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别再这样下去了。」我故作无奈的样子,试探道:「以前在玄色时,你分明不是这样的人,现在为什么要因为独孤王的关係而变成这样?这根本不是原本的你……」
    「你懂什么,这才是我,之前那样不过是装出来的,别太自以为是了。」白对于我的话嗤之以鼻,看来这真的不是白,也许是独孤王控制白的复製人。
    「总之我现在有点忙,先关视讯啦。」我想随便打发过去,没想到白却冷冷的说出一句话,「你真的了解雾嵐吗?你知道为什么杜金纶会把king的位置让给罗紫朔吗?」
    「你又知道,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吗?」
    够了!别再问了!我略感烦躁的朝白道:「别说了!」语毕,马上关闭视讯。
    结束视讯后,白的话却一直回盪在脑中,不知为何,我有些怔忡不安,难道今天真的是什么重要的日子吗?还是只是独孤王故意挑拨离间?
    犹豫再三,我还是打电话给朔朔,此刻只有听到他的声音,我才会比较安心,但拨通了很久都没人接,我更加忐忑了,是在忙不方便接,还是有其他原因?
    猜忌,往往最能蛊惑人心。
    索性传简讯给纶纶,也许他会知道king现在在做什么,然而他并没有回,打电话也没人接,彷彿失联。
    最后,我只好打给奥嘉雯,雾嵐的事她应该清楚,「喂?」
    「喂我现在有点忙,没有重要的事先掛啦掰。」
    「等等!这非常重要!」我连忙道。
    「屁咧你的重要都嘛是一些鸡皮蒜毛芝麻绿豆的事……」
    「king在哪?」
    「……」奥嘉雯突然噤声,这似乎是个禁忌的话题,特别是在今天。
    「你说话啊,为什么不回答?」我催促,却也搞不清自己想不想知道答案。
    「当然是去游说其他组织了。」奥嘉雯照本宣科的回答,但语气太假了。
    「你说谎吧?」我直直看着她。
    闻言,她没否认,看着我说:「不管怎样,你都要相信king,也相信你自己!」
    听到她这样说,我徬徨不安,「到底是什么事那么严重?」
    「别问了。」奥嘉雯悠悠的叹口气:「该知道的时候就会明白了。」
    我还来不及再问什么,奥嘉雯便切断视讯,我想,那是因为她不想再欺骗我,于我,她总是不愿说谎。
    逼不得已下,我打给罗兰緋,她是朔朔的姊姊,在雾嵐也待了不少时间,肯定知道什么,只看她愿不愿说了。
    「你果然来问了。」罗兰緋似是满不在乎的玩着涂满寇丹的指甲,接着抬头看我,「无知是种罪,但知道太多只能装醉。」
    都这种时候了,还在玩文字游戏!我直接了当的问:「说不说?」
    「你真的想知道?」她问。
    也许知道不会比较好,但总不会比这样疑惑猜忌下去还糟,于是我慎重的点头。
    轻轻叹口气,她喟然长叹:「今天,是我的父母的忌日,我刚刚才去祭拜他们回来,说来也真可笑,虽然我很憎恨他们,却每年都准时去,只能归咎于血缘吧。」罗兰緋的语气淡然,没有一丝波澜。
    白说的竟是真的!今天是朔朔父母的忌日!
    「朔儿也每年都去,但如果可以,我绝对不会让他去的,那会让他想起过去,腐朽不堪的过往——双手染上太多鲜血,生活只剩诛戮——可每年的今日,他都要再次面对罪恶。」
    「戴上面具,是因为不想再看到自己的面貌,他和母亲长得太像了,那会让他想起,他弒父弒母的事实。」
    「啊?!」我不由得轻颤,是真的吗?可罗兰緋没有理由骗我。
    「害怕了吗?没关係,如果不想听,我就不说下去了。」罗兰緋的眸中有抹哀慟,她却硬是掩饰过去。
    然而我不加思索便回答:「不,请继续说。」
    「好。我的母亲是薰王,父亲则是辅佐她很重要的人,那时的雾嵐几乎是鼎盛时期,可惜平中必生乱,说出来你八成不相信,但那时密谋夺权的,是金纶。」
    「哈,不过更荒谬的是,是我煽动他造反的。」罗兰緋的眼神黯淡,「要不是那时一步错,之后也不会步步错了。」
    「朔儿得知金纶叛变时,他很讶异、错愕、困惑,但没有太多时间可以思考,他必须马上做出决定,要和儿时至交兵刃相向,还是不顾亲情推翻父母?」
    太残忍,教人该怎么抉择?
    「隐隐有退位之意的母亲本想将king的职位传给朔儿,却收到消息,发现朔儿竟然有反叛之意,震怒之下便和父亲决策,要镇压金纶及朔儿,绝不轻易让步。然而这中间有太多纠葛了,不单单是叛变,还有平常他们的些许偏心,以及金纶的野心,还有我的挑拨之心。」
    「我讨厌他们,也讨厌由他们创造的雾嵐帝国,那时我恨不得雾嵐四分五裂,于是说服其他人一起叛变。」罗兰緋垂眸,似是无限惆悵,「是我的错……」
    「要不是我,朔儿也不用杀了他们,可是为了我、为了挽救那时的局面,是的,结局也许有别种可能,他却只有一种选择。」
    语句方落,罗兰緋定定的看向我,「就像现在,只有一种选择。」
    「他最是无情,也最重情义,因为重感情,不想伤害谁,所以选择对自己无情,殊不知那样做,才更令人心痛。」罗兰緋并没有继续说以前的事,而是谈起king。
    「明明不该负荷那些的,他却总是默默承担,还甘之如飴,真不知该说他傻呢,还是把情分看得太重了?」语毕,罗兰緋淡淡的看着我,「恕我直言,如果你没办法帮他,那就滚吧。」
    「毕竟你只会成为他的负担。」
    闻言,我下意识的反驳:「不会!我可以帮上忙……」
    「帮?凭什么帮?难道你还不懂吗!现在朔儿在哪,而你在哪?」罗兰緋悲愴的笑了,「他连让你知道他在哪都不肯,不就说明了他根本不让你帮!」
    「你不懂,现在他需要的到底是什么。」罗兰緋由上而下的看我,眼神带着一丝轻蔑与傲慢,「先把你和独孤王的事处理好吧,别只会添乱。」
    独孤王……我咬唇,缄默半晌,如果不是他,雾嵐现在是不是就不会变成这样了?
    不,他只是让我和其他人的差距和问题浮上檯面罢了,是我的问题,能力不足,所以大家才不肯相信我。
    「朔朔……你在哪?」
    无声的祝祷,让希望随着泪珠滑落,双手捧着晶莹,努力、从中寻出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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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卸下面具,却得面对最丑恶的自己,罗紫朔沉默不语,而杜金纶也没有开口,只陪着他,共同守护这一刻静默。
    「……真该死的这张脸。」半晌,罗紫朔缓缓道,不是第一次了,他兴起自毁容貌的衝动,可惜没有一次实践,对于这张和母亲十分相似的脸,他仍存有几分依恋。
    杜金纶明白罗紫朔内心的矛盾,当年那件事他必须负很大的责任,所以,他会陪着他,但也只能静静的陪伴着,更多的,无能为力。
    虔诚而安静的完成祭拜仪式,在走下台阶时,罗紫朔突然一个踉蹌,杜金纶连忙伸手扶他,前者蹙眉,基本上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看来罗紫朔今天的状况不太好。
    事实上何止不好,根本糟透了!罗紫朔自知,却仍勉力撑着,但睁眼闔眼都是那些画面,同儕操戈、鲜血满溢、雕花扇的扇风从来没停过,结束了无数条生命、近乎麻木的诛杀、还有一枪击毙母亲后,她嘴角噙着的那抹笑容,至今仍无法明瞭那抹微笑的意义,但是……别再想了!
    看到自己的长相,彷彿见到了母亲,双手染上父母的血,曾经想过,为什么要这样苟延残喘的活下去呢……可是还有牵掛,太多放不下。
    「紫朔!」杜金纶焦急的看着他,「先离开这里,你的状况有点糟。」
    闪避杜金纶欲扶他的手,罗紫朔摇头,淡淡道:「不打紧。」
    拿着面具,殊不知这是种逃避。挣扎、撕扯、弔诡、纳闷,纠结成不见底的漩涡,罗紫朔揉揉太阳穴,一阵倦怠无力——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戴面具吗?」
    对于突如其来的问题,杜金纶有几分措手不及,却仍冷静道:「不想看到自己的脸?」
    「呵,我可真是罪孽啊。」罗紫朔拿起凋花扇,在颊上轻轻一划,血随即渗出,见状,杜金纶连忙制止,「不要衝动啊!轻易伤了自己,你会难过的。」
    「我不在乎,我只需把该负的责任承担起就好了。」罗紫朔淡然。
    「反正我连呼吸都是脏了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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