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班会课,谢安薇宣布了自习,允许讨论,大部分的人阳奉阴违拿着课本聊家常。
    一片轻松和乐下,唯有顾小满不知该喜还是该悲,应该说是悲喜交加。
    喜的是白沐丞今天带了一幅黑框眼镜,把顾小满这个眼镜控给乐坏了,直接给白沐丞加了20成的滤镜。
    搞得自己看到他就脸红,偏偏还低头不见抬头见,简单来说就是犯花痴。
    悲的是,换座位后数学作业不给抄就算了,还老盯着她算题,她就算整页都不会,他也会一页一题一题的教,比数学老师还严格,或许一个私人家教都没他这么用心。
    更过分的是竟然连她的小说都没收了,说是没有做完卷子就不还她了,简直残忍,难道不知道小说是她的心灵寄託吗?!
    也是多亏如此自己的数学竟然在一次小考中拿了及格分,让数学老师很狠的感动了一把,只差没留下热泪。
    对于他的用心教导顾小满回报在他的国文,所以平时她算题的时候就丢燕立夏去背书,他间着她就给他讲讲题,就算不能没收他的手机限制他玩游戏,但至少不能让他在学校睡觉。
    让他的国文也有了实质的提升,对此国文老师与数学老师同喜,两个高高兴兴的迎向人生巔峰。
    据两位老师所言让两人在弱科中拿到及格分够他们吹一辈子了,简直是教育生涯中的一大里程碑。
    而他们的任课老师们显然乐见于两人的互相折磨,对于顾小满在他们的课上算数学,燕立夏在他们的课上背课文他们自动屏蔽,全当没看见。
    燕立夏转过椅子面对着顾小满和她共用着一张桌子。
    无法避免的看见顾小满看着数学卷时那哀怨的小表情,说多不情愿就有多不情愿,只差没在脸上写上我是被逼的!
    发现自己根本无视不了顾小满那鬱闷的样子,可怜兮兮的看着眼前的数学券,就那种被抢了糖果又被逼吃菜的小朋友既视感。
    燕立夏无奈抽走了她手下券子,告诉自己过度勉强只会带来反效果的道理,主要是顾小满那委屈的小表情他真的看不贯,有罪恶感。
    因为券子被抽走,顾小满抬头看着燕立夏,表情越发的委屈,心里想「他又要批评自己算错了。」
    见顾小满心情并没有变好,燕立夏无奈叹了口气「我说过,如果你数学小考可以拿到及格分,就会答应你一个要求。说吧,想让我做什么?」
    燕立夏手抵着桌子撑着头看着顾小满听到这个问题时那惊讶又欢喜的神情。
    儼然就是一个小孩,一会儿难过一会儿开心,极其的好哄。
    此时正在他们旁边的叶谦恩和陈寧研正坐在顾小满放学常在的图书角,以旁观者的角度观赏这一切。
    顾小满雀跃的神情神采奕奕,燕立夏撑着头的手掌心后面是一个不甚明显的微笑透着宠溺,窗户外照进来的阳光洒在他们身上让这一幕看着更加夺目,可谓岁月静好。
    顾小满「那我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燕立夏心想大概又是他到底有没有喜欢的人或常常跟他的游戏的人是谁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点点头就答应了。
    顾小满「很久以前有两隻小白兔一隻叫我喜欢你,一隻叫我不喜欢你,但有一天我不喜欢你死了,那剩下的哪隻兔子叫什么?」
    燕立夏「……」
    空气一时间相当的安静,不止燕立夏愣住了,就连一直坐在他们旁边读书角的叶谦恩和陈寧研都被吓到了,陈寧研还被饮料狠狠的呛了一口。
    顾小满听见陈寧研的咳嗽声,有些担忧的看向她,见叶谦恩拍着她的背帮她顺气后好多了转回来。
    在转过来的时候燕立夏还是用手撑着头,只是他转向另一边不在面对顾小满,略长的刘海遮住他的眼睛,看不到他的表情,可是顾小满看到了他微红的耳根子。
    顾小满「!!!」
    叶谦恩看热闹不嫌事大,一副邻家大哥哥管教小孩的姿态「立夏,你答应人家的。」
    此时此刻燕立夏真的很想把叶谦恩脸上偽善的笑容撕下来,交友不慎啊!
    他一个眼力子甩过去,眼神锐利让人冷汗直流,可叶谦恩还是笑的跟个没事的人一样。
    看着道貌岸然的叶谦恩这熟悉感让燕立夏总算是平静过来了,真不知道有多少人被他的面相骗得团团转,真是一群眼瞎!
    这时下课鐘声响了,而燕立夏跟叶谦恩早早就约好了要去福利社。
    就在顾小满以为没机会了正要沮丧的时候燕立夏从她旁边走过,一本小说落到了她头上「我爱你,这样可否?」
    燕立夏走之前瞄了一眼顾小满,白皙软醹的脸蛋上佈上了淡淡的粉色,宛如一朵盛开的山茶花,美不胜收。
    两人到贩卖铺买了两瓶水,随便找了个草皮座了下来,阳光明媚,蓝天白云,春风吹动着他们的发梢,还有他们的心。
    叶谦恩「立夏,你真的不喜欢小满?」
    燕立夏看了叶谦恩一眼,往后一躺仰望蓝天,太阳大的有些刺眼「喜欢啊!怎么不喜欢?」燕立夏抬手用手臂盖住自己的眼睛「不可否认她对我而言是特别的,可对她而言我不是。」
    叶谦恩有些不明白的看着躺在草皮上的燕立夏,彷彿可以看到他心中无可奈何。
    叶谦恩「你知道她是真的喜欢你,不然她不会追你三年。」
    燕立夏「你也知道她身上长年带伤。」
    顾小满在他们眼中就是一个在普通不过小女孩,每天都开开心心的,活泼开朗,如果要说特别一点的就是那严重偏科的成绩和对燕立夏异常的坚持。
    但和她相处久了的人都知道她不如表面那般的天真烂漫,她隐隐约约流露出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压抑感,没用心去隐瞒,也没有落落大方,只是始终也没有展示给他们看过。
    半遮半掩的像一隻狐狸留足了馀地,随时可以脱身,让人很想去直接把她抓出来可却又担心你前进一步她跑着退了一万步。
    燕立夏「最先告白的人是顾小满,可到最后却好像只有我自己喜欢上了她,她一点都没有变,嘴上喊着喜欢我,对她好像我是个特别的存在,其实不然我跟大家一样都被拒之千里之外。」
    叶谦恩沉默了,竟然是顾小满想要隐瞒的那他们就不应该贸然去打探或行动,他们不了解情况,不能随意的刺激她。
    立夏像是整理好心情了,爬了起来,抓起旁边的冰水,大口大口的往下灌。
    冰凉的水浇熄了心中烦闷,喝急了,喘几口气,新鲜的空气通过还冰凉嘴,吸入肺中,让人神清气爽。
    看燕立夏缓过来了,叶谦恩也站了起来,在怎样原地踏步怎么鬱闷都是无济于事的,要嘛就一不做二不修,在不然船到桥头自然直。
    叶谦恩有掛上一贯的笑容叫住走在前面的燕立夏「立夏,你知道吗?小满刚刚的问题里的小兔子是叫我喜欢你和我不喜欢你,没有叫我爱你的兔子喔。」
    燕立夏「……」
    当晚两位翘了晚自习的学神在学校附近的一间咖啡厅打算待到放学时分,他们习惯性的待在管里角落。
    这家咖啡厅主打个人空间,座位与座位间隔的很开,座位四周也都设有屏风,营造出一个半开放的小空间,不容易被周围打扰。
    座椅为单人沙发,沙发并不狭小,陈寧研将书包放在沙发的一边还是有大把的座位供她入座「谦,我去一下洗手间,你帮我看一下东西。」
    叶谦恩「知道了,去吧。」
    陈寧研前脚刚走后脚就有服务员上前点单,叶谦恩也不慌扫了眼菜单随便点了几个招牌。
    叶谦恩「摩卡,大吉岭,草莓千层,巧克力舒芙蕾各一。」
    服务员「好的,请您稍等。」
    没过多久陈寧研回来了。
    叶谦恩「回来啦,刚刚服务员来过了,不知道你今天吃什么随便点了两样,等等你先挑,应当是有你爱吃的。」
    陈寧研笑着点点头在叶谦恩对面的沙发落座,仗着有屏风外面看不进来,无骨的将自己埋进沙发里懒洋洋的搭话「谦,你说燕立夏他就是喜欢顾小满对不对?」
    这件事以前还没有那么明显,不过最近两人坐到一块,让人多看一眼都觉得有猫腻。
    陈寧研会这样问合情合理,叶谦恩也是因为这样才向燕立夏发问的。
    而叶谦恩面对陈寧研他向来有问必答,毫不含糊的将自己打听的情报共享「是吧,燕立夏说是要等顾小满跟他坦白才要答应告白。」
    听到这个陈寧研安静了半响,在开口声音没有了往日的活泼劲,压抑的很「他是说小满身上的伤?他太执着了…有些事情不被外人真的…当事人会活的比较轻松,他这样只会让两个人都痛苦。」
    闻言叶谦恩没有去接话。
    不多时甜点送上来了,打乱有些沉重的气氛,让两人一下恢復正常。
    陈寧研看叶谦恩点的全都是甜食,微微皱眉,叫住了服务员。
    陈寧研「小姐,加点一杯黑咖啡。」
    服务员「好的,请稍等。」
    陈寧研拿着叉子切了一小块巧克力舒芙蕾,送进口中一如既往的笑顏「你又不吃甜,怎么尽点甜的?」说着将叉子放回盘子上,推到叶谦恩面前「黑巧克力不会很甜,你吃看看,不能接受在给我。」
    叶谦恩吃着巧克力舒芙蕾于他而言还是算很甜,可他吃的开心,不多时黑咖啡也上来了,陈寧研让服务员把大吉岭拿下去做成外带杯。
    陈寧研完全把刚刚小小的不愉快拋之脑后。
    开始抱怨最近燕立夏的种种脱序行为「我说燕立夏他一定是故意的,就因为昨天小满夸了一句戴眼镜的学弟好看,结果在篮球场上把对方打的体无完肤,不留一点脸面给自己,他也好意思对方就高一啊,他堂堂一个高三篮球队干部,丢不丢人啊?!」
    而叶谦恩在一旁听着时不时加上两句客观的言论,不过从来不反驳她「这个啊,被教练骂了好久啊,说是莫要欺负了人家学弟。」
    陈寧研「就是,你身为社长可不能在让他乱来了,管着他点,别让他太丢我们学长姐的脸,还有他不是说戴眼镜不习惯吗?说眼镜会毁了他的什么根本不存在的盛事美顏吗?结果呢?今天还不是巴巴的带了眼镜来学校,这算甚么美人计吗?」
    两个人相谈甚欢,连门外正下着庞托的大雨都丝毫不觉。
    此时的顾小满坐在轿车的后座里,看着窗外一个一个人影闪过。
    他们脸上都洋溢着欢笑,是因为放学的快乐?是期待放学跟朋友相处的时光?还是着急着想要回到那名为家的居所?
    顾小满看着外面的景色变了又变,都在一瞬之间,那时候她也是一夕之间就失去了她美好的一切。
    最雨水打在车窗上,又滑下,只留下一道水痕,繁复不止,顾小满的手机收到一条消息。
    妈:小满呀,妈妈我临时接了一个出差的案子,需要去法国一趟,短则半个月,长则一月,我给你的卡里打了些钱,你爸爸最近啊工作不太顺,忙起来可能会忽略了你,你就多包容一下啊,他没空时就自己去外面的餐厅吃饭,也可以邀朋友一起,有个伴也比较安全,钱不够在跟妈妈说,出什么都要记得联络我啊,或者去找你外公外婆,千万好好照顾自己啊。
    看着妈妈打的长篇大论中夹着的处处可见的关心为她着想没多久她竟然在车上睡着了。
    范佐叫她起来让她赶紧滚下来,嘴里还是满口的谩骂,顾小满全当没听到,她感觉头很痛,人也没什么力气,只想回房间休息
    看着温度计上过高的温度显示,感冒了吗,在这种时候…
    顾小满出来想找点药却在客厅遇到了范佐,看着满地的酒瓶,顾小满直皱眉,可高热和头疼让她根本无从思考,而范佐又开始发酒疯,一巴掌打到顾小满脸上。
    一般时候或许顾小满也就算了,可现在生着病头脑不太清醒,一股无名火篡了上来,推了一把范佐。
    酒醉的范佐站不住连连往后退撞到了柜子,柜子上的玻璃杯落下来砸到范佐的头,鲜血直流。
    喝醉的范佐有些疯癲,伸手去抓顾小满「你还回手了,都流血了,哈哈哈,你看,你跟那个男的一样恶心,你身上流着的是那个残暴的鲜血,你们是一样的你,是哪个垃圾的女儿,那个时候你妈就不该救你!凭什么你一点事都没有,你妈却伤的那么重,你就应该去死!」
    生病的顾小满全身无力反应太慢,就这样被抓住了头发或许是因为自从那之后就没有被人这样对待过,或许是因为感冒了总是特别脆弱,或许是因为刚刚他提起了那个男人。
    范佐伸手抓起她的头发的那一刻,好似碰翻了一缸的黑水,脑海顷刻间就被恐惧佔领。
    一个被抓起头发的小女孩努力的垫起脚尖和痛苦的神色,满脸是血的妇人披头散发的倒在血跡斑斑的地板上。
    回忆涌起那一刻她不如平时那样会防御,会反击,瞪大了眼睛麻木的站在那里,眼里是深深的恐惧,泛着泪,却动不了,只有急促的呼吸,证明她的生命跡象。
    记忆中一个男人扯着妈妈的头发大力的往墙上撞,一下两下三下,妈妈脸上的血越来越多,声音越来越微弱,最后无力的倒在地板上,自己涩涩发抖的往后靠最后碰到的是冰冷的墙面,她知道下一个就是她了。
    他伸手去扯她的头发,她疼的大叫,可她就是个恶魔,扯着她的头发像是要把她提起了一样,她努力垫高脚尖伸手去抓他扯着头发的手,男人吃痛的把她甩出去,重重的砸在墙上,她可以清楚的感觉自己的后脑撞上了墙,很晕,很痛,有一股热流从颈部滑过,他在次朝我走来,在他的手伸像顾小满的时候,本该倒地不起的妈妈拖着残破的身躯撞倒了那个恶魔「跑!快跑!去报警!!」
    慌乱中一个玻璃瓶被撞到地上发出碎裂的响声,让顾小满从恐惧中醒来,顾小满咬牙狠狠踢了范佐一脚,范佐吃痛的放开抓着她的手,自己失去重心狠狠的摔在玻璃渣中。
    顾小满抓了手机不顾一切的往外衝,直接将范佐撞到在地自己又摔了一跤,她顾不上疼顾不上血,手脚并用的爬起来,跌跌撞撞的跑了。
    喝了酒的范佐没站起来,就这样让人给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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