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顶上有人,大不了换个法人,反正他也一直吵吵着不想干了,小国寡民什么的。我琢磨着他是不是早就打算有这个结果的,所以才另起了炉灶……

    我直眨巴眼,捕捉到了重点,忍不住脱口而出:你先别说以后的事,你刚的意思是不是说,有人要对付你?

    不是要……是已经……他迟疑着。

    方向盘一打滑,把他吓了一跳:哎!

    我找地停。我说。

    不用了,咱还是赶紧上医院吧。他阻止我,让我继续开:今我顾不上他想没想起来了,我得把他的事都告他……

    那怎么行,我吃了一惊:大夫说他脑子缺氧不能想事,只能让他慢慢自己恢复!他应该快了……

    王炮,陈向阳正色道:有人在上面摆了我一道,按说我请派去外地的报告刚打上去,不可能这么快就研究决定。可我昨接到通知了,没有前期培训没有考察过度就让我直接利马过去,而且没明确职务。也就是说,我让人给挂起来了。工作组马上就要撤出,高力强再没理由回避了吧?他这一把手现在再不露面,这话就圆不上了。我刚已经跟黄姐商量过了,公司里好歹让先她撑着,就她相信我不是来跟高力强为难的。我只说高力强病了,我可没说他具体什么毛病。按大夫一开始估计的时间,他早该想起来了。所以本来我根本就没担心这个。可谁知道,到了这会了,他还……现在的问题是,他就算想不起来,最起码也得心里有数,他没数趁着我还在,我告他。那就加上他和黄姐,都还能应付的过去。我觉得公司只要知道他在养病,应该也没什么大问题,怕就怕他家里趁着他想不起来把他揪回去,你……你想是我们告他好呢?还是让他结婚好呢?

    陈向阳低低的声音在冬天晒在阳光下。

    晒在阳光下的还有他们的过往。他曾经告诉了他的,他再从头告诉给他。

    我坐在窗户前的凳子上,眯着眼睛看太阳。它困得象头狮子。

    却让我浑身暖和和的,象一只应该剪毛的绵羊。

    我心里的虱子该抖抖了。

    扭过头,高力强正怔怔地听着,表情如同在听别人的故事。他下意识地用力抿着嘴,就是没牙老太太的抿法。

    我嘴角浮起一个连自己都几乎没发觉的微笑,觉得自己象一个在沙漠走着的人看到了金子,却没法弯腰拣起来。

    因为带着金子,也走不到尽头。

    我看看表,站起来:我去买饭。

    哎,那谁!捎瓶可乐。高力强在背后喊。

    医院的配饭,高力强一般只肯吃晚上那顿,中午的他嫌不好吃。我都到医院餐厅单独去买小灶。抄上饭盒和保温瓶出去,买好了,带回来。陈向阳已经讲到公司的事了。我把饭菜放到小桌上,还给陈向阳捎了一份。

    你呢?

    你们先吃,我上街上吃,顺便买包烟。我手插裤袋里晃悠出去。在外面草草解决了,又坐车里抽了好几根烟才往回走。医院大厅各层都挤得人,今不知道哪个大单位公费检查身体,满世界拿着体检表乱窜,都挺健康的德行,放一帮愁眉苦脸的人堆中嘻嘻哈哈地显得特别扎眼。

    回到那,陈向阳好象已经说完了,双手抱胸地站在窗边出神。高力强盯着他看。

    我先把保温瓶拿去洗了。回来放下了,再抄起饭盒,刚走到门边,就听到后面高力强的声音:陈向阳,你过来。

    我浑身一震,被点了穴。看见墙上被阳光投射出来的影子,站着的走向了坐着的,再然后坐着的拉下了站着的那脑袋,吻在了一起。

    出来,反手带上门,顺着走廊一直向前,下楼,出大门,越过住院部和门诊部的草坪,再横穿门诊部的大厅。有人拿着表没头没脑地拦住我:师傅,请问验尿在哪取盒啊?

    我把手里的饭盒递到他手里,和蔼地笑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无视丫怔在当场茫然地看着饭盒,鼓励地点点头,转身走开。出去多远了,才听到身后一声绝望地喊:哎,非要用这么大规格的吗?这得喝多少水才能尿足啊?!!

    117

    王炮,你给我站在那别动。陈向阳在手机里的声音不大也不小不高也不低。

    我举着手机背后僵直。

    大厅里熙熙攘攘的人穿梭来去,小孩子的哭声,大人的呵斥声,病人的哼哼声。消毒水混杂在各种人体的气味中,交杂出四个字生老病死。

    可大门外,阳光是如此灿烂。

    你想干吗?他在耳边问着。

    我愣了愣,看着阳光出神,我想走到太阳地里去。我打了个嗝,张着嘴往外走,一边跟手机里笑:嘿嘿,那什么,今太阳不错,我得回去晒晒被子。

    那敢情好……

    一只手把饭盒递到我眼前,陈向阳耳朵边还托着手机,嘴却冲着我,音频分别从空气和手机中传过来,他微笑着:我也得回去晒晒被子,你先跟我回趟家吧。

    路上开着车,我和他一时都想不出什么话来说。5c2fd025375904bsp;cht of 惘然

    到了,上楼。他先去煮咖啡,依然用的八角壶。我下意识把右掌摊开来看了看,闭了闭眼。环顾四周,又站到阳台上张望了一下,再转过身来,觉得跟上次在这恍若隔世。

    喝完咖啡,他走到里屋去,我才发现地板上摊开的一个行李箱,东西已经整理了一半了。他找了把刀子,小心翼翼地要把那副海报从墙上取下来,可当初粘的太紧了,简直已经变成了墙的一部分。

    我来吧。我说,接过刀子,开始一点一点专注地弄起来。

    他打开橱门,收拾衣物,在我身后不停地发出悉悉梭梭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日头打出来的光影在屋子里逐渐暗了下去。我全神贯注地跟墙皮和纸张之间的间距较着劲。他忽然停了手,把箱子盖重重地扣上了。碰的一声巨响。

    手一颤,刀尖就捅到指甲里了,我赶紧把指头放到了嘴里。扭头看他,他蹲在地上,脑袋埋在了膝盖中。

    我看了他一会,想不出说什么,又掉转脸继续干活。

    终于拿下来了,一个角也没破,我挺高兴。

    卷起来吗?我问。

    他抬起头,接过来,摸了摸,苦笑了一下,神情很怅然。

    我现在明白,为什么娜姐那时候送我这个了。他怔怔地说:她已经都暗示在这里面了,只可惜我……一直不明白。

    我能抽根烟吗?我想了想问,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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