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一定会永远记得那个晚上,不是因为感人,不是因为精彩,只是因为那是我第一次向人告白。
    排除掉这个原因,那晚烂透了。
    「你想找我去你们公司的庆功酒会?」我得知时其实没有很吃惊,那时的我们在其他人眼里或许已经像情侣了,不过是没有任何承诺的那种。
    「我发誓不一定会很好玩,不过东西会很好吃。」诱惑我赴约的方法,他只想的到这种烂招。
    「我要穿什么?」
    「恩,那是个红酒广告赞助的晚会,也算品酒会,我觉得穿个晚礼服是不错的选择。」
    这才是足以让我惊讶的点。
    我这辈子扣除高国中不可避免的制服外,穿裙子的次数少到能用手指数得出来。
    当然还得排除掉以前去夜店时喝的烂醉,隔天早上一丝不掛的情况,那时我根本不记得前一天是穿什么的。
    在我那连裙子都不超过五件的衣橱里,这个傻瓜怎么会奢望里头有晚礼服?
    「你想看?」忍着笑,我努力表现的镇定。
    他点了点头。
    那时的表情,在小说里这可能能称之为靦腆,在我眼里,这叫傻笑。
    这傢伙不笑时人模人样,一笑就像个智障。
    好吧,不笑时也常常像智障。
    好食物,尾牙酒会,这些都不是吸引我的理由。
    晚礼服,跟客套的寒暄,可能被误会成阿岳的女友,这也不能成为不去的原因。
    取决于我。
    取决我心。
    那个周末,文珊陪我去挑了一件墨绿色丝质的晚礼服,-而依晴见色忘友的去享受方块为他准备的下午茶约会。
    「他们很幸福,真讨厌。」我轻轻抚摸着袋子里的衣服,我没买过这么贵的衣服,老实说,它抵得上我半个月的薪水。
    松饼很好吃,文珊确实很会挑吃下午茶的地方,在亚热带国家能待在有冷气的地方吃下午茶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前提是你的皮夹没有滴血的话。
    「她们太幸福了,简直闪的我眼睛快瞎了。」我必须说,文珊在喝的东西是蔓越莓香蕉牛奶,是我一辈子都不会碰的东西「你们就低调多了。」
    「我跟阿岳又没在一起,能高调到哪去?」
    「还没在一起!」该死,她泼出来的饮料洒到我的裤子上了。
    「我是说你们跟情侣没两样了,怎么会还没在一起?」
    怎么会还没在一起?
    这个问题如果问三年前的我,我会嗤之以鼻,说我怎么样都不会定下来。
    至于现在……
    「文珊,你觉得两个人在一起需要承诺吗?还是只要自然而然在一起就行了。」
    「你这不是废话吗?」文珊似乎受不了我这种白痴的思考方式「如果没有告白,我死都不会跟任何一个男人在一起。」
    「你认真的?」
    「再认真不过。」她的眼神确实很认真。
    「嘿。」我收出手,接过她手中的叉子,并紧紧握住她那刚才正准备去插松饼的手,上头似乎还有浓郁的松饼香。
    「谢谢你。」我记忆里没这么认真地感谢过一个女孩,我想文珊是第一个。
    不为什么,她给了我颗定心丸。
    那天晚上阿岳看到我时,他的嘴巴跟胡桃钳一样大。
    事实证明那个晚会确实很棒,没有人问我是不是阿岳的女朋友,每个人都只是跟我点头至好,替我拿香檳,餐点很美味,每个过多的寒暄,阿岳都会帮我挡掉,那种感觉很好。
    晚会结束后,他带着我到大楼的天台,并将我丢在天台上,三分鐘后,他拿了两杯香檳上来。
    「我以为所有的香檳都被喝光了。」接过那杯香檳,那比我刚才在楼下喝的任何一杯香檳都棒。
    「最好的总是适合对的人。」他这么说。
    水塔就在离我不到五十呎的上方,抽水机的喧嚣声十分吵杂,天气有点冷,我后悔着将外套放在车上。
    不过当我回忆起来时,一切似乎都很好。
    抽水机听起来像是有着节奏感的舞曲,晚风凉爽,阿岳将他的外套披在我身上,然后拍乾净阳台上的灰尘。
    「嘿,我们还好吗?」
    「我们很好。」我这么说,是因为我觉得我们真的很好。
    我们很快乐,就算我一直在回避着什么。
    我们很自然,就算那份自然让人讶异。
    我们很真,对待彼此时一向如此。
    「那我能再努力一次吗?」
    他说完,自个靠向阳台。
    「你知道我在努力的,也知道我的包袱。如果拋开那些懦弱跟迟疑,我真的很想给你个拥抱,告诉你你是我的,谁都别想抢走。一年前我怯步了,所以阿协得到了你。在台北那晚我也怯步了,所以被你骂的狗血淋头。垦丁时我还是怯步了,所以我们停在这里。」
    说到这,他回头对我笑了一下,转身面对我。
    「我不知道对你来说我代表什么,过去我不敢也没有给过你任何承诺,现在或未来我也不打算给你任何承诺,这个世界一直在变,没有人知道下一秒会怎么样,不过我有个能让世界的变化稍稍顺我意的方法。」
    他牵起了我的手,轻轻的吻了一下。
    「如果我的世界能稍稍顺我的意,那就是让你林巧琴跟我再一起这件事了。因为对我来说,巧琴,你就是我的世界了。」
    当下我感动吗?
    我想答案是肯定的。
    他没有一次不能撞击我的内心大门,而那扇门也被他撞坏得差不多了。
    「嘿,每次都是你说,这次能换我说说吗?」
    我拿回香檳,一饮而尽。
    「真的,是很好的香檳呢。」就跟我眼前的这个男人一样。
    「这些日子以来,我们有笑过,有吵过,有眼泪,有祝福。我从来都不能理解我们是什么关係。跟朋友比,我们已经越界了。而恋人,我们还差一点点。」我将手大拇指跟食指圈成一个几乎快消失的圆。「就这么一点点。」
    「你总是在我身边,支持我的每一个决定,就算那些决定有的会让你没那么好过,你却还是用笑容面对我,并不曾改变过。我从来不觉得自己够格拥有这些,却又贪婪地将你锁在身边,我推开过你,却又对失而復得感到安心,这样的一个女人,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我想我没那么认真的看过他,那时我才注意到他的有双很好看的眼睛,以及安详中带点戏謔的眼神。
    「一直以来我的答案就没变过。」他这么回答我。
    「我跟你的好兄弟在一起过,严格上来说你应该不能追我的。」
    「如果是你这么棒的女人,我想阿协会谅解的。」他露出了笑容。
    「我以前的生活很荒诞喔。」
    「谁没有疯狂的过去?」他牵住我的手。
    「我脾气很差喔,而且很爱吃醋,也别肖想我会跟依晴一样像个小女人一样依偎着你。」
    「你会变成小女人大概是生病了。」我揍了他一拳。
    「你说什么?」而且我有揍第二拳的打算。
    「我是说,你这样就很好了,只要像你自己就行了。」他抱住我。
    「我会常常叫你白痴或智障喔。」
    「你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叫的。」轻轻的,他将我的头放到他的肩膀上。
    推开他,因为我想到了我心里一直挥散不去的一个谜题。
    「你还记得我们环岛时有一天我们回去拿手机却住在达仁的民宿那天吗?」
    他点了点头。
    「记得那天晚上我喝醉了吗?」
    「你那叫喝得烂醉,连澡都是我帮你擦的,还帮你换了套内衣,我发誓我没乱摸乱看。」
    好吧,这能解释那内衣为什么穿得那么奇怪,而且还上下套不对称。
    「那天晚上我们有没有……,你知道的,滚床单?」
    听我说完,他像是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一样笑了起来。
    完全将一旁的我晾着,纵使我已经举起拳头。
    「我必须承认,那天你扑过来后,扒掉我裤子那段确实是让我情慾高涨,毕竟我也喝了点酒。」
    我还扒了他的裤子!该死的。
    「不过你后面做的那件事倒是会让所有的男人倒尽胃口。」
    我到底做了什么?
    「你扒开我的裤子,然后……」
    然后……?
    「吐在里面,我当天就把那条裤子丢了。」
    吐在里面!所以我们没有……?
    「我们那天没有上床。」
    谢天谢地。
    「如果我们那天有上床你就不打算跟我在一起了吗?」
    回过神,我用鄙视的眼神看着这傢伙,他刚刚居然钓我胃口。
    「我答应跟你在一起了吗?」我赌气说到。
    不过这人到是很无赖的过来抱住我,说我不答应他也不打算放开了,逼的我没办法只好先答应他,等他放手后再狠狠踹他的屁股。
    「我说真的,如果那天晚上我们上床了会怎么样。」
    听他这么问,我露出了狡诈的微笑,圈住他的脖子。
    「不会怎么样,只是你会提早知道老娘有多厉害而已。」
    这是我们第四次接吻,也是我们第一次身为情侣接吻。
    *好险这傢伙明天不用上班,因为我保证他明天下不了床。*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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