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赫曜霖,端详了半晌,赫曜霖瘦了也黑了一点,看着有点长大了,不太像以前软面团的样子,轻咳一声:“曜霖,你怎么会在那个地方的?”

    赫曜霖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依旧是从前那副笨呆呆的模样:“我去城里卸货,看见一群人带着刀,就跟过去看热闹。看见那些人找哥麻烦,我一着急就卸了马车,骑马冲过去了。”

    赫曜霆苦笑了一下,立即被疼痛折磨地拧了眉头,拍拍赫曜霖的脑袋说:“小傻瓜,以后不要随便看热闹,离带武器的人远一点,很危险。”

    赫曜霖懵懵懂懂地点点头:“哥,我知道了。”

    赫曜霆感觉头晕身上一阵阵发冷,应该是在发烧了,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凤栖招手把赫曜霖叫出屋子,盯着看了他一阵子,缓缓说道:“三爷现在这个情况很不好,小四爷,我们现在被关东商社的人盯上了,不能随意出去。你去医院给三爷买药好不好?”

    赫曜霖连连点头:“好,我这就去。”

    他还没走出去,就被凤栖叫回来:“你等一等。”递给他一张单子,上面列了药名:“你按单子上的去买。还有,你去之前,我得打你一顿。要是被人发现了,你就说要去投奔日本人,被我们发现打了一顿,跑出来的。天黑之前,你回不来,我就带三爷走了。”

    不由分说把赫曜霖狠狠抽了一顿皮带,打得他嗷嗷乱叫,只是叫,傻兮兮地也不知道躲逃。赫曜霖名其妙地带着一身纵横交错的鞭痕走了。

    赫曜霖运气很好,他没有去大医院,那里已经有日本特务在把守盘查,而是去了就近的大药房。

    赫曜霆打过消炎针和破伤风针之后,伤口又死去活来地换过药精疲力尽,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清早醒过来就看见赫曜霖像只小猫一样蜷缩在他身边。他摸了摸赫曜霖的后背,茫然地叹了口气,兀自苦笑了一下:这个傻弟弟啊。在他落难之际,出现在他身边,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倒霉。真是天意弄人。

    作者有话要说:

    ☆、休养生息

    赫三爷静静地看着赫曜霖,忍着身上的疼痛,把他从头到脚抚摸了一遍,从脖子开始,忽然在他领口敞开的地方,一道明显的血痕赫然闯入眼帘。赫曜霆眉头一皱,动作迅速地一颗颗解开他的衣扣。赫曜霖一身交错密布的皮带血印显露了出来。

    赫曜霆先是倒吸口气,随后暴跳如雷,一嗓子怒吼:“小七!”吼来了凤栖,也震醒了赫曜霖。赫曜霖迷迷糊糊地猛然坐起来,满脸茫然不知所措地问:“哥,怎么了?你是伤口又疼了吗?”

    赫曜霆看他一眼没说话,转而恶狠狠地盯着凤栖问道:“曜霖这一身伤是怎么回事?”

    凤栖自从哥哥死了以后性情也发生了变化,不再像以前那样毛毛躁躁,而是多了一种沉稳冷酷的气质。他气定神闲地答道:“是我打的。”

    赫曜霆勃然大怒,吼道:“你敢打他!”

    凤栖面无表情地回答:“三爷,我只是担心小四爷买药的时候被人抓住脱不了身,所以才打了他一顿,让他遇到日本人的时候就说是逃跑过去投诚的。”

    赫三爷倒吸口冷气,凤栖这样安排貌似很是周到。赫曜霖若是暴露了身份被人抓住必然要经历一番盘查,等他带特务来到这里,他与凤栖早就离开了。日本特务扑了空反而给他们提供了充足的转移时间。可是这样一来,赫曜霖在特务手里必死无疑。他没有任何心机,完全意识不到其中的险恶。

    赫三爷敏锐地察觉到凤栖和从前不一样了。心思变得缜密了,性情却变得狠绝了,这种不经意间被发觉的变化,让他隐隐地觉得脊背发凉,不由自主地想要阴晴不定。

    也不知是因为气还是因为病疼,总之听过他这么理直气壮的辩白,赫三爷就禁不住浑身发抖,一只手指颤抖着指向他:“你……你问都不问一声就把他打成这样,我还没死呢,你就敢欺负我弟弟。你眼里还有我吗?”

    凤栖一身不吭地解下皮带噗通跪下,双手捧到赫三爷面前,沉声说道:“三爷,我错了,你罚我吧。”

    赫曜霆简直怒不可遏,他又气又病又痛,甩了两皮带就累了,缓缓向后倒过去,断断续续地指责:“你……你怎么不自己去买药。老四也是你能支使的吗?你……你简直无法无天……”话没说完就气得把着炕沿直咳嗽。

    凤栖见他发怒,扬手左右开弓扇了自己两个耳刮子,腮帮子上落了两个红肿的手印。捡起地上皮带,一咬牙:“三爷,我错了,您要是不解气,我自己抽自己。”抬手就往自己身上狠抽。

    赫曜霖从小胆子就不大,面对这种混乱场面顿时慌了神,几乎就要急得哭出来。连忙过去扶起赫曜霆,一下一下给他捋顺气:“哥,你别生气了。你身体不好,不能生大气。是我自己要去给你买药,小七比我聪明,要是坏人来了,他能保护你啊。”

    赫曜霆听了这话立刻愣住了,颓然地叹了口气,不耐烦地一摆手:“算了,算了。你们都给我出去吧,别吵我。”

    凤栖停止了没完没了的自虐,起身就要退出去。赫曜霆忽然叫住他:“等一下。”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站住了,赫三爷皱着眉头吩咐了一句:“曜霖,你去别的地方歇着。”目光转向凤栖:“你哥的尸首安葬了没有?”凤栖谨慎而简短地答道:“葬了。”赫三爷挣扎着从床上下地站起来:“葬在哪?带我去看看。”

    凤梧的头颅被草草掩埋在山上一块背阴地里,没有丧礼,没有披麻戴孝,甚至没有像样的墓碑,只有坟头一柸浅浅的尘土。凤梧活着的时候无声无息有形无影,死了亦没有得到风光大葬,依旧孤零零地躺在了冰冷的地下。

    赫三爷沉默地烧了一把纸钱,周身痛楚令他心脏跳动得越发沉滞,从喉咙里勉强硬挤出两个字:“走吧。”被凤栖扶着踉跄地走回去,一路无语。

    回到住处的时候,意味深长地看着凤栖,缓缓说了句:“小七,你哥没了,我身边可用的就只剩下你了。往后你处处都要谨慎些,别让我再操心,知道吗?”

    凤栖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三爷放心,我会像我哥一样把您伺候好。”他现在嗓音比早先低沉了些,嗓门也不再洪亮,反而给人一种阴沉沉的稳重感觉。

    赫三爷瞧着似乎一夜之间变得老成的凤栖,一阵恍惚。仿佛凤梧重生附身到了弟弟身上,猛然闭上眼睛再睁开,仔仔细细地瞧了一会凤栖,失望地发现小七还是小七,只是变得沧桑寡言了一些。随后仰头惆怅地长叹了口气。

    从山上回来,赫曜霆就有点旧病复发的趋势,昏昏沉沉地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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