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敏之手中鞭子扬落,马儿从路两旁的队伍中穿过,往前奔了去。

    武承嗣惊然回神,反身跑向城楼,登上楼的最高点遥望着敏之远去的背影,心中陡地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忧伤。

    敏之……敏之……

    墨色的长袍,雪白的战马,逐渐消失在眼帘,那一黑一白两道极端而和谐柔美的影像,却一直深刻在武承嗣心底,久久不曾消散……

    风若廷不愿敏之久等,拿了信笺便往狄府策马赶去,半途却遇见了薛御郎,不得已只好上前行礼。

    薛御郎刚从宫中回来,见风若廷神色匆匆,便问,“风侍卫何往?”

    风若廷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道,“替贺兰公子送信给狄仁杰大人。薛大人,属下公务在身,不便久留,还望大人见谅。”

    薛御郎正要放行,突然想到什么,接着又问道,“风侍卫,你家公子如今可在秦王府中?”

    风若廷迟疑片刻后,才问道,“我家公子接到圣旨,已带兵前往金山剿灭地宫去了,薛大人不知道吗?”

    “什么!”薛御郎大惊失色,再次向风若廷确定此事的真假后,反身便朝大明宫方向奔了去。

    风若廷虽有些疑惑薛御郎的举动,但心中记挂敏之,便也不再多想,将信直接送到狄府狄仁杰手上后,骑马去追敏之的队伍去了。

    狄仁杰拆信快速阅读一遍后,不由得气闷道,“胡闹,简直是胡闹!即便是想要只身退出,也不必如此冒险。”

    唤来冷卫,狄仁杰道,“你追上贺兰敏之,随他一同前往金山,贴身保护他,并沿途传回消息,好让我知道他平安无事。待我处理完朝中事情,便会赶去助他一臂之力。”

    冷卫领命刚要离去,狄仁杰又问,“那位上官令煌,已经发往边境了吗?”

    冷卫道,“是,今日清晨已押解前往边境。”等了半会儿,见狄仁杰似乎再无问话之意,这才离开了。

    狄仁杰将信放在桌上,看着上面龙飞凤舞的几行字,轻声叹息。

    敏之,我知太子李弘之死令你对朝野心生厌烦与失望,不愿再留在此处继续同流合污,可剿灭地宫之事……你可曾仔细想过,又岂会是这般容易之事?

    除非……

    狄仁杰眉头一蹙,一种尤为不好的预感在心底弥漫散开。

    除非,贺兰敏之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还要回来……

    狄仁杰矍然惊起,越猜想,越觉就是事实。

    敏之,千万不要做傻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亡命天涯并不比呆在朝中做秦王来得更好!

    前往南麓

    等薛御郎满目怅然的从栖凤阁走出来时,天色已晚,走在回去薛府的路上,脑中一遍遍回放着不久前天后娘娘给他的警告。

    “薛御郎,你是本宫一手拉拔出来的,可不要到最后,逼得本宫亲手毁了你。”

    薛御郎低声长叹,心中思绪紊乱。

    这一切都是一个局,所有的人都不过是局中的一枚棋子。而我从未想到的是,贺兰敏之,他对我的吸引,居然超出了我的控制范围。

    早已等在宫外的侍卫上前朝薛御郎鞠躬,恭请他上马,却被他挥手赶开。

    “怎么,薛大人竟也有如此心烦意乱一天?”一道阴沉的揶揄声从旁传来。

    薛御郎循声望去,三皇子李显从宫门处走出,嘴角挂着一抹嘲弄的弧度。

    薛御郎看了一眼四周投来好奇目光的守卫,朝李显点头示意,两人走到宫城的一角,勾起一边的嘴角笑道,“三殿下无事不来寻薛某,不知今日又是吹的哪阵风,居然令三殿下亲自出宫相见。”

    李显冷笑道,“薛御郎,明人不说暗话。当初本殿下无意争夺太子之位,是你教我男儿不争权夺利不得以生存与帝皇之家。如今太子哥哥终于被扳倒,你却要抽身离开,薛御郎,你未免也太不将我李显放在眼里了。”

    薛御郎转头看向李显,昔日那话语不多的静懿皇子,在岁月与权力的洗礼下褪色了青涩单纯,成长为更甚自己的野心谋略家。

    “三殿下,”薛御郎道,“该教不该教的,你都已经学会,更是青出于蓝胜于蓝,薛某再无东西可以教殿下。”

    见薛御郎迈步就走,李显站在原地冷冷起笑,“笑话!薛御郎,你一手布的局害死我太子哥哥,如今想就这样一走了之吗?”

    薛御郎脚下一顿,微微回头瞟向身后皇子,静默半晌后才提醒,“三殿下,在这皇宫之内,若无殿上示意,薛某……怎敢谋算太子?”

    李显大惊失色,脸色瞬间煞白。望着薛御郎远去的背影,置于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暗下心道,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这一步,无论如何,也不能半途而废……

    薛御郎回府后直接去到书房,将所有的事情分别记在了两个本子上,里面包括了天后的野心,为争帝而布下的局,在这场局中,每个人所处的位置,都记载的十分清楚。

    等将这些全部写完后,薛御郎将下册埋在了后院的槐树下,怀中揣着上册独自前往狄府。

    当薛御郎将薄薄的小册子交到狄仁杰手上时,狄仁杰翻开快速阅读了一遍,随即大惊道,“你所写之事均是属实?”

    薛御郎淡笑点头,“并无半句虚言。”

    狄仁杰将薛御郎请进书房,关上房门低声问道,“为何要将此物交与我?”

    薛御郎叹道,“朝中比你狄仁杰可信之人大有人在,可对贺兰敏之之心,我唯独信你一人。”沉吟片刻后,道,“倘若我无法回来,此物便是救贺兰敏之与水火的保命符。”

    狄仁杰见他话意似在交待身后事,不禁问道。“难道薛大人已有不好预感?”

    薛御郎笑着摇头,“我决意去南麓帮贺兰敏之。他只身前往攻打地宫,可知地宫右使鬼仆并非寻常人物,一般的人,根本奈何他不得。”

    狄仁杰心中微有吃惊,面上却不动声色。踱步来回走了半晌后,问道,“你,确定要去南麓?”

    薛御郎颔首道,“是。”感觉到狄仁杰眼中的怀疑,不由得自嘲般笑道,“说到底,我比你更怀疑自己,对贺兰敏之的感情是不是真深到如此地步?只可惜,我无法回答你。因为我也很迷惘。不过,我不想他受到任何伤害。”闭了闭眼,再度睁开时,眼中蓄满落寞,“我为天后娘娘做了许多,而对贺兰敏之的改变,是我从未想到过的。若没有他,此刻我也不必被这些事情惹得心烦意乱。”

    “若无这些事情,”狄仁杰将册子放置桌上,狭长的魅眼滑过一丝光亮,“你又如何尝到情爱恼人的滋味?你要去南麓,我不劝你。地宫并不易攻打,或者正是意识到这一点,敏之才会自动请缨前去。”

    薛御郎闻言惊起,错愕道,“你是说,贺兰敏之不过是以此事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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