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全身绷紧,抓住裤头,猛地将他的手拍开,「你快出去,不要性骚扰我!」
    「好,好,不玩了。」他很严肃地说。
    必须承认,受伤时有人服侍真的很美妙。唐家祥真应该去做看护,又懂救伤、又懂帮人洗澡。他帮我脱去上衣时,细心妥贴至极,我简直像是脱掉一层棉絮那般轻松。他转过我身体,拿着水流调节得恰到好处的花洒,在我身上细细冲过。所有不应碰水的患部,他不让水滴溅上半点。那掌控水流方向的得心应手,很像拿着大笔在画一幅水墨图。
    于是连下肢也洗过了,剩下中间那一截。这种关键地带绝无请人代劳之理,我反手去抢花洒:「你出去,我自己来!」手臂一扭,手肘伤处又是一阵发疼。我在心旷神怡的蒸气里,很不合时宜地惨叫一声。
    「让我帮你嘛,我……保证……不玩你。真的不玩。」
    ……才怪。方才从我肩后向前滑落胸部的一隻手,为甚么要在抹沐浴乳时偷捏我一下?洗我双腿时,为甚么放着水哗啦啦地往地上冲,手却在大腿内侧无意义地撩动?当我自始至终背向他,以为他不会看见我长裤一脱便胀硬起来的东西时,是谁几次伸手向前,停留在我的小腹,用指尖确认是否有甚么挺立在那儿?
    蒸气持续瀰漫。我半闭着眼,力图如常进行清洗程序,不理会热水如何冲在磨损的手掌。眼见快要完成,唐家祥将它拨开了。水流和他的手一起探到了我臀间。
    「受伤很痛的,你一定会睡得不好,我有个办法可以让你睡好一点。」
    一隻宽厚的手掌贴着我会阴的要害之处前进,将它温柔地覆盖,旋即转为揉动。另一隻手,则假正经地还在「清洗」紧贴小腹的挺直阳物。甚么污秽也都应该洗去了,分泌不停的液体却被他越「洗」越不可收拾。
    花洒早被扔在了地下,水流暖暖地淌过我俩脚边,像一条浅浅的温泉小溪。
    在小溪的上方,却洩流着我俩情欲的瀑布,迷惘而激昂。我转过头,谁的呼吸再度落在我唇边?
    唐家祥很谨慎地避着我下唇内侧的伤口,像是喝着热汤一般啜着我上唇。再后来,我们谁也不管甚么伤口了,我整个人都转了过去,衔住他伸进来的的舌尖,引导它恣意去它想去的地方,我要你进来我身体,用尽方法、用尽气力进到我身体,让我用这法子留住你!血腥味再度瀰漫口中,这是我尝过最甘甜的血腥味。
    他的安眠药方,即是满足我在公路边的禽兽念头。原来他还是发现了,一定是破损的长裤洩漏了秘密!
    他轻声说:「我为了洗你,自己也弄得一身湿。」
    我早看见了,肉色从濡湿的白衫透出,胸肌上咖啡色的乳头看得我口乾舌燥,从未想过男人的胸部可以教我如此欲发如狂。除了你自己也脱光了洗一场,还有甚么选择?
    你设下台词要我回答,我则从提议洗澡开始便布好陷阱了,一番苦肉计,半推半就,全为诱姦。挣扎是在逗你,斥骂是在逗你,我偏不信引不起你的征服欲!你说你要帮助伤患入眠,却不知伤患比你想像的更加如狼似虎。
    水龙头关上了,只剩了两具一丝不掛的水滑身躯。其中一个缝了好几针、黏满了大小纱布,像是缝满补丁的陈旧布偶,另一个、另一个……我形容不出来,这是我第一次瞧见他的全貌,我全身乾渴,只想让他,让这身体,让这个人,像溪水一样不留情地冲进我的深处。
    后来想想,那一个早晨,真可谓敝人生平首次濒临sm边缘,从少年时期开始,我还没做过这么痛的爱,正确地说,我根本不知道做爱会痛。过往我怎会想到伤患也会被人挑逗?依照唐家祥向来的理智作风,他原本只是要亲吻着我,用手替我发洩完便算。是我疯了,非要玩个彻底。是你自投罗网的,猎物自己送进屋,这还不吃,岂不枉我曾兆文中学开始浪荡十年的花名?难道要等到以后,你对谭小姐矢志不移忠贞不二,才来后悔吗?
    从淋浴间到卧室的路上,两个身体又想拥抱,又屡屡被疼痛分开。跌跌撞撞,拖泥带水。我揽住他头颈,将口鼻凑在他后脑杓,闻着他散着汗味的发际,也清清楚楚闻到他情欲勃发的气息。
    第一次,我还会在意他当我是甚么人,是男是女,为何选我,是否委屈。这一次,我们之间只剩下了性,目的只在满足低等肉欲。极度纯净。
    伤患曾兆文软软地躺在牀上,看护唐家祥跪在他身旁,此等居家照护的场面,看起来没甚么不对,只除了……看护的手正握住伤患的性器官,一手握住他自己的。裸身的看护很养眼,但是伤患需要照顾的器官,远不只眼睛。
    我伸手捉住他手腕,「等一下,你拉开牀头柜。」他的指掌带着些微粗糙,这样的摩擦把我的魂都摩掉一半,要阻止如此销魂的动作,需要多大的意志力啊。
    唐家祥立时明白我要干甚么。他在我耳边轻声说:「这样不好,你全身都是伤。乖,不要多说,很快就让你睡……」手掌又在我下身滑动起来。
    「你怕了?」我挺一挺身,「你不敢上我?」
    你以为我为甚么非要洗澡不可?
    唐家祥听见这露骨的问话,呼吸骤然变得更加粗重。我穷追不捨地说:「我是伤患都不怕了,你怕?」
    洗澡不只是挑情而已,亦是献祭前的洁净。反正,心都被他穿透了,身体更该被戳刺,被撞击。我忽然觉得性交是一种近乎谋杀的暴力,这想像非常痛快。
    「我,我不想让你更痛……你这样子怎么,怎么做……」
    「那你想不想?想,就不要怕!」
    这个「怕」字第四度出口,唐家祥再无法忍耐,嘴唇从我的脸一路吻下,爬过锁骨,在我胸上左右来回地轻啃,呼吸一阵阵喷在我胸膛上,一手已将我两腿分开,把骨盆塞到我双腿之间。他的重量一落到我身上,我屁股上的伤处便在牀铺上压得发疼。我呻吟一声,他竟似受到鼓舞,身体更加急迫地往我的两腿间挤来。我这才发现受伤了特别敏感,单单感受硬物抵在我腿间的凹陷,已令我濒临失守。况且他赤裸的下腹又在我自己的东西上磨蹭?
    「你快……快拉开牀头柜!」
    唐家祥忙乱地伸手去拉抽屉。拉开第一层,见到一本精装拉丁美洲料理食谱与一本香草种植大全,怔道:「你要我拿这个?」
    「不是这层!」
    唐家祥拉开第二层,见到一本非洲野生动物图鑑和一本动物学辞典。他张大口,跪坐起来,直起上半身,脸上满是「失敬失敬」的表情:「这,这个?」
    「不是这层!」我气急败坏。「下面,下面那层──」
    唐家祥又拉开一层,这次是最新一期的美国外交形势评论杂志《foreignaffairs》。矜持的他终于忍不住大笑出声:「原来你都是看这个来打──」
    我颓然靠在枕头上,「再开错我就不玩了!我都软了……」
    唐家祥这偽君子,方才欲拒还迎,现下说甚么也不让我退场了。他正确地拉开了最下层抽屉,将里头的几件要紧物品一把抄起,麻利地单手拧开蓝色的瓶盖,倾倒一下,液体流了他满手。他转手就将那一堆湿滑急切地擦在我股间。「没关係,我会让你硬回来。」
    我又说不出话了,他正一下又一下地顶着我,好像在等待长驱直入的一刻。你这色鬼,你自己又是甚么时候硬起来的?我对你有意图那是天经地义,也就罢了,你对着个一身医院酒精味的病人,也有办法起色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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