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言懨懨的趴在桌子上,看上去半死不活的。
    连向来寡言的阿木都有些担心,频频在林言周边打转,林言有气无力:「阿木,别转了,我头都要晕了。」
    「喔......」阿木想了想,倒了一杯热茶递给林言,林言下意识地接过手,抿了一口后,捧着杯子继续发呆。
    昨晚的一切恍若梦境,但早晨醒来时,浑身乾爽而舒适的感受、还有那布料细緻的里衣,在在都告诉了他那是真实的。
    林言总觉得,天高云阔,顺其自然,只要内心自在,不管是在林府的被为难,又或者在将军府的不得自由,他都能过好每一天。
    他对自己的位置看得很清楚,既然没有反抗的实力,就只能接受着活下去。所以即使是现在这般尷尬的身分,他也过得很自在,毕竟他终究是个男子,在这世道要谋生并不难,就算哪天被赶出将军府,也无甚可惧。
    当然他的信心来源在于,这段时日的相处,他对应有华多少有几分认识,撇除不知为何他很喜欢来他这边用膳,或一脸严肃地盯着他四处忙活这古怪的行径,应有华给他的观感还是挺正派的,即使在面对他时,因为气势强大加上往往之后要被按在床上折腾半宿,让他总忍不住紧张忐忑,也不影响他对应有华的评价。
    但他对应有华的认知,绝不包括应有华在发洩过后,抱着自己到只有在传说中听过的温泉浴池内,帮自己清理身体这种事情。
    明明做过比这更亲密百倍的事情,全身上下早就被看个乾净,然而那一刻他却羞耻到不行,只想将脸埋起来。
    最不可思议的是,他在不小心睡过去之后,将军大人不但没有弄醒他,还帮他擦身穿衣,又把他抱回床上让他继续睡。
    ……这突兀的转变,让林言觉得无比困惑。
    裤管处传来被拉扯的感觉,林言回过神,低头一看,一张白嫩嫩的小脸正抬头对着他笑,正是昨天的小娃娃。
    应有华已故兄长留下的唯一孩子,应兆丰。
    林言惊讶地将小娃儿抱了起来,那娃儿倒也好哄,一被抱到手上,立刻笑开了,手舞足蹈,林言赶紧将人抱稳了些,以防他掉下去。
    「哼,丰儿倒是喜欢你。」
    昨日的老人,也就是应有华的父亲,应元轩应老爷子,站在一旁,冷着一张脸,哼道:「行了,不用行礼,我在这边站了一会了,你倒是想的挺入神的,简直是睁眼瞎子──我先说好,可不是我要见你,是这娃儿吵着要来的。」
    林言有些紧张,暗道自己果真睁眼瞎子,这老人眉目凌厉之意与应有华如出一辙,他昨日竟然没认出来,今天又因为发呆没发现他……突然想起什么,林言望向应老爷子的腿:「老爷,您的腿情况好些了吗?」
    应元轩冷冷道:「死不了。」
    方才在屋里打扫的阿木听到动静走了出来,看到昨日意外的访客又来了,脸上神色也难掩惊讶,而小娃儿一见到阿木,眼睛霎时亮了,立刻闹着要下地,林言小心的将小娃儿抱给阿木照顾,就听的那娃儿奶声奶气的对着阿木撒娇。
    之前与阿木间聊时,曾听阿木有些怀念的提起,进林府前曾有个感情极好的幼弟,林言看了看阿木眼里的笑意,想着这两人倒是合得来,也放下心来,转身专心应付另一个难缠的。
    想了想,林言还是有点放不下心,昨日老人那疼痛的样子彷彿与娘亲的模样重叠,让他对应老爷子平白生出几分亲近之意,于是他走上去扶住老人,将他带到椅子上坐下,才温声道:「将军大人想必很担心您,昨日还派那么多人前来找您,请老爷务必保重身体。」
    应老爷子睨了他一眼,倒也未斥责他,林言又奉了杯茶水给他,道:「茶水粗陋,请老爷润个喉吧。」
    应老爷子喝了一口,眉头皱了起来,语带嫌弃:「还真的是粗陋,你这儿连配茶的点心都没有吗?」
    林言愣了愣,摇头:「此处偏僻,也没有客人,所以并无那些东西。」
    「……」应老爷子审视地盯着他一会,忽道:「你这儿一眼望去就能看到底,又不能出去,也没有人进来,就这样你还说我儿子好?」
    林言不知应老爷子的用意,只是思索了下,诚实道:「将军战功显赫,本来便是好的,与他怎么对待小的并无关係,再说将军也并未苛待小的。」又指了指屋子旁的一小块地:「小的间暇时便种种菜,并不无聊。」
    应老爷子瞪着他,突然怒道:「不争气的傢伙!你就没想过让自己过得更好?」
    林言眨眨眼,有些疑惑:「小的觉得……安稳度日也不错…?」
    应老爷子深深吸了一口气,冷哼:「被你一气,我的腿又疼了,帮我按按!」
    「呃?是。」
    应老爷子脾性简直比小孩还任性,林言被使唤了一整天,只觉得晕头转向,偏偏应老爷子被后来找来的侍从带走之前还说,之后要再拿棋盘过来找他下棋。
    林言苦着脸,他不会下棋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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