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某间店里走出来,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手提袋,面容洋溢着幸福笑容的人,走到人行道的一旁接起手机说话。
    「靖容啊,找我有什么事吗?」语涵说话同时,伸出手往额头上抹了把丝丝汗珠。
    等电话另一头说完后,她又说:「哦不用啦!就在附近而已,我自己走回去就好,不用特地绕过来。」说完,就将通话切断,随手拿起东西往悦枫家走。
    走在路上,不禁想起自从被解雇、悦枫住院后,那个家彷彿成了她第三个家。第一个家是阿姨,第二个是靖容。而王轩柔偶尔有空时也会过来走走,同时聊聊天瞭解一下状况,看有没有什么忙是能帮上的。
    一开始她还不是很适应住在悦枫家中,毕竟屋主是男性,屋内都是男性用品居多,忽然添加大量的女性用品,看着总是觉得彆扭。可时间久了,也就渐渐习惯。
    或许是悦枫住院,家中只有她一人,适应的速度间接加快许多,也或许正因为想到是他的一切,内心早已认定他是未来陪伴自己走过下半辈子的人,慢慢地也接受这同居般的生活。
    她边走边想,嘴角不免上扬许多,脸颊上浮上一抹淡淡红晕。走到熟悉的门前,习惯性地打开信箱查看有无信件,拿过一叠信后开门进到房内。放下并整理所採购的东西后坐下,开始一封一封信件拆开来看。直到最后一封无署名收信人的信封。
    语涵疑惑,打开一看,剎那间手指似乎被什么东西割到刺痛起来,小小的倒抽一口气,她微微皱眉没去搭理,随后看相信的内容。
    『嗨,我知道是你看到了这封信,季语涵。拆开这封信的同时我想你应该受伤了,那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警告,要告诉你游戏即将开始囉,最好做足心理准备。当然,如果你随时想停止这场游戏,欢迎随时找我。至于条件是什么,相信你是个聪明女孩,祝你一切安好。薛雅筑笔』
    她看着这封信看到出神,下意识地紧咬下唇,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被手捏拿的卡片处沾有一点血跡,是她方才受伤时所留的。
    原本消逝的恐惧又再度如海浪般的席捲全身,那日薛雅筑拦下她所说的话更是一点一滴的把所剩的理智给淹没,脑筋尽是一片空白,表情更是无神空洞,没有一丝情绪波澜。
    此时门锁『喀答』一声的传来才把她唤回一点神智,抬头望去,是王轩柔。才一进门,她便立刻注意到语涵的异样神情,连忙问:「怎么了吗?脸色不大好。」她走了过去,随即注意到语涵受伤。
    「你受伤了,发生什么事情?又受伤又脸色怪怪的。」王轩柔边问边找出医药箱,帮语涵的伤口做处理。
    她嚥了嚥口水,抿了抿唇才缓缓开口:「轩柔姐,这个……我该怎么做才好?」她害怕的不是自己出事什么的,而是信上最后一句提醒。
    『ps.必要时最好也保护你身边重要的人。』
    这句话正是唤起她内心最大的恐惧。就算她能保护自己,那其他人呢?是不是会连累到他们?徐正宇、靖容、楚恆、王轩柔……甚至是悦枫。
    王轩柔接过看完后,先是包扎好伤口,之后沉默片刻才按了按语涵的肩,「先不要想太多,这件事有必要跟他们说,等下我跟你过去医院,然后顺便通知靖容他们来一趟。」语涵点点头,随后起身收拾东西准备动身前往医院。
    医院病房里,所有在场的人通通看过信后,脸色一个比一个还要难看、还要凝重。
    「没想到,真是光明正大。」徐正宇首先开口发表自己的读后心得。
    再来是悦枫。
    「就算如此,也只能防不胜防,靖容和涵这阵子不要落单一人。」他对着靖容二人万般叮嘱。
    随后楚恆自动的开口要求,「不如这样吧,我随时注意她们的安全,这样也有个互相照应。」一想起当天薛雅筑在办公室对靖容所说的那番话,那样锐利的眼神他看就觉得浑身不对,内心更是动盪不安。
    现场几个人碎声讨论,唯独站在一旁的王轩柔迟迟未出声。悦枫眼角馀光发现,问:「姐,想什么想出神?」王轩柔被这一唤,彷彿思绪才回到当下,「啊,我……我只是在想绍辰知不知晓这件事而已。」
    当她这样一说,徐正宇才接过话,「我想他应该还不知情,不晓得轩柔姐方不方便跑一趟帮我跟他说一声。」关于汪绍辰和王轩柔之间的事情,大家都有耳闻过,详细细节却只有两位当事人知道。大家也不想看见曾经彼此要好的两人如今却有如熟悉的陌生人般的尷尬关係。
    不给对方任何有反驳拒绝的机会,他又说:「这几天我必须要跟悦枫讨论一下一些事情也走不开,可以吗?」
    王轩柔开了开口又没说话,一副欲言又止,「我……好吧。」最后无奈之下才答应这个请求。
    傍晚时分,晚霞馀暉笼罩了整间房,把白的过分乾净洁的病房绘上一抹金黄色,增添几分的温暖与色彩。
    悦枫从病房内的浴室走出来,头一抬便看见语涵人站在窗边,眼睛眨也不眨地看向窗外。他知道她在担心些什么,却从来不表现出来,只是一昧地往内心藏。悦枫将毛巾往脖子上一掛,走向站在窗前想事情想得出神的人,手往腰上一环连同握住那些微冰凉的手,把人往怀里揽,轻柔的问:「想什么呢?」
    语涵身体轻轻一颤,感到一股暖意正缓缓的渗入皮肤内,身后熟悉的沐浴香飘散在空气中沁入鼻腔,让全身紧绷的细胞和神经顿时放松许多,才知道自己的神经绷得有多紧,彷彿只要再一根稻草就能压死她。
    「我……」她正啟口要回答之馀,悦枫先是把话说在前头,「不想说的话没关係,但是我不想听到不是正解的答案。」她知道言下之意,即是如同以往,要嘛实说要嘛直言不愿说,不论如何都不要是谎话。
    语涵理解后,轻声笑了。「还是跟以前一样嘛,我只是在想今天大家讨论的那件事情。」
    她的回答,悦枫心里早有数了,只是他由衷的希望能听她亲口说出。他清楚知道一个人内心的惧怕足以将人搞垮,自己只是想要能为她多分担一些,即使只有一点点也好。
    因为有人听自己诉说总比一人闷在内心好。
    「嗯,以前的事情不会再重蹈覆辙,无论说什么我也不会放手。」悦枫握着语涵的手紧了紧,肯定的话语更是给了彼此如镇静剂般的安心作用。
    她上扬的嘴角又深了几分,「其实你知道吗,我没有想像中的坚强。」深吸口气再继续说:「我很害怕,就像当年离开你是一样的。过了四年多的时间,我依旧是个胆小鬼。」
    悦枫噙着淡淡笑容,「每个人总有脆弱胆小的一刻,以前是你的陪伴让我走过那段痛苦。以前总是看你故作坚强,我努力忍住不做任何举动,那是因为我知道你并不希望被看穿,现在你愿意亲口告诉我,是不是代表着我终于能光明正大的保护你。」
    听完这些话,语涵彻底愣住。她从来不知道原来面具下的自己早已被看穿,而他却只是将所有的一切看在眼里更是放在心底,迟迟没有戳破。他一直都在暗自小心翼翼的装作不知情,就只为了替自己保护着那无谓的自尊,到现在才发觉对方已经做了好多好多她不知道的事情。
    「可是……可是你这样不觉得累吗?」她有些哽咽的问,心中正累积着澎湃情绪。
    悦枫轻摇头,话中带有笑意说:「把什么事情都担在自己身上,总是喜欢自己解决事情又不喜欢麻烦人的你,难道就不比我累?以前没有人能够陪你一起面对所有事情,现在不一样。有我在,任何事情我跟你都能一起去面对和解决,要知道一件事情……」
    「你的未来不再只有你一个人,还有我。这不是你告诉我的吗?」
    语涵再忍不住想哭的衝动,眼前视线一片模糊全是泪水的缘故。她紧咬着下唇,转眼间回过身和身后的人相互拥着,抽泣的说:「是你说我的未来有你的,不能骗我!」泪水滑过脸庞,她知道这次是幸福、感动的泪与先前的恐惧是截然不同的,所以选择不去抹掉。
    「什么时候这么爱哭了,我都不知道。」悦枫轻笑揶揄道。他清楚,这时候的她才是真正的她自己,是把面具卸下的季语涵。
    事件一步步的发生,看似要将相爱的两人无情的拆散,实际上却让他们更加相爱彼此,更了解彼此需要的是什么。
    究竟,是幸还是不幸?
    【被摧毁的爱,一旦重新修好,就会比原来的更宏伟、更顽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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