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定。”我撇撇嘴,任他将披风为我系上在颈前打个结:“天气好可以游半日,如果不好想都别想。”

    幸得今日好天气,太阳探出秋云赏了数缕阳光。连带着风也柔不少,拂面带来丝丝凉意沁入心间。

    出了周府安歌活泼不少,牵着我衣角轻车熟路往市集去。

    大概憋了几日酒虫被勾起,念念叨叨与我说哪家酒馆好。自城南数到城北,街街巷巷无一落下。

    “还是杜青家酒最好。”我看他笑意,柔情溢出眼角回道。

    安歌点点头:“临安城独属杜家酿酒一绝,这方面你还有点眼光。”

    我与安歌之前没少去杜家酒馆,但凡是个文人雅客都喜欢往那里凑。不仅是因为杜家酿酒,或清冽爽口或绵长留香。也因为杜家公子是个风雅才子,闲来总会以酒会友。安歌常常受邀,与那群书生饮酒作对赋诗颂词。

    我自然是在旁侧充当护卫,赋诗这种东西听来就头疼。人多了再替他挡两杯酒,天黑后护着他回家。遥想当年,我已是个把安歌放在心尖的好夫君。

    说话间来到杜家酒馆,临湖而建四周景色秀美。那栋雕栏阁楼筑在湖边,门前翠绿帷幔迎风飘着。安歌拽着我踏进楼内,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嗜酒如命的安歌,踏进门后围着酒坛闻一圈。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闷在罐子中养大的小酒仙。

    上来招呼的小二看着面生,也不知这三年,酒馆伙计换了几茬。新来的自然是不认识我俩,只当是稀客一路领上隔间。

    第8章 八

    杜家酒馆仿的是黄鹤楼,建的是碧水边。高槛危檐势若飞,孤云野水共依依。

    身居二楼雅间透隔窗望去,碧水湖面清波微荡。想是秋风一阵阵吹来,将水面推皱。湖上泊着船家,时不时撑杆轻划。船篷中隐约传出脆笛曲声,大概是某家公子秋游。

    安歌有了醇酒哪还在意美景,十八年的女儿红抱在怀里,好像毕生所求都在此。满满一壶酒,他仅匀出一杯给我。

    实在是……小气。

    我不满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举着空杯找安歌讨酒。

    青年依阑,发丝未束垂出窗外几缕。半眯眼嗅着酒香,好似醉在那气息中。

    饶是我伸长手,他视而不见。半响回句:“暴殄天物。”

    “你不舍得,我再给你买两壶。”我悻悻夺过酒壶,为自己满上。

    安歌不答。抿着白瓷杯中的酒水,一双眸子直勾勾盯住我。

    “看什么?”我被盯得万般柔情涌上心头,抬手为他理顺长发,指尖触到秋风凉意。

    朱唇微张,安歌筹措说还是不说。我与他之间都不能坦诚说出的话,看来不是什么好话。

    仰头将杯底酒喝净,貌似下定决心说出口。

    “看你老了。”他神伤道:“我却还没变。”

    谁知他会说这么一句,我向来都懊悔自己大他五岁。从他口中听到,我更是在意。

    举起酒杯的手一抖,堪是把那杯酒抖进嘴里。烈酒呛在喉中,我咳了数声依旧顺不过气。咽喉被酒灼得刺痛,说话连声音都变了:“生老病死,天理常规。我今年二十有五,确实不再年轻。”

    安歌酒杯往桌上重重一放,与自己怄气:“若不是为我,你这年纪孩子都该去学堂了。”

    青年声音沙哑,用力握住酒杯指节泛白。我看得出,他生生把泪又憋回眼里。

    我爱上安歌,注定断了这辈子的儿孙满堂。却也不悔,我只要与他相携白首。

    “我又不喜欢孩子。小侄子一哭我就头疼,厌烦得很。”我添满酒,与安歌笑道。一来安慰了他,二来也安慰了我自己。

    安歌埋头晃晃杯中酒,不言。

    窗外笛声由远至进,小船不知何时划来岸边。船家摘下斗笠坐在船首,掏出一支木笛把玩,半刻后又塞回怀中。

    我与安歌一同探视窗外,窥探着船上的风吹草动。

    船篷外的粗布帘被掀起,步出位黛衫白冠的男子。他手中握支玉笛,刚刚的曲子应该出自他口。

    “我想起那船家了。”安歌恍然大悟:“是临安的制笛匠人。传说是位世外高人,一笛难求。”

    我见那木笛时便已想到,却不在意拿木笛的世外高人。我在意的是那位黛衫男子,像是城北柳家五公子。

    “那可是柳家五少爷?”安歌后知后觉,指着男子对我说道。

    “是。”我点点头,觉得这船家与柳公子凑到一起也是有趣。多年前就听过两人传言,没想到今日碰上一幕鲜活好戏。

    岸边两人交谈许久,都自持未逾越半分。我看久了兴致缺缺,歪头打量起安歌。

    他倒好,半趴在窗阑上眼睛不眨。岸边两人你言我语,楼上自然听闻不到,安歌如此专注也不知看什么。

    “他们两位情投意合,实属天作之合。”安歌说时羡慕。

    “情投意合不假,天作之和就算了。”我把他拉进怀中,低声道:“你可知柳家五少爷,打小便定好亲。现在,估计连孩子都有了。”

    安歌清高,自然接受不了柳公子那样要遮遮掩掩的感情。他呆愣看我,之前的羡意烟消云散:“还是你我好,打小许下终身。”

    我嘴角噙笑,寻到安歌薄唇吻下。淡淡酒香传入唇齿,实在醉人。

    第9章 九

    留在酒楼与安歌共饮两壶酒,一上午光阴消磨殆尽。我咂咂嘴,两人独处时没少吃安歌豆腐。我喝的酒,有一半是自安歌嘴里夺来的。

    安歌双唇殷红,许是被我磨地太厉害。我腆着脸赔笑,饶是他连连瞪来,我也乐呵呵围他转。

    实在是他那双眼,瞪起来毫无威慑。反倒含着水雾一般,引人欺负。

    我一时按耐不住,搂着安歌含住那红唇。

    安歌条件反射,慌张起来踢我一脚。踢中我小腿侧边,被猫挠了一样没有痛意。

    我作怪突然松开他,蹲下捂住小腿。装作疼痛面上龇牙咧嘴,为了真实时不时哀嚎两声。

    安歌犹豫半晌,怕是真把我踢坏。最后无奈伸出手来将我扶起,嘴里还念道着:“你演戏总是这么假,我都看不下去,丢人。”

    我顿感脸颊滚烫,尴尬至极。虽说我演技浮夸,但也是为逗安歌开心。

    我与安歌嬉闹,倒是引来店中小二,关心询问:“客官,您这是?”

    我面上更是挂不住,摆摆手:“无事。”

    小二将信将疑点点头,走出半步后又转身回来。

    这小二也是麻烦,扰人清净。他提着酒壶与我说道;“客官可是要回去?小的见您脸生,客官应该不常来。”

    “外出云游,刚回临安几日。”

    小二了然,指向三楼道:“楼上墙壁有附近文人赋诗,几年下来积攒不少名句。那是远近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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