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学着贺臣往常那样的吻。
    疯狂地啃噬着他的唇瓣,用软舌掠夺他的呼吸,搂住他的脖子不让他有任何退缩空间。
    占主导位的我品到了一丝与寻常不同的味道。
    这人一直都冷冰冰的,仿佛浑身上下只有嘴和舌头才是软的。
    但居然这么软。
    像果冻似的,稍稍一吸就跟着过来了。
    大概是被我从未有过的主动吓到了,贺臣抱着我的手一动不动。
    我愈发大胆了起来,用屁股和腿若有若无地蹭着他的下半身。听着他越来越粗的喘息声,我停下了动作。
    “哥,为什么不承认?”
    贺臣低下头去,任由头上的泡沫滑落下来遮住眼睛。
    我把他的头发撩到后面,露出他那副极好看的深邃眉眼。
    “霏霏。”贺臣顿了顿,又像是下定决心一般袒露心声,“我之前有努力过想做好一个哥哥。”
    *
    的确。
    贺臣在规矩颇多的贺家,为我撑起了一片尚可活动的天地。他表面上替贺父管着我,实则默默惯着我。
    我的家长会都是贺臣去参加的。
    学校里的二世祖们欺负我,我没跟他汇报过。但在开家长会那天他抿出了不对劲,去和老师交流了。
    随后他就派了付泽去学校陪我上课,而那些二世祖们也在这之后不见了踪影,不知道是转学了还是怎么了。
    没那么忙的时候,他会带我去周边转转,或是带上我去他出差的地方玩。
    只要不离开他的视线范围,我干什么都无所谓。
    他甚至会主动帮我背锅。
    有次我不小心打碎了贺父最珍爱的瓷盆,贺父闻声赶来时,贺臣把我挡在身后说是他干的。
    他被贺父关进小黑屋里反省了3天,没给任何食物和水。
    我偷偷溜到门缝那边去给他送零食,也被他赶了出来。他说贺父要是发现的话,会连我一起罚。
    后来他每天忙得脚不沾地,但只要我提出来,他就一定会抽出时间陪我做学校无聊的家庭作业……除了烹饪以外的作业。
    他很清楚贺父的底线在哪。只要我听他话,他就会帮我扛下一些来自贺父的压力。
    而池盛的出现似乎是荡起平静湖面的石子。平日里通情达理的哥哥突然变得乖僻起来,跟贺父一样强硬地下达一些不合理的命令。
    远离池盛,删掉所有联系人,每天只要超过5点回家都不行。
    5点01分也不行。
    我们的交流就在那时逐渐变少,关系直到第一次上床之后一下子恶化。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生气,只能从他猛肏我的动作中感受到他的怒火。
    这几天在孤岛上的生活仿佛再一次回到了之前的安逸。
    但我宁愿要真实的动荡,也不要像上次那样虚假的平静。
    *
    “那是什么打破了你之前的想法?”我忽然想起之前厨娘和佣人们的闲言碎语,“是因为分家的人想要我嫁给60多岁的老头子?”
    贺臣一愣:“你怎么知道这事的?”
    “听厨娘他们说的。”
    “分家虽心怀鬼胎,但父亲不容被挑战权威,只要他摇头的事就成不了。”贺臣把我抱到岸边的石堤上坐好,“但那时贺家内部出了问题,只要和老头子那边搭上线就能轻易解决。”
    “所以你怕父亲让我嫁过去,就赶在这之前……?”
    贺臣想了想:“也不全是。”
    “是想到从小养大的妹妹迟早会被别人娶走,觉得不甘心?”
    贺臣点头,又摇头。
    他似乎在斟酌措辞,我也不再乱猜,等他开口。
    片刻过后。
    “霏霏。”他看向我的眼神里夹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我可能从来都没把你当成妹妹,甚至我自己都没意识到。”
    “哈哈哈……”我大胆地用手背拍了拍贺臣的脸颊,“你听听自己在说什么?努力想做好一个哥哥,却从没把我当妹妹?”
    贺臣似乎被我拍懵了,眼里透出一丝茫然之意。
    我用手捧起一汪泉水,顺着他的头顶往下浇。
    水流缓慢地流过他半干的发丝、挺拔的鼻梁、锋利的薄唇,冲淡了浮沫,沿着他修长的脖子一直流回泉水池里。
    “清醒了吗,哥。”
    贺臣抬头望着我,薄唇轻启:“对不起。”
    我被这一声细如蚊呐的道歉砸得有些发晕,不敢相信这话是从贺臣嘴里说出来的。
    “对不起,霏霏。”贺臣一字一顿道,“我一直以为我把你当妹妹,直到池盛的出现让我有了危机感。我意识到了不对劲,但我不知道怎么处理。”
    “所以你就学父亲的做法,斩断一切让你有危机感的来源——也就是不让我和其他人说话?”
    贺臣扯了扯嘴角,笑得很苦:“我怕极了,怕你喜欢上别人,怕一切都往我无法控制的地步发展。我也害怕你会喜欢上那个60多岁的老头子。”
    我愕然:“你有病吧。”
    “万一呢?”贺臣眼眶处隐隐发红,声线止不住地颤抖着,“也不是没有这种老少恋的新闻,万一你真的喜欢上他,还要跟他私奔呢?”
    我想反驳,但又想起我妈似乎就是这样。她抛下贺父,和比她大了30多岁的老男人私奔了。
    也难怪贺臣会这么想。
    他身边就没有一个正常恋爱的例子供他学习。
    “哥,为什么之前不好好跟我沟通呢?”
    “父亲常告诫我一定要看住你。一旦他发现你的身心有一处没在贺家,他就会出手帮我解决这个问题。”
    我不寒而栗:“他会怎么解决?”
    “可能是送到地下室的集装箱里,和母亲……你的母亲一起吧。”
    听贺臣说这话,我的心又莫名一紧。
    明明贺臣也是妈妈的孩子,算是和我同母异父的半个亲哥哥,却因为另一半的血缘问题不被承认。
    从小爹不疼娘不爱,在一套严苛、没有温度的制度下长大,应该也很难想象到正常的亲情和爱情是什么样的吧。
    “我看宋星尘和池盛明明没有那么做,你也很开心……我尝试过用他们的方法和你相处,但你似乎并不喜欢。”
    ……
    原来从宋星尘那边回来后,那段让我有些毛骨悚然的“幸福时刻”是这么来的。
    “对不起,霏霏。我不该把你关进集装箱里。”贺臣的声音有些沙哑,“我嫉妒宋星尘嫉妒得快疯了,他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做到了我10年都没能做成的事。”
    “10年?”
    “嗯。”贺臣看着我的眼神变得温柔起来,“我们第一次在游乐园见面时,你穿着淡紫色的碎花连衣裙,扎着一条马尾辫……很漂亮。”
    “我从小到大射过多少个靶心都没有被父亲夸过。在那个摊子前,我只是随意射了几箭,甚至还有一个9环,你都能恭喜我,为我欢呼,为我加油。我第一次觉得射箭这么枯燥的事也能让我开心。”
    “那天晚上也是我第一次失眠,满脑子都是你笑着接过泰迪熊的样子。”
    “后来我听父亲说你被送到了孤儿院。我去找你,但你好像已经不记得我了。”贺臣扶着我的手紧了紧,“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母亲和我父亲的事,如果那时候我没有让父亲收养你……”
    “那么我们一家也会继续提心吊胆地过日子,保不准之后会被抓到。”我抓住贺臣的手,“这不是你的错,你无需道歉。”
    “对不起,霏霏,我不该强迫你,不该把你圈养起来,不该把你关进集装箱。对不起……”贺臣不断重复着这三个字,好似在向佛祖敲着木鱼减少罪孽。
    “我不接受你的道歉。”
    贺臣顿了顿:“好,那我……”
    “但我可以给你一个补过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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