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父的新家很大,处处笼罩令人窒息的阴云。云满桃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去卧房看望母亲。母亲身体几近崩溃,她只能轻轻拉住女儿的手,虚弱地问候她今日功课。
    云满桃躲在母亲房里寻求庇佑和安慰,她畏惧继父的暴行。起初黄泽龙会等她离开母亲后一把抱着她然后使劲亲吻,但这都被云满桃挣脱开,之后黄泽龙就强行在云满桃熟睡时折磨她,云满桃的求救声响彻房屋,但母亲只能在床上呜咽扑腾。她的腿走不了路,手使不上劲,满腔愤怒化作一片混乱的哭声。
    黄泽龙侵犯云满桃时她十六岁,这也是她和朋友决断的一年。齐烨然就是朋友和云满桃决裂的根源。
    云满桃长得漂亮,只要见过她的人没有不夸奖她的美貌。母亲告诉她,美貌是一份幸运,它不能决定你是否幸福,真正的幸福是靠善良才能得到。而日后发生的事证明,母亲的理论并不适用。
    云满桃原本是个性子温和的女孩,她从不发脾气,待人友好,就像母亲教她的那样,一直努力做个善良温和的人。那位朋友刚来班级时沉默寡言,阴郁无常,云满桃变着法子逗她开心,画小人作鬼脸模仿谐星无一不用,朋友在她引导下逐渐变得开朗活泼了。两人渐渐走近后,细心的云满桃注意到她常常心不在焉,眼神飘忽,还总玩失踪。在云满桃软硬兼施的“逼问”下,朋友害羞地承认自己喜欢上一个高年级学长,想和他谈恋爱。
    云满桃鼓励她向学长表白,朋友冷漠地拒绝了。几日后,她满脸通红地来找云满桃借五百块a元,云满桃没多想便给了她。
    一次下课后,云满桃偷偷跟着朋友来到操场上,那里围着一圈人观看篮球比赛。参赛选手威风凛凛,潇洒高亢,朋友激动地望向篮球场,身子不停发颤。
    云满桃悄悄问一个观战同学:“这是谁在比赛呢?”
    女同学告诉她:“高三学长呀。这你都不认识?学校的风云人物。”
    话没说完,一波波口哨声尖叫声此起彼伏。
    “哎呀哎呀,是齐烨然,他果然来了!”女同学捏着嗓子叫道。
    “齐烨然?”云满桃听过他的名字,但始终不知这号人物是谁。
    “对啊!齐烨然,你不认识吗?”女同学得意地瞟了她一眼,“他已经被落荏洲督查学院录取了,马上就要搬到落荏洲去当督查员啦!”
    “而且他家超级厉害,妈妈开了间会计师事务所,爸爸是伊奠洲铁路局局长,马上要升迁至落荏洲了。”女同学继续说,像在吹嘘自己的功勋。
    “主要是他长得那么帅,鼻子挺挺的,眼睛大大的,身材又好,怎么会有这种极品男人啊!”
    “我听说这个齐什么然可搞笑了,居然让追求他的女孩买礼物送他,五百元以下的拒不接受,”女同学身边染深蓝头发的女孩含糊不清嘲笑道,“你看!他腿上的护膝都要五百块啦,他那球衣怎么的得一千多了吧!”
    “哎你不要乱说呀!这都是谣传,他家那么有钱有必要花别人的钱吗?再说现在货币贬值那么厉害,五百a元也算不了什么。”
    “货币贬值再厉害也是钱吧,他哪莱脸花别人的钱?”
    云满桃无心理会二人争吵,目光投向犯花痴的朋友,她正高声喊着:“齐烨然加油!”同桌渺小的呼喊和齐烨然“女友团”的尖叫比起来毫不起眼,就同她的五百块和别人的几千块比起来更显掉价。
    在齐烨然的价值观里,喜欢可以用金钱衡量。云满桃撇撇嘴,她最瞧不起这种人。中场休息时她和齐烨然看似清澈明朗的双目对上,便狠狠剜了他一眼,大跨步离开了。
    齐烨然喜欢云满桃的理由很简单——外貌。为了那张脸和身体,齐烨然第一次下血本给女人买礼物,并且他认为这是他作为男人能付出的最大代价。
    几千几万a元的礼物摆满云满桃座位,她把这些东西原封不动还给齐烨然小弟,告诉他:“叫齐烨然离我远点。”
    朋友对云满桃的感情从最初的羡慕喜爱逐渐扭曲成嫉妒和厌恶。直到齐烨然去往落荏洲督查学院上学,云满桃都没答应当他的女友。齐烨然真正离开后,朋友就开始了她的“报复”计划。
    被昔日朋友欺负的经历让云满桃认识到:那些所谓的“朋友”并非真正的朋友,他们对她的喜爱、关心和保护可以在一定条件下转化为讨厌、憎恨与唾弃。流言蜚语就是歹毒的群蜂,围追堵截猎物云满桃,无论她跑在空无一人的旷野还是熙熙攘攘的城市,都躲不开群蜂无孔不入的叮咬折辱。
    再次在伊奠洲遇见齐烨然,云满桃尘封已久的屈辱记忆就被打开了。她知道自己不该恨他,可恨他会让自己好受许多。
    幸好当时元仲闻帮她解围,否则她就要直面惨淡的过往。云满桃再不想看到齐烨然,她暗自烦恼:为何躺在担架上的不是齐烨然而是一群陌生人,她巴不得齐烨然死掉,他死掉才能清除云满桃的过去,他死掉才能让云满桃一心一意过好当下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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