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念凤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去笼里把鸡蛋鸭蛋收一下,家里的鸡鸭鹅一出去野,就乱下蛋,盯都盯不过来,指不定被谁家顺走了,她索性就不撒出去了,顶多在院子里遛遛。
    王念凤在林禄山兜里塞了几个咸鸭蛋,他最爱吃她腌的咸鸭蛋了,用林禄山酸的掉牙的话说就是“咸而不齁,香得流油。”
    林禄山捏了捏王念凤的手心,这是他表达感谢和爱意的小动作,王念凤已经习惯了。
    王念凤往他嘴上啵了一下,这是她表达爱意的方式,林禄山还没有习惯。
    也不知道林禄山爱脸红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算了,她本来也爱他这一口。
    自从上次她在他办公室流了一桌子骚水儿,林禄山就不让她去学校找他了,说什么玷污圣地,被没收了的假鸡巴也不知道被他塞哪儿了。
    “晚上早点回来啊,别忘了今晚看电影。”王念凤特意提醒他,林禄山点点头。
    她又跑去许天赐家,跟他比划看电影的事儿,许天赐可没忘,今天是他和彩凤借着看电影见面的日子。
    在农村,看一场露天电影可是一件大事,人山人海的,许多人翻山越岭,赶几十里路,就为看场电影。
    王念凤拿手里的活都赶紧做做,得早早去占位,去晚了,可就没有好位置了!
    拿着家里两个小板凳,王念凤就赶着去村里大舞台那占位了,她已经不算早了,很多小孩儿们手里拿着馍吃着,蹲在那给家里大人占位。
    “念凤姐,来这儿来这儿。”孙疆招手让她过去,“你这位置行吗?确定不偏?”王念凤半信半疑地问他。
    “肯定不偏,这是最好的位置,每次我都占这儿。”孙疆拍着胸口向王念凤保证。
    “行,姐信你,你给春凤也占个吧。”王念凤摆好了板凳,自己又用石头划了个圈,站在圈里。
    “王念凤,你要不要脸啊?一个人占那么大地方?你有几双眼睛能看过来啊?”刘珍珠那尖锐的声音,像茶壶水烧开的尖叫声,难听刺耳得很。
    王念凤把圈又画的更大了,画到刘珍珠脚边,“谁先来谁先占,你自己来的晚,怨别人占的多,我就占,咋地?”王念凤梗着脖子,跟她刚。
    老王头和王婆还有王北风领着媳妇儿也来了,刘珍珠看着她人多,不跟她吵吵了,气哼哼地坐下。
    “嫂子快生了吧?我瞧着肚子都这么大了啊!”王北风给媳妇儿扇着扇子,让和萍靠在他身上,“约莫着下个月初吧。”和萍扶着肚子回答。
    “二姐,你是不知道,咱大哥心疼大嫂,可宝贝着呢,永安都不管了,都丢给我。”小妹王春风在旁边埋汰王北风。
    “我少给你好处了?你身上穿的新裙子是谁给你买的?”王北风笑着捣了捣王春凤的脑门儿,骂她小没良心的。
    王念凤看着妹妹穿着深蓝印花的裙子,身子也抽条发育了,不似之前干瘪干瘪的,也知道臭美了。
    她也想穿裙子,回头让林禄山也给她整一条。
    回头望去,这一片空地已经被占满了,乌泱泱的全是人,有些皮猴子上到树杈上,伸长脖子看放映员的身影。
    夕阳渐渐西下,留下一片灿烂的红晚霞,放映员提着放映箱,哼着小曲儿不慌不忙地缓缓走来,活似个大爷。
    放映员可是个很吃香的职业,受人追捧。
    他们在一群人的的催喊中把幕布撑好,调焦  ,人们将手对着投射灯直挥,在幕布上透出一个个黑乎乎的手,有小马,小狗,小兔子……玩得不亦乐乎。
    林禄山姗姗来迟,在人群外面望了好一阵,才看见王念凤他们。
    “我刚才看见大姐了,她怎么不过来坐?”林禄山刚看见王彩凤退到人群的后面,看着像是在等人。
    “姐把妞妞带来了,说前面太挤了,她闷得慌。”王念凤满不在意地回答,“开始了开始了。”影片终于开始了,嘈杂的人群瞬间安静了起来。
    放的是《列宁在一九一八》,有些生硬的国语配音,听着有些滑稽,但并不影响人们激动雀跃的心情。
    影片中有两个画面惹起了躁动,一个是四小天鹅欢快的芭蕾舞,舞者们穿着超短裙赤裸着大腿。
    另一个画面是列宁在瓦西里家的客厅里席地而睡,瓦西里的妻子在客厅将头靠在丈夫的肩上,旁若无人地亲吻。
    人群中此起彼伏的口哨声久久不停,放映员还不熟悉这个影片,等捂镜头的时候观众已经看个大半了。
    用不着放映员捂,王念凤就把手盖在了林禄山眼睛上,不允许他看影片里露大腿的洋女人,自己倒是看得津津有味。
    林禄山觉得王念凤这小动作可爱得紧,任她捂着,嘴角微微勾起,他很受用王念凤的小小醋意。
    “真会找刺激,客厅还有人嘞,那女人就跟她男人亲嘴儿,真猛!哈哈哈。”王念凤凑到林禄山身边咬耳朵,竖了个大拇指,想起林禄山看不见,把手放了下来。
    听着王念凤对这一行为的“称赞”,林禄山心里想着:坏了,可别让她学到了,用在他身上。
    正了正神,继续看电影。
    林禄山内心无比敬佩这些伟大社会主义革命者们,他们为着彼时飘渺、尚不知结果的信念无畏地向前冲,任鲜血直流,也毫不畏惧,值得所有人敬仰。
    王念凤看着林禄山泪蒙蒙的眼睛,心里有点说不上来的触动,没有出言嘲笑他。
    身边的这个人是个有大是大非的男人。
    尽管她总经常酸他,但是她不否认,她除了爱他那身皮囊,更爱他身上那书生气,她虽然描述不出来,不会形容,但是她能感觉到林禄山跟村里其他男人不一样。
    -
    刘珍珠被尿憋极了,让自己男人占着座,自己退出人群去上茅厕。
    上完回来的时候,在人群后面看见许天赐,刘珍珠不屑地哼了一声,你个聋子还看啥电影,能听见声儿吗?
    她摇着扇子准备走,看着她身边的女人怎么这么眼熟呢,她眯着看了两眼,那不是王念凤那浪蹄子她大姐吗?
    她拽着许天赐往哪儿去呢?
    鬼鬼祟祟的。
    对于刘珍珠来说,那什么电影可没有别人的八卦好看。
    她晃着步子跟上去了。
    村里的人都在去电影了,各家各户基本都没啥人,她那段时间回家太频繁,赵国柱不愿意了,害怕她回家跟她大哥说什么,拘着她,不让她回村。
    她已经两三个月没见许天赐了,实在想得很,这好不容易寻着看电影的由头回来。
    赵国柱挤在前面看电影,也没空搭理她。
    王彩凤跟着许天赐拐进了个封闭小路,她不能离太远。
    她把头靠在许天赐胸膛上,许天赐紧紧的搂着她,轻轻抚摸着她的脸,低头啄吻,每一个吻都轻缓却又热烈,像是要把这段时间缺的给补回来。
    她踮起脚尖,手掌压着许天赐的脖颈,嘴唇贴上去,用力的吮吸他的唇舌,夺取他口里的津液。
    “谁?”王彩凤听见一声“哎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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