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

    玄景让云冬也退了出去,只与邓喜儿二人在殿中。邓喜儿神情从未这般严肃,郑重地向玄景叩了大礼,正色道,陛下千万莫杀了锦鸾!

    玄景抬眼看着邓喜儿,眼神示意邓喜儿继续说下去。

    邓喜儿咽了咽口水,有些急促道,锦鸾就是楚嫣!楚嫣就是锦鸾!

    玄景瞳孔蓦地张开,俯下身子死命抓着邓喜儿的衣领,凶狠道,欺君之罪可是会要了你的小命!玄景抓着的手指节泛青白,忍不住有些颤抖。他虽然心中怀疑过,也正在暗底命人查探,所以才命羽林军先将挽风阁围起来,免得再出意外让自己后悔。可时间太仓促,要头疼的市有太多,而且事情也太匪夷所思,玄景完全还没查出什么头绪,只是心中怀疑而已。

    如今邓喜儿蓦地和他一说,心中那微弱的没有生路的希望,突然炸开,像天空的烟花那般璀璨,一时间玄景整个身体都提了起来,全压缩在一点,那完全集中的一点,盯着邓喜儿,仿佛只要邓喜儿说错一个字,便会被挫骨扬灰。

    邓喜儿脸色有些发白,不敢欺瞒陛下,锦鸾真就是楚嫣啊!邓喜儿将楚嫣之事与玄景说了一遍,玄景听完,整个身子有些松懈下来。

    玄景迫人的气势一散,邓喜儿的脑袋仿佛又变得灵光起来,云中侯对这件事原委了解得最为清楚,陛下心中若还有疑问,可将云中召进宫相问。这小皇子与小公主所中之毒,与楚嫣的确并不相干。

    听闻这话,玄景瞪了邓喜儿一眼,他心中自是不信这事是楚嫣做的。

    邓喜儿接着道,而且,云中侯向来见多识广,与诸多奇人异士都有往来,说不定对小皇子与小公主的毒有法子可解。玄景心不在焉地应了声。

    玄景得知锦鸾就是楚嫣,自恨不得立马能与楚嫣坦诚相见。不消半刻钟,便能从含元殿步行到挽凤阁,但离得越近,越触手可及,玄景心中反倒生出些畏怯的情绪来。也许是担心这不是真的,也许是害怕那种陌生感,明明是一直放在心尖上的人,却无法认出,那种与记忆中有所差离的陌生感。虽然,他早感觉到那种熟悉感,但他不敢相信。

    玄景捱着时间,仿佛越拖延一秒,心中的焦急难受越多,便越能得到平静一般。

    玄景在挽凤阁的门前已站了将近半个时辰,浑身都已冷透,他知道楚嫣就在门后,他看到了烛光映着的影子。只是一门之隔,推开就能触碰到。玄景身边的云冬心里虽急得很,可不敢放肆。知秋却不同了,他向来沉稳,在楚嫣身边照顾这许多年,对楚嫣来说如兄如友。这些年来,别人不知,玄景与楚嫣的事情他却是最清楚不过。自楚嫣离开后,玄景过着什么样的日子也只有他和云冬最为清楚。

    玄景才来,那门前的影子大喇喇地应在窗纸上,知秋又有功夫底子,心中早便明了。楚嫣本就有些神不守舍,那人影停在门上那么久,也早已被他发现。不自禁站在门前,只是愣愣地站着,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相与不想,又有多少区别,若说在想着,却分明说不出想的是什么,若说没有想,那卷巴着塞在脑袋里的,喧嚣过境的,是也不是。

    在这番冷寂之中,丧失了最初的勇气后,便再也没有了行动的勇气。就在一片寒凉,不知还要僵持多久之际,只听到一串急促的脚步声,凤仪宫里的大太监急匆匆奔来,未等玄景发问,便一股脑扑到地上喘着气道,皇上,楚大人拜了帖子,说有办法救小太子与小公主,皇后娘娘请圣上前往凤仪宫。说完便往地上重重磕了一个头。

    玄景发出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

    楚嫣待人走后,便轻轻推开了门,院中空茫无寂,没有痕迹,仿佛从来不曾来过,除了院门还剩下一角衣襟的恍影,不过那也只是一刹那。楚嫣以为自己会很难受,但意料之外的,心中也只是空茫一片而已,并没有想象中啮噬般的痛苦。

    轻轻关上了门,知秋也退了下去,楚嫣坐在地上,靠着紧闭的门枢,枕着一地寒凉的月光,楚嫣看着前方,但也什么都没看着,轻轻地说道,你知道的吧,你应该知道的,你的阿卿早已经不在了,你还做这些,还逼我做什么呢?

    像是控诉,也更像是心底深处最苍茫的叹息,你害那两个小孩子做什么呢?你还是这般残酷而幼稚,只顾自己的想法。何必这样呢?

    景哥哥不会被你挑拨的。不会的。我一直相信他。可是,相信他,却相信不了自己,也相信不了这世界和所有的人。

    你应该很累吧?我也很累了。

    吴老头来了,他们肯定会得救的。我可以离开的。

    我可以离开了。

    你还是离开吴应子身体吧,你这样,兄长都要不好了。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你不知道么?以前你不都是最会识时务地在该离开的时间离开么?

    不要这么残忍。

    楚嫣撇了撇嘴。我真不是阿卿,不过如果你答应我的条件,我可以告诉你一个很重要的秘密。与阿卿有关的秘密。一直无声无息的黑袍人露出了身影。

    三个月后,一辆不起眼的马车离开京城,向西而去。

    拉着马车的马有些老,跑得颤颤巍巍,很慢,晃晃悠悠的。车轱辘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木板也有些透风。此时恰才初春。

    漏风的木板传来说话的声音,还有缝隙中透过的剪影,一双人相依偎。

    你就这么离开了,你放得下么?

    有什么放不下的呢?

    比如你那一双儿女。讨厌!不要捏我的鼻子!

    都和你说多少次了,那不是我的孩子。

    哼,长得那么像你。

    阿肃一直与我长得最像了。长得像我,朝廷里的那些老狐狸也找不出什么差错来。

    你竟然能对邓夫人说你不能生育?!

    呵,那也不算假话。

    你无耻!你明明!

    好了,别闹了。亏得也是缘法。母后一直对姨母心怀愧疚,自你离开后,反倒生出了些对我的母爱。让阿肃替我生子,母后倒也没反对。对舅舅来说,我与阿肃,又有什么差呢。

    玄肃那小古板竟然同意答应了这么荒唐的事!

    呵,他不是对我有愧么。再说,皇后其实与姨母生得有几分像,尤其是性子,阿肃一直对他母亲很眷恋,倒很容易对皇后皇后生出了感情。

    你就这么走了,留下一堆烂摊子,对得起你父皇么?!

    本来我就孤家寡人,为阿肃父子做了那么好几年苦力,若你没出现,我就这般就当没了自己,只做那帝王,按照李夫子的建言三策好好地治理国家就罢了。可偏生你回来了,阿肃与我也差不离,我当然再不想做那有劳无功、还要涉险的帝王了。我不想失去你,再也不想。

    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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