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离开, 同住一个院的宋二郎扶着拐杖走到兄长跟前:“兄长可是要出发了。”

    宋大郎沉默地点点头,宋二郎抿唇:“我也要去。”

    他受着伤还跟承安帝讨了情跟着前来, 为的也是父亲之事, 他自然是要去的。

    “腿伤可要紧?”

    “不过是皮肉伤, 没有伤到骨头, 无大碍的。”他忙应到,神色紧张。

    宋大郎伸手拍了拍他肩膀,笑道:“没有不让你去, 你也该在场的。”

    宋二郎闻言神色一松, 也露了笑,可他在看向兄长的时候,似乎看到兄长的笑里又藏了丝别的情绪。看他的眼神似乎也变得十分奇怪。

    宋二郎一怔,可人已转身往院子外去, 他只能疑惑着跟上。

    天边的霞光一点点被暗夜吞没,宋大郎来到处不起眼的宅子,宅子前亮着大红灯笼, 在寒风中打着旋儿。

    宋大郎目光沉沉望着大门,侍卫问道:“可是要冲进去?”

    他们的人已经牢牢围住,只是这宅子结构是长方形的,有三进,较深。一但惊动,再搜寻起来也极麻烦。

    “宅子有几处侧门。”

    “六处。”

    “那就从这六处冲进去。”

    宋大郎拢了拢袖袍,声音极低。

    侍卫当即行动,同一时间,六处门都被圆柱撞开。在士兵冲出来那一瞬,守宅子的人也发现异常,十分迅速的将就在高处架了弓,不停朝众人放箭。

    厮杀声起,士兵们架着盾冲锋。

    到底双方人数差距太大,对方不过放了两轮箭就失守,被宋大郎领着人直接冲进屋舍。

    “一个都不要留。”

    刀光剑影中,青袍郎君淡声吩咐。护在他身边的侍卫神色一凛,当即让人放了信号,压倒性的屠杀让空气中充斥满了血腥味。

    众人直接杀进深宅,赵文弘在听到动静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大限已到,在惊慌中反而变得平静。

    他望着抱住庶子痛哭的妻子,笑了笑,抬手摸了摸儿子,旋即取出匕首眼也没眨一下割断了儿子脖子。鲜血喷了他一身,他冷眼看着妻子放声尖叫,反手又是一刀直刺到她心脏上。

    拔出刀的时候,他轻声道:“你现在死,比一会受辱强。”

    妇人连一声喊都没有,就瞳孔溃散,在惊恐中没了声息。

    不过眨眼间,两名亲人都死在手中,赵文弘眉毛都没有动一分,就那么一身血打开了门。

    他没有想逃,正好迎面就看到已冲了过来的宋大郎。

    “子尘,许久不见了。”

    眼前的郎君仍是穿着他喜欢的青袍,修眉星目,眼下那颗朱砂痣艳如血滴。

    宋大郎见已是绝境仍十分镇定的赵文弘,唇角勾了勾。

    赵文弘视黑压压的士兵如无物般,还与他闲话:“安王倒是十分信任你。”他扫到了他腰间的那枚玉牌。

    那可是安王能调令所有兵马的虎符。

    “如若你当初也信任我,或许这一天会晚来一些。”宋大郎语调平平,手一扬,抽出了腰间的软剑。

    晚来一些?

    那还是要来的吧。

    赵文弘不知怎么突然有些感伤,想起自己拉拢了几年的人,只因一个错误的决定所有都毁于一旦。

    如若老护国公没有死,他没有拿来威胁他们兄弟,是不是一切都不一样。

    起码,他不会落魄到要亲手杀了妻儿……“这个时候说个悔字,你会放我一条生路吗?”赵文弘自嘲一笑。

    赵文弘一身的血,大敞着门的屋舍能看到倒在血泊的身影。

    宋大郎眯起了眼:“你杀了妻儿,就是在等这刻求饶?”

    “毕竟,我已经不受威胁了。谁人不想活着。”赵文弘依旧是那样淡然地神色,仿佛妻儿不是死在他手中,他没有卖了他们的命在换自己的生路。

    宋大郎闻言,一步步走了前去。

    赵文弘看着他手中的剑,眼底闪过一丝怯光,很快又隐去。

    “说起来,当年你对我是有恩的。”青袍郎君指着他的剑缓缓落下,赵方弘心头一喜,下刻眼前却是银光一闪。

    脆弱的脖颈被利刃轻易划破,血柱喷涌。

    赵文弘下意识抬手捂住伤口,还没摸到伤口,宋大郎一剑便刺入他胸膛。剧烈的疼痛使赵文弘瞬间瞪大了眼,听到青袍郎君说‘这样的滋味不好受吧’。

    他意识模糊,弥留之际却是听懂了这句话。

    宋大郎是说他妻儿死前的滋味吧。

    一样的致命伤,他承受着双倍。

    赵文弘软软倒地,并没有他所想的能以恩抵一命,是他痴心妄想了。

    宋二郎从侧门冲进来的时候,发现兄长已经将仇人解决了,他望着满身是血污的兄长嘴唇动了动,一时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正是此时,士兵间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恒清由屋檐落下,惊得士兵纷纷以刀尖相向,十分警惕这突然现身的和尚。

    这人是从什么时候就在了?!

    宋大郎见到来人,抬手示意不必警戒,恒清径直来到他身边。他走路极轻,夜风将他僧袍吹得簌簌作响,仙风道骨的姿仪。

    “可了。”

    “已了。”宋大郎丢了手中的剑,撩了袍子跪倒在他身前。

    宋二郎觉得有些不对劲,在看到僧人伸手解了郎君发髻的时候,突然想到来人身份。

    他兄长的那位隐世师父。

    他眉心一跳,高喊着冲上前:“兄长!”

    玉冠落地,碎作一片片,夜空下的郎君墨发飞杨。宋大郎抬头看要拉自己起来的嫡亲弟弟,朝他露了极温和地笑:“以后母亲就拜托你照顾了,还有宋家。”

    “兄长!你怎么能放得下!”宋二郎跪倒在他身边,死死拽着他手不放开。

    “我本就不该入世,造下的孽,就用余生还了吧。”宋大郎说着,将握着自己的手指一根根掰开。

    恒清此时手轻轻一挥,宋二郎只感觉自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开,再想要冲过去的时候,已见恒清用一把小刀将兄长长的发丝截了一半。

    他脚下一软,双目通红。

    恒清替宋大郎剃度的动作极快,众人都怔怔地看着,有些不知所措。

    “你曾出了师门,今日再入门,却是空门。往事一切缘了,从今起,你号了尘。”恒清前所未有的说了长长一番话,收了小刀,手心覆在徒弟的头上。

    宋大郎朝他磕了三个响头,伸手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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