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珍嫂子说:“后天只是双方父母长辈见个面,不是那么郑重其事的。再说了,父母看着合适就行了,他们年轻人,以后若是成了亲,说话的机会多着呢,又不在乎这一天半天的。”

    沈梦遥想起来了,这是古代,两个年轻人成亲,奉行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亲事成与不成,关键在于双方父母要点头,而不是玉珍嫂子的侄儿和县城的那个女孩子能不能对得上眼。

    于是转向刘铮:“那你愿不愿意去呢?

    内心里,是希望刘铮说去的,因为他们很长时间没有去过县城了。和很多女孩子一样,沈梦遥也喜欢热闹,喜欢去商场,哪怕买不起,看一看也能心满意足。前一世,沈梦遥因为工作质是三班倒,五天一循环,上三个班,休息两天,所以空闲时间很多,经常到住所附近的商场、小时装店、化妆品店去,运气好的话,还能淘到一些打折的好东西。有的时候,甚至会心血来潮,约三五好友,坐很长时间的公交车,到热闹繁华的市中心去玩儿上一天。当然,也是可以网购的,只是,感觉不一样。现在,大周国没有商场没有品店,不过,街上的集市和街边的铺子,也是别有风味的。

    刘铮却没有理会沈梦遥热切的目光,十分冷淡地回答:“我不想去。”

    玉珍嫂子脸上有些挂不住,因为作为里长大人的夫人,河湾村还没有人敢这样直接拒绝她,何况,她还不是强行命令,而是很客气地邀请。

    沈梦遥赶紧打圆场:“玉珍嫂子,刘铮他也不是不愿意去,只是刚才我们拌了两句嘴,这会儿还跟我怄气呢。”

    玉珍嫂子恍然大悟,随即又换上忧心忡忡的表情:“年轻夫妻拌个嘴是正常的,但是不能伤了和气啊。俗话说得好,小两口不记仇,床头打架床尾和,刘铮兄弟,你是个男人,大度一点么,让一下自个儿的老婆又不会掉下两斤来。”

    刘铮和沈梦遥的表情都十分尴尬,红着脸,不知道说什么好。刘铮也不好意思再怄气了,要是再不答应,玉珍嫂子还知道会说出什么来呢。虽然刘铮生风流,以前做王爷的时候,那是姬妾成群,可是,那毕竟是自己家的私事儿,怎么能让别人随便议论呢?何况还是一个大字识不了一箩筐的农妇在议论。尽管在河湾村,玉珍嫂子是夫荣妻贵,也算是人物了,可在刘铮的内心里,她这样的农妇,简直不值一提。从骨子里,刘铮并不是很瞧得起庄户人家。

    于是,刘铮那一直紧绷着的脸松了下来,甚至带上了一丝笑意:“好吧,我去。给玉珍嫂子帮忙,我是很乐意的。”

    玉珍嫂子说:“这就对了,男人么,就该大气一点。你看我们家十八……”

    沈梦遥赶紧打断她:“玉珍嫂子,留下来一块儿吃晚饭吧。”

    玉珍嫂子这次倒很有眼色:“不了不了,我也要回去做饭呢。后天吃过早饭我来喊你们,你们一定要给我侄儿长个神啊。”刚刚走到院门口,一只脚踏出门槛,却又收了回来,“对了,我记得刘铮兄弟有一件长衫的,后天,要不就穿上吧。你们放心,要是弄脏了,我来洗。”

    上一次去县城,沈梦遥和刘铮看见一件浅青色的长衫,因为腋下破了一点点,所以老板贱卖了。沈梦遥心想反正也花不了多少银子,就做主买了来,请了张雪云缝补,补好之后,很是有模有样,所以就让刘铮穿上。刘铮一百二十个不情愿,对沈梦遥说,你看看河湾村哪一个人穿着长衫呀。沈梦遥想了想也是,只得先收了起来,说逢年过节再穿。她私下里认为,刘铮还是穿长衫好看。她清楚地记得,自己刚刚从火海逃生后,被人抬到床上,睁开眼睛后看见刘铮的情形。那个时候的刘铮,年轻的脸庞洋溢着逼人的青春气息,一双不大的眼睛总像是在含着笑,皮肤白净,身材挺拔,穿着一袭紫袍,一举一动都是那么优雅,带着一股天然的贵族之气。可是,这才过了几个月,刘铮的脸庞就已经被晒黑了,面部的线条也变得硬朗了不少,显出了几分冷峻,只有看到沈梦遥的时候,他才会从眼底露出以前的那种笑意。

    想到这里,沈梦遥觉得有些难过。今天,是不是不该拒绝刘铮呢?不管怎么说,这几个月来,刘铮算是个标准的好男人了,虽然把麦苗当成了杂草,虽然吃光了所有的菜团子没给自己留,可是,人家也是知错就改的,而且态度很好。而最最重要的是,已经和刘铮相依为命了,难道,就要一直这样僵持下去吗?

    沈梦遥觉得一阵心烦意乱,不知道该怎么理清这一团乱麻似的思绪。

    玉珍嫂子看她只管愣神儿,又追问了一句:“梦遥妹妹,你是不是舍不得那件长衫呀?要不,我去找一件来。”

    沈梦遥猛醒过来,笑道:“啊,不用了,不用了。我只是在想啊,这件长衫刘铮平时也不穿,不知道塞到哪个犄角旮旯去了,还得好好找一找呢。”

    玉珍嫂子点头道:“是啊,庄户人家,穿着长衫干活儿不方便,也就是逢年过节走亲戚的时候传一下,平时谁穿那个啊。那你们忙,我先走了,后天我来找你们。”

    沈梦遥和刘铮将玉珍嫂子送出了院门。

    回到院子里,刘铮很不高兴地问道:“你干嘛不经过我同意就答应人家?”

    沈梦遥说:“那是你自己答应的好不好?如果你不愿意去,刚才可以表明态度啊。”

    刘铮气呼呼地说:“我已经说了我想不去,可是让你们两个叽里呱啦一阵子,竟然私自替我做主了。”

    沈梦遥也颇为委屈:“那我追上玉珍嫂子跟她说你不去了,好不好?反正她才出门,还没走远呢。”

    刘铮坐在一个石凳上:“我可没叫你这么做,你要去是你自己的事儿。”

    沈梦遥气得脸色发白:“你这叫什么话啊?我左右都不是啊?那么你说怎么办?”

    刘铮赌气回屋:“我怎么知道怎么办?你答应的事情,你自己去办好了。”

    沈梦遥也生气了:“自己办就自己办,你有本事的话这一辈子都别求我办事儿!”说完,头也不回地冲进了自己的屋子,并且“咣啷”一声,狠狠关上了门。

    刘铮在这间屋里听得分明,生气地将一个板凳踢翻在地,冲着沈梦遥房间的方向发泄道:“哼,真是太没有规矩了,是可以这样和我说话吗?就算我现在是落架的凤凰不如**,可是,毕竟我是你的夫君啊!夫为妻纲,你懂不懂啊!可是你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子?连夫君都不放在眼里了,让我劈柴、让我拔草、让我择菜、让我烧汤……这也就罢了,可是你竟然还不与我同床共眠,这叫哪门子做法呀?在大周国,哪个女子敢拒绝与她的夫君的任何要求?我看哪,我是把你惯坏了,以至于你都无法无天了。哼哼,等着吧,总有一天,我要让你知道知道我的厉害。我刘铮,也不是那么好惹的!”

    沈梦遥在隔壁屋里听得很清楚,憋住了没笑出声来,换了件衣服,到厨房做饭去了。

    今天的晚饭是蒸鸭子,主食是早起发好的面,煎一些油饼。那么,他们哪里来的鸭子呢?是一个附近的猎户打的野鸭,拿到附近村里来卖,沈梦遥买不起,可是刚好那个猎户在打听谁会写信,沈梦遥立刻自告奋勇替他写了两封信,于是,换得了一只鸭子。她本来想换一只鹿,可是猎户说两封信值不了一只鹿,只肯给她一只鸭子。

    将早上就洗干净、并且放在酱油黄酒里腌着的鸭块捞出来,与八角、花椒、姜片和半只干辣椒一起放入瓦罐,再撒上盐,搅拌均匀,放在笼屉上去蒸就可以了。一边等着鸭块蒸熟,一边揉面做油饼。刘铮十分喜欢沈梦遥做的油饼,一顿饭能吃六七个,因此,沈梦遥早上特意多发了些面,打算让刘铮饱餐一顿。

    过了半个多时辰,鸭块已经蒸好,金黄色的油饼也相继出锅,一个一个整齐地码在竹簸箕里。沈梦遥又炒了一碗洋芋丝,凉拌了一碗豌豆粉皮,摆在桌上,去喊刘铮来吃饭。

    可是刘铮因为赌气加上劳累,已经睡着了。

    沈梦遥站在地上:“刘铮,醒一醒,吃饭啦!”

    刘铮揉着眼睛翻身坐起来,睡眼朦胧的,却依然没忘了赌气:“我不饿。”

    沈梦遥暗自撇撇嘴,气还挺大呀。不过也难怪,人家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皇子,何曾看过别人的脸色?母亲疼爱,哥哥们让着,使得他早就习惯了别人看他的脸色行事。当然,刘铮对于自己的妻妾以及福王府中的漂亮女孩子们还是很有些耐心的,但是,主仆尊卑之别并没有被混淆。刘铮自己说过,他曾经因为丢了一匹心爱的骏马而心情不好,冲着府里的人大发雷霆,打了两名丫鬟的耳光,踢了一名丫鬟的肚子,还将有些微烫的茶水泼在了第四个丫鬟的手上。当然,这种情况并不经常发生。但是,这也足以说明,刘铮虽然脾气温和待人宽厚,可并不代表他忘记了等级观念,在他的骨子里,人,依然是分为三六九等的。而且,谁要让他不高兴的话,他也会以牙还牙的。再说,这一路上,刘铮对她沈梦遥已经算是十分的低声下气了,当然了,这是出于爱,否则,他凭什么任由一个昔日的小妾骑在他头上作威作福,将他指使得像每分钟三千转的电机主轴一样转个不停?。

    第三十九章 争吵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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