手机,“我先给我妈打电话。”
    他冲陈迹比了个“嘘”的手势,电话接通,关雪息开门见山:“妈,我同学过生日,我在他家玩游戏呢,今晚不回去了。”
    打电话看不见对方的表情,但关雪息能想象出何韵女士皱眉头的模样。她的口吻不太愉快:“过生日就过生日吧,过完回家,你住人家算怎么回事?”
    又问:“男同学还是女同学?”
    关雪息笑了声答:“还用问?当然是男同学。”
    何韵心存怀疑:“真的?你可不许骗我。”
    “……”
    这算撒谎吗?不算吧?可关雪息十分心虚,尤其现在陈迹正抱着他,气氛好比偷情,他控制不了自己急速升高的心率,下意识攥紧陈迹的手。
    “真的,骗你干什么?”关雪息说,“你就别担心了,妈,今晚早点休息,我挂了啊。”
    “等等。”
    何韵仍然不放心,突然说:“叫你同学接电话。”
    关雪息哽了下:“不用了吧,他忙呢。”
    话音刚落,陈迹冷不丁地插话进来:“阿姨,您叫我吗?我是关雪息朋友,二班的陈迹。”
    “……”
    关雪息猛地回头瞪陈迹,但电话那头的何韵却笑了起来,口气大改:“陈迹?原来是你呀。我听关雪息的班主任讲过,你成绩很好,下学期要进一班……好好,你们好好玩,阿姨不打扰你们了,祝你生日快乐。”
    “谢谢阿姨,阿姨再见。”
    陈迹装完乖,电话一挂,发现关雪息还在瞪自己:“怎么了?”
    关雪息从他怀里挣开,有点恼火:“谁叫你说话的?”
    “……”
    陈迹顿了顿:“我没说什么不该说的吧?你妈挺开心的。”
    关雪息盯了他几秒,不知被戳到哪根肺管子了,一股子不顺气,突然转身就走。
    陈迹愣了一下:“关雪息。”
    关雪息不搭理他,走出厨房回卧室,坐到床边摆弄手机,好半天没吭声。
    好在他没穿衣服出门,陈迹松了口气,跟上来哄:“怎么了?你突然生什么气?我说错话了吗?”
    关雪息没正面回答,反问他:“陈迹,你还记得当初给我的承诺么?你说会瞒着我妈,不让任何人知道我们的关系。”
    “……当然记得。”
    陈迹坐到关雪息身边,伸手去抱他,明白他在生什么气了,安抚道:“别慌,你朋友那么多,你妈不会多想的。她不是也认识傅洋和杨逸然他们吗?”
    “可你不一样。”
    “……”
    不等关雪息说,陈迹替他接:“我知道,我见不得光。”
    陈迹的语气沉了下去,一整日的好心情像高涨的潮水,而关雪息两句不爽的话,就帮他退了潮。
    关雪息在他面前是活祖宗,今天,他们的关系有了重大变化,但现在一看,好像也没怎么变。
    陈迹沉默片刻,忍不住握住关雪息的手。
    他本能地想再哄两句,求这个祖宗别生气。可人都很难一成不变,他当了男朋友就开始得寸进尺,不禁希望关雪息能主动转过头来,听听他的心跳,照顾一下他的心情。
    关雪息果然看了他一眼,轻声说:“我没说你见不得光,我只是……怕露馅儿。如果我们明面上走得太近,我妈迟早有一天会怀疑。”
    “抱歉,以后我不乱说话了。”陈迹依旧顺着他说。
    “……”
    四目相对,被陈迹失落而隐晦的目光注视,关雪息心口一紧。
    他不太擅长谈恋爱,但也不是真傻。
    一般人意识到恋人被自己有意或无意地伤到了,正常反应是赔礼道歉,消除隔阂。
    可关雪息却不是。
    关雪息反握住陈迹的手,凑近了些,亲了一口他的下巴:“陈迹,我是不是很讨厌?”
    “……”
    再讨厌的男孩嘴唇也是软的,陈迹被他亲得下颌发热,摇头否认:“不讨厌,我喜欢。”
    “真的?”关雪息比他更会得寸进尺,“如果我一直这么讨厌,你会不会觉得烦啊?会不会不喜欢我了,离开我,甩了我?嗯?”
    “当然不会。”陈迹很果断很坚定。
    “好哦。”
    关雪息又亲他一口,并同情地看了他一眼:“那你完了,陈迹,你可真可怜啊。”
    陈迹:“……”
    关雪息打一棒子给个甜枣,整个人挂在他脖子上,说:“你去把饭做了,我订个蛋糕。十二点一到我们就吹蜡烛许愿——看在你生日的份上,我答应你,满足你一个愿望,什么都行。”
    “什么都行?”陈迹说,“好,关雪息。这可是你说的,别反悔。”
    第49章 喜欢死他了
    关雪息参加过好几次同学的生日会,寿星男女皆有,玩闹的方式不同,但共同点是热闹。
    像陈迹这样过生日都收不到朋友祝福的人,他第一次见。
    陈迹是真的没有朋友,他妈妈又因事外出,明天白天才能回来。
    如果关雪息不在,今晚谁会对他说一句“生日快乐”呢?
    “你怎么这么可怜?”
    切蛋糕的时候,关雪息挑起一块奶油抹陈迹鼻子上。后者一点躲的意图都没有,安然受之,还笑了笑。
    陈迹不觉得自己可怜:“过生日有那么重要吗?”
    关雪息答:“还行,也不算太重要,但收到很多祝福会开心啊。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总有一天要给自己放一个精神上的假嘛。”
    陈迹点点头,却说:“我不需要‘很多祝福’,有你一个就够了。”
    “……”关雪息瞥了他一下,心想,陈迹实在是很会讲甜言蜜语。
    但他好像并不认为自己说了情话,连表情都平平常常,没什么波澜。
    两人一起坐在客厅的茶几前,关雪息把第一口蛋糕喂给陈迹吃,问他:“刚才吹蜡烛时你许了什么愿望?”
    “讲出来就不灵了。”陈迹不说。
    关雪息撇撇嘴:“老土,这你也信啊。”
    陈迹道:“以前不信,但现在要信的。”
    “什么意思?”
    “不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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