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被沈时行拉住。
    沈时行凑过去道:“大哥,你不去的话,我去找镇国公举报你,乔装打扮,混入军营,也不知道和这些刺客是不是一伙的。”
    “你……!”裴砚昭总是能被他这个弟弟气的半死,“你这没脑子的蠢东西,我出去抓人,可就没空照看你了!”
    沈时行用胳膊肘顶了一下冯嘉幼:“小嘉既然让你去,肯定可以保证我的安全。”
    冯嘉幼摇头:“不,我保证不了。”
    沈时行:“……”
    冯嘉幼表情严肃:“我连自己的安全都保证不了,现在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
    沈时行见状也严肃起来:“大哥你赶紧去吧,别磨蹭了。”
    裴砚昭又瞪他一眼,见那女官已经走远,再迟怕是不容易追踪,不多废话,打算离开。
    冯嘉幼叮嘱:“你小心。”
    裴砚昭看向她,她忙又说,“那女人不好对付,武功强弱我不清楚,但她或许非常擅长计谋。”
    若那女官当真是南疆监国,冯嘉幼真有些怕裴砚昭应付不来,这一套连环计下来,几乎算计了所有人,足见她城府深不可测。
    裴砚昭在顶尖高手里算是聪明的,但和这种人精斗智,几乎没有赢面。
    冯嘉幼同样没有把握,此时脑子里全是冯孝安。
    不停的想,若是换成冯孝安,他会怎样处理眼前的乱局。
    “你下手一定要快狠准,千万不要犹豫,不要给她开口说话的机会。”
    “但也要注意不要将她打死了,打晕了藏好。”
    裴砚昭听着她交代,稍微有一些恍惚。
    依稀令他想起了从前。
    都忘了冯嘉幼上一次吩咐他做事,叮嘱他小心,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
    校场起了一阵风,裴砚昭猛地打了个寒颤,清醒过来,不冷不热地说:“知道了。”
    他先混入人群,挑了个无人在意的空隙,再追着那中年女官离开。
    ……
    校场上的纷乱逐渐平息,刺客们全部被诛杀,或者服毒自尽,总之一个活口也没有留下。
    检视了下,看不出是南疆人还是中原人,但都是熟脸,至少在滇南都司内当了三年以上的兵。
    再去看韩沉,至始至终没有趁乱逃跑的迹象,将此事推到他头上根本找不到理由。
    甚至赶在他们开口之前,韩沉先抱着手臂嘲笑:“你们军营里也太不安全了,我们少了一个女官,你们必须帮本王找回来。”
    军械库爆炸的硝烟仍旧弥漫在上空,校场上到处是尸体,一整个乱糟糟的,南疆王还在,自然无人去在意一名女官,即使那女官离开的蹊跷。
    紧接着,众人围着曹崧的尸体,一个个都陷入了沉默。
    监军抵达军营的第二天,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刺杀死了,隋敬棠和他手下的将军们,不知道该怎样交代。
    而曹崧带来的十二监宦官,同样也都有失职之罪,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
    高台上只听到齐瞻文指责谢揽的声音:“我听说案发之时,谢千户人在校场看热闹,从头到尾都没有出手,刺客跑了之后才去追,是不是真的?”
    高台下的冯嘉幼睨他一眼,这样的场合她不适合开口。
    隋瑛站了出来:“那也比你强多了,你此行和谢千户一样,都是负责保护监军的,竟然待在房间里偷懒睡觉?”
    齐瞻文脸色蜡白,看得出来身体不适:“我是因为水土不服,病了。”
    隋瑛冷笑:“谁知道你是真病还是装病?没准儿你早就知道有危险,故意躲起来呢。”
    齐瞻文被气的不轻:“我和曹公公告了假……”
    说完才想起来曹崧已经成了一具尸体,他算是解释不清了,更是气的要命。
    隋瑛指着曹崧的尸体正要说话,被隋敬棠喝住:“不得无礼,退下。”
    隋瑛朝齐瞻文哼了一声,退了回去,一双眼睛还挑衅的瞪着他。
    齐瞻文咬了咬牙,知道在隋家人的地盘上,自己讨不到便宜,不再继续咬着谢揽不放。
    场面又冷下来,隋敬棠看向内书堂梁篇:“梁掌司?”
    监军被杀,梁篇成了队伍里最大的宦官,按照规矩,他成了代监军。
    梁篇也正头痛,他被徐宗献派来曹崧身边当眼线,深知曹崧的重要性,竟让曹崧死了,回去不知该怎样和徐宗献交代。
    他朝隋敬棠拱了下手:“这些刺客都是你们军营里的精兵,我们都知此乃嫁祸之计,但国公爷怎么着也得给个说法吧?”
    隋敬棠回的也还算客气:“此事我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梁篇点头:“那先将曹公公抬走吧,总不能让他的尸身一直暴露在此。”
    隋敬棠派人将曹崧的尸体送去议事厅,随后对部下喝道:“召集滇南都司内所有人过来校场,其余闲杂人等全部回房间里待着,没有命令,不得随意外出走动!”
    他口中的闲杂人等,指的自然是使团成员。
    ……
    谢揽还没回来,隋瑛陪着冯嘉幼回房间。
    推门进去的时候,骆清流已经在屋里坐着了,是从后窗翻进来的。
    见冯嘉幼回来,他站起身:“大嫂,需不需要我做些什么?”
    谢揽去追刺客之后,骆清流便开始关注着冯嘉幼,因此瞧见了裴砚昭离开,也看到了冯嘉幼有来找他的意图。
    “暂时没有。”冯嘉幼看了隋瑛一眼,“你赶紧养好身体,稍后要做的事情肯定很多。”
    骆清流也看了看隋瑛:“我明白了。”
    隋瑛领悟了他们看自己的意思:“你们担心我爷爷会反?”
    莫说他们,此刻隋瑛同样担心。
    曹崧这一死,朝廷定要问罪,如果她爷爷原本就萌生了反意,被逼之下,造反的可能性确实不小。
    见她沮丧的模样,骆清流忍不住道:“至少我确定了一件事,你爷爷并没有和南疆勾结。”
    冯嘉幼却泼冷水:“但他若是和傅珉结了盟,等于是和南疆勾结了,因为傅珉与南疆监国是一伙的。”
    隋瑛和骆清流一起看向她。
    此时只顾着安慰隋瑛没有任何意义,冯嘉幼将自己关于当年京郊书院的推测告诉了他们。
    等她说完,屋内又安静下来,各自不知在想什么。
    静默之中,隋瑛重重拍了下桌子,寒着脸站起身:“事到如今,我必须去找我爷爷谈一谈了!”
    冯嘉幼并没有阻止她,只给骆清流使了个眼色。
    骆清流会意,是让他潜藏去镇国公身边监听。
    他朝冯嘉幼点了点头,隋瑛从前门离开的同时,他从后窗离开。
    等他们都走了之后,冯嘉幼在房间内坐立不安。
    将房门打开一条缝,方便听见外面的动静。
    直到听见熟悉的脚步声,她连忙起身去开门。
    谢揽步履匆匆,刚走到门口,房门便被冯嘉幼从内猛地拉开,将他给吓了一跳,还以为房间内有什么毒蛇猛兽,赶紧搂住她,藏在自己身后。
    “没事儿。”冯嘉幼从背后抱住他,“我就是害怕,你回来就好了。”
    自从谢揽离开她去抓刺客,她就开始害怕。
    尽管她很清楚裴砚昭也有足够的能力护住她,也依然压制不住自己的恐惧之心。
    这才发现,谢揽给她的安全感,早已无人可以取代。
    谢揽刚才已经问过,他离开之后冯嘉幼并没有遭受攻击,以为她是为自己担心:“你就不要瞎操心我了,现如今我‘谢千户’的名号,已经和我‘少寨主’的名号差不多响亮,越是聪明人,越不敢轻易对我动手。”
    他摸摸她环在自己腰间的手,发现她的手很冷。
    尽管喜欢被她主动抱着,也要先打断,带她进屋里去。
    冯嘉幼也不解释,等关上门之后,问道:“怎么样,有没有抓到刺客?”
    “抓是抓到了,却是从衡王手底下抓到的,而且那刺客一口咬定是衡王派他去杀曹崧,目的是要逼迫镇国公造反……”谢揽见她一说正事儿,就知道别想继续温存了,一边去倒水喝,一边讲了讲山顶上发生的事情。
    冯嘉幼并不是很意外:“原来是衡王。”
    谢揽喝水润喉,打架他不嫌辛苦,说话多了就很容易喉咙痛:“我将刺客和衡王带了回来,都交给了镇国公。”
    冯嘉幼道:“那刺客应该活不了了。”
    ……
    滇南都司的议事厅内,正如冯嘉幼猜测的那样,刺客被隋敬棠给毒死了。
    衡王放下了斗篷帽子,摘下蒙面的黑巾,露出了自己的满面愁容:“杀他意义不大,谢千户那里不好交代。”
    隋敬棠脸色凝沉:“王爷摆个替身在府上,这些年一直在暗中调查南疆监国,还将势力渗透去了南疆王宫,竟一句也不曾对我透露过,藏得很深啊。”
    衡王拱手致歉:“起初我对您并不能完全信任,尔后是怕节外生枝……”他沉默片刻,“您瞧,即使我再怎样小心谨慎,仍旧被监国察觉到了我的存在,设了个局引我现身,若不是谢千户追上山来,我可能已经被他们抓了。”
    隋敬棠:“此番算是两败俱伤,为了让你暴露,他也暴露了在我手底下的众多细作。”
    衡王叹气:“可惜现在曹崧死了,也没能抓住南疆监国,咱们的处境……”
    “爷爷!”
    隋瑛在议事厅外大喊。
    隋敬棠正想撵她走,衡王却道:“阿瑛知道的不少,甚至和十二监的暗监往来密切……”
    隋敬棠目光一冷:“让她进来。”
    护卫放行,隋瑛大步走进来,瞧见衡王也在,立刻对他横眉以对:“果然是你在搞鬼!”
    隋敬棠喝道:“阿瑛,不得对王爷无礼!”
    隋瑛忍耐许久,恼火道:“爷爷,您到底受了这阴险小人什么胁迫?!”
    “受胁迫的人是我才对。”衡王为自己辩解,“我原本并无造反的心思,是被傅珉一干新文臣逼迫,你爷爷也在不停的游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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