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民宿了。”傅岩风说。
    这晚他们没留在民宿,收拾了东西傅岩风提前带江云意回家。
    走的时候,戴铭刚好泡完温泉过来送他们,劝他们干脆再留一晚,明早一起走。
    “下次吧。”傅岩风说,“也玩两天了,今天先带他回去了。”
    戴铭没那么好打发,问:“下次是什么时候?”
    “再说。”傅岩风笑道,“去我那儿喝酒,地方虽然不大,坐你们几个也够了。”
    戴铭说:“时间定了群里喊一声。”
    傅岩风说:“一定。”
    原本没想提前走,但看江云意这两天又是醉酒又是低血糖,加上一整天跑来跑去体力消耗不少,傅岩风怕他累着,才临时决定今晚不在这儿过夜了。
    江云意确实是累了,回去路上又睡着了。
    车子开回去停在小区楼下,傅岩风提着包背他上楼。
    楼梯爬到一半,江云意终于醒了,趴在人背上睡眼惺忪:“老公,我们到家了?”
    这次傅岩风说:“到家了。”
    江云意困了,没等人催,到家就自觉去洗漱,然后换了睡衣自己爬上床,揪着被子乖乖睡觉。
    傅岩风不着急休息,先把带回来的衣物洗了晾起来,又帮江云意把这两天穿的鞋刷了,刷到一半江云意醒了,跑来阳台找他,两条胳膊从后圈住他的腰黏着他不放。
    傅岩风偏过头说:“怎么不去睡觉?”
    江云意不吵不闹,只是把脸贴在人后肩,静静抱着人,软软说:“睡了,又醒了。”
    没把江云意赶走,傅岩风由他抱着,专注刷手里的鞋。
    这人鞋底全是后山的土,傅岩风花了点时间才刷干净,刷完鞋洗了手,再回身把江云意往里带。
    江云意张开双臂,恃宠而骄:“走不动,要抱。”
    不该这么惯着,但傅岩风还是托着他屁股把他抱进屋了。
    躺回床上江云意又不困了,在床上滚来滚去就是不睡。
    傅岩风伸手拿手机看了眼时间,随后按住江云意脑袋,在他脑门亲了一口:“生日快乐。”
    “谢谢老公。”江云意脸红了一下,他其实国庆前还记得自己生日,这两天一玩就忘了,到了十二点,他就二十岁了。
    去年江云意生日傅岩风送的是表,只是造化弄人,两人的情侣表在今年齐齐光荣牺牲了。
    傅岩风那块是在吴文霞生病住院那会儿他出去送货时候坏的,干活时手表放在口袋里不知怎么就掉出来摔了,表壳着地,表针都弹了出来,而江云意的则是因为进水导致机芯生锈报废。
    今年傅岩风经济困难,江云意很早就开始声明自己今年不要物质上的礼物,可是等傅岩风下了床去拿了什么东西回来往他手腕上套时,他的欣喜之情还是溢于言表:“什么东西呀,不是说了不要买礼物吗?”
    “不是买的,”傅岩风搓搓他脑壳,“自己做的。”
    江云意爬起来开灯,低头看见自己手腕上一条手工编织红绳,红绳上串了几颗圆白的珠子,他鼓着脸装苦恼:“什么时候瞒着我偷偷做的?”
    傅岩风笑:“不喜欢还给我。”
    “干嘛呀干嘛呀,”江云意捂着手腕滚旁边去,背对着人,举着胳膊,盯着红绳看得两眼都直了,“送出去的东西哪有再要回的道理。”
    欣赏好一会儿,何止是喜欢,眼睛都笑没了,翻身回来,身子一拱一拱的拱进人怀里,爱惜地摸着手上的绳子,“什么时候编的呀?这个不好编吧,要编很久吧?”
    粗看以为是红绳,细看看得见其中有金色丝线,手绳丝线细密,好几股交错在一起,结实不松散,江云意也是跟吴文霞干过手工活的人,知道这并不容易。
    傅岩风抬手关灯,大方回答他:“确实不容易,编坏了好几条。”
    “我就说你怎么突然这么厉害了。”江云意美滋滋说,“趁我不在的时候偷偷编的?”
    傅岩风没否认。
    江云意戏很多,脸蛋撞在人肩头:“你完蛋了,你现在好喜欢我,你离不开我了。”
    以为傅岩风不会理他,却听傅岩风说,“早就离不开你了。”
    江云意心里冒出粉色泡泡,心想生日真好,还可以听情话。
    他得寸进尺,爬到人身上:“还有呢还有呢,我还要听。”
    傅岩风这下不理他了,按住他的背要他睡觉。
    江云意死猪不怕开水烫,在人身上扭来扭去:“不睡不睡。”
    闹了一会儿发现没人理他,他哼哼唧唧着,手往下去摸傅岩风,生生在人身上点起火来。
    前两天做了,今天该休息,江云意懂傅岩风的规矩,又偏偏招惹他。
    结果就是被傅岩风像拎小鸡一样拎到床的另一边自己睡。
    江云意扑腾着四肢:“今天是我的生日,我最大,你不可以这么对我!”
    最后还是抱在一起睡了。
    第57章 完结章
    南方秋天短,冬天和夏天无缝衔接,冬天虽不太冷,t恤总归不好卖,所以国庆过后店里就要开始准备冬装。
    国庆后面几天,江云意跟屁虫一样跟着傅岩风跑南州的各大批发市场,主动提出要帮忙推小推车,傅岩风这边忙着挑货没管他,一回头,小推车还在,人不见了。
    人是在隔壁的两元店找着的。
    这家两元店由两间店面打通了并成一间,面积大,生意也好,顾客络绎不绝,一条毛色靓丽的金毛趴在门口,谁看了都想撸它一把。
    从两元店出来,傅岩风没开口,江云意也一直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江云意低着脑袋开始嘀嘀咕咕:“刚才跟老板聊天……他们平时就住楼上,做生意很方便……平时金毛还会帮他们看店……”
    世界总是如此,总有人过着你想要的生活。
    ——过两年,进城买两间店面。
    ——那人住哪儿?
    ——楼下开店,楼上住人,三间房,一间我妈住,一间我们自己住。
    ——还有一间呢?
    ——给大黄。
    ——好哇,连大黄都有单独的房间,我竟然要跟你挤一间!
    ……
    江云意又偷偷哭了,流的全是心疼傅岩风的眼泪,不敢叫他看见,推着小推车走在前头,避了人一下午。
    没人的巷子里,傅岩风把他摁在怀里,没问他为什么哭,也不叫他别哭, 只是道:“等把钱还清了,以后生意慢慢做,日子慢慢过,我们不着急。”
    江云意哽咽道:“我不想让你太辛苦。”
    傅岩风现在挣的每一分钱都是给债主挣的,每个月都月光,早八晚十没有江云意周末两天当家教存的钱多。
    傅岩风笑道:“要不躲起来这钱不还了?”
    江云意这才擦干眼泪难为情道:“那不行……”
    玩笑和安慰的话只能说给自己听,话说完了,总还是要面对生活。
    江云意也明白,就像电影里的金刚没办法把自己藏起来,谁都躲不过生活,所有人在生活面前皆是赤裸裸的。
    国庆以后,江云意回学校住了几天,傅岩风几天没见着他,以为他终于开始享受大学生活,结果周末这人兴冲冲跑回来,宣布又帮风云小店谈下好几单社团团服定制。
    温泉之旅过后,江云意似乎是找到了发财致富的门路,一口气在n大加了好几个社团,光会费前前后后就交了一百多。
    晚上八点,风云服饰小店内,蓝色的墙面锃亮的瓷砖,几排落地衣架挂着t恤和秋冬服饰,衬衫、马甲、夹克、工装裤……皆是偏中xin风的,除了尺码不同,并没有严格区分男装女装,江云意在店里拿回自穿的好几件严格意义上都是女装,只是傅岩风没说,江云意自己也没发现,旁人更是看不出来。
    “风云”服饰剑走偏锋的中xin风格倒是在竞争激烈的学生街另辟出一条蹊径。
    收银台后头两把带靠背的塑料椅,椅上两人穿的衣服店里都有卖。
    傅岩风在看自考的复习材料,江云意坐在旁边看电脑上的记账软件,想着团服的事,咧着嘴乐:“会费没白交!”
    店面开张后,江云意的电脑便一直放在店里用来记账,傅岩风在纸质账本记的账,江云意总是不厌其烦将其录入到电子账本中,说是这样方便进行财务管理和分析。
    学校还没教,他已经在网上自学了不少财务知识。
    店里进了顾客,傅岩风刚放下书起身,一旁的江云意已经率先迎了上去。
    接待顾客、拿袋子打包衣服、结账、清点账款、整理架子上的衣服和库存、打扫卫生……只要是店里的事情江云意都抢着干。
    他对傅岩风说:“我在的时候你好好读书就行。”
    像极了傅岩风从前对他说话的口吻。
    江云意想,以后绝不让傅岩风像以前那样辛苦。
    z大和n大的单子傅岩风一起接,同时和工厂社团两边对接,对厂里来说几十件的团服算不上什么,确定了样衣,很快能把成衣赶出来。
    后来傅岩风另外给店里配了台电脑,学着用淘宝开网店,在大学城做起团服班服定制的生意。
    用江云意的话来说,别看现在没多少人网上购物,以后肯定不一样,以后会是互联网的天下。
    江云意是对的,2007年傅岩风的淘宝店还只有三十个粉丝,到了2017年有了三百万个,从前他们只想要两间店面,十年后他们自创的风云品牌在线下有上百家门店。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国庆后傅岩风说到做到,请过戴铭张欣李凡他们出来喝酒,就约在店里碰头。小店开在大学城的学生街,离附近几个学校都近,地理位置特殊,这些人后来路过都会顺道来店里作客。
    后来戴铭在群里又组织了几次聚会,人带人的,“瓜田李下”群成员队伍渐趋庞大,除了n大,z大,群里还有大学城其他几个学校的。
    群里的聚会傅岩风和江云意不是每次都去,所以渐渐地,群里新进的人他们有些也不认识了,甚至有一天江云意在群里看到了丁辰和他的郝姓男友。
    傅岩风要做生意跑工厂,又要准备自考大大小小的考试,其实没有多少时间能用在社交,江云意便自己出去玩,他不让傅岩风担心,身边玩伴都很固定,不是丁辰就是其他几个舍友,如果要跟社团大队伍出去,尽管傅岩风没要求,他也会主动提前报备时间地点和人员,并保证不喝酒。
    让傅岩风真正能放下心的是江云意从不落下学校的功课和各种等级考试。
    2008年初,大一上学期期末考结束,江云意马上迎来整整一个月的寒假。
    这晚他们一个宿舍一起出去吃饭,晚上九点,傅岩风在店里接到江云意电话,听见他在电话那头说,“完蛋,我不小心喝酒了,快来接我。”
    挂了电话,傅岩风提前关店,披上外套,出门左拐,走到一家离风云小店只有一百米远的餐馆,把不小心喝了一口啤酒又吐掉半口的江云意带走了。
    他到的时候,江云意三个舍友非常整齐地手插口袋站在江云意身后,像三个保镖似的,看着江云意时用的是“杞人也没这小子能忧天”的怜悯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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