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多余的表情,平静而专注地直望着荧幕,与我手背相接触的皮肤略微汗湿,摩挲时有些黏腻的发痒。

    把视线移回电影画面,我看到片中的“亚伦”又单手按着额头,将书掀到下一张页面:“她不喜欢我。”话音刚落,他的神色也因此而变得黯淡。

    在那之后每翻一页,他都要像这样小声地念叨一句——

    “她喜欢我。”

    “她不喜欢我……”

    转眼间日近黄昏,那本大部头的学术专著被他读到了末尾。

    ——“她不喜欢我。”

    手里捏着薄薄的最后一页,“亚伦”心有不甘地将嘴角使劲抿起来,神态转为的的懊恼与颓丧。

    继而他的脊背微弓,用手背抵住额际,上身疲惫地后仰,跌靠回椅背间。

    画面在这一瞬间定格。

    这时,荧幕上所有的颜色开始减淡,基调转为默片式的黑白。有零散细碎的金米分窸窣扑簌而上,有如微光颗粒般闪闪,拼凑组合成一串字母——

    【miss】

    【penny】

    “penny。”

    就在这时,我听见身旁的亚瑟也轻细地低念了一句,语声与电影画面上浮凸泛光的耀金色片名微妙地重叠了。

    接下来的九十八分钟里,亚瑟始终没有放开我的手。

    甚至在电影里年少的矮豆丁“亚伦”垫起脚,勇敢地亲吻“佩妮”的时候,他忽而探身压过来,紧绷到骨节发红的有力长指没入我的发隙间,扣住我的后脑迫使我面朝他的方向,紧接着深深地吻住了我的嘴唇。

    剧情进行到高中毕业舞会的那一夜。卡迪夫城中的某一间旅馆房间里,“亚伦”光。裸半身站在窗帘前,一线清晨微弱的日光自缝隙悄然钻入,轻淡地披落在他棱角有致的面容轮廓间。

    他悲伤的神情也因此被全然掩映。

    “她永远也不会记得我。”

    他霍然用手合拢窗帘,掐灭了那一点游移不定的稀薄阳光。

    之后的一幕幕影像统统都带着不切实际的梦幻色彩,直到这场电影正片落下尾声、全场观众起身热烈地鼓掌时,我才恍然间明白过来:其实亚瑟没把那本《y》所有的主要故事情节全都念给我听——而那些不知是他有意还是无意遗漏的部分,却更加让我感到触动不已。

    从中学食堂的午餐时间、到大学入学的第一天,去年感恩节的夜晚、乃至每一场公寓电梯间里偶然的不期而遇……他什么也没说,我便什么也不记得。、我总以为他把一切都向我全盘托出了,却没想到他所做的要比我所理解的多得多。

    当全片演绎完美落幕,画面重归最开始的一片茫白至极,男主角格里戈斯经过特殊效果处理的声音仿佛从极其遥远的地球彼端传来,裹挟着虚浮的倦意与空洞的风响,伴随着嘶哑如同荒沙滚涌的伴奏,将维持了不到两秒钟的死寂彻底撕裂:“她永远也不会爱上我。”

    旁侧的亚瑟身体猛然剧烈地颤抖了一下,我听到他在隐忍地喘着气,像是濒临溺亡那样粗重而迫切。

    我反握住他的手,结果又一次被他紧紧地抓进掌心。

    “佩妮。”他蓦地张开微合的眼帘,细微漫散的蔚蓝瞳孔里,失去的焦点在我脸上慢慢凝聚。

    “我在这儿。”

    我先是略动了一下被他拢在手里的指尖,权当做回应了他,又忍不住提起自前不久就一直盘旋在我心头的那个问题,“为什么不告诉我?我曾经遇见过你……那么多次。”

    周围人们相互交谈的嘈杂喧嚣此起彼伏,他的眸光克制而晦涩,虽说沉重得好似蕴藏了无数隐秘的渴望,却又格外轻柔地落到我的面容之间。

    “你会害怕。”

    他说得异常艰难,“我不想……让你离开我。”

    我盯着他说完便迅速垂敛的蓝眼睛,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在我身边,他从来没有一刻感觉到安心。

    “为什么你会这么想?”

    我坐直了身子,从未如此急切地想要得到答案。

    “噢,佩妮……你们在这儿!”

    循声一转头,麦考伊夫人丰满敦实的身躯阔满了我的视野。

    她举步维艰地分拨开鱼贯退场的人潮,边快步走来边兴高采烈地笑着道,“这部片子真不赖,对吧?明天就是情人节了,要是你们乐意,可以再来电影院约会一次……”

    麦考伊夫人好像没注意到我和亚瑟之间蔓延着的、足以被称之为紧迫的气氛张力,一左一右亲亲热热地分别挽住了我们的胳膊,“现在,是时候去吃点儿东西了。”

    与电影院毗邻的一家餐厅暂停营业,被布置成了冷餐会的会场。我没心思进食,也鲜见地对向来最热衷的交际活动提不起兴趣,这里对我来说唯一的优点就是提供有几间独立的休息室,方便进行较为私密的谈话。

    我拖着亚瑟走进其中一间,砰地扣上门后立即开口:“你还没有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然而亚瑟直面着我,安静地垂手默然半晌,终于说:“已经没有必要了。”

    我凝望着他,连最微小的表情变化都不放过。逐渐地,我脸上一直勉力维系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无法形容的一瞬迟滞,和随即而来的恍然大悟:“——你想跟我分手,一直都想,对吗?”

    亚瑟眼睑微抬,不置可否。

    “为什么?”我发誓我的人生当中从没有过一天跟今天一样,来来回回神经质地问了这么多次“为什么”。

    面对他的默认,我超乎寻常地难得镇定,没像从前被别人提出分手时那般歇斯底里或者胡搅蛮缠,更是一点儿也不想难堪地流泪哭泣,这让我十分费解。

    我只是抱着双臂,背倚着冰凉的门板,条理性极强地向他挨个道出我的自行分析,“是不是你觉得我不如你想象中那么好?还是你其实并没有你自以为的那样——”

    “不。”

    他打断了我的话,语速极缓音量不高,好像光是震颤声带就耗竭了全身力气,“你比我想象中好得多。我也比我自以为的那样——更爱你。”

    “那么……”一阵呼吸困难,我止住话音,半秒之后重新出声。

    “为什么?”我真不想再说一遍这个单词了,因为每次得到的答案都与我所期待的背道而驰。

    “你永远都不会爱上我。”

    他单手按抚住眉骨,手背笼罩的阴翳阻掩了眸中深长的叹息,使得我看不清他的眼神和表情,“你随时都可能离开。”

    我感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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