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司伟自从受了张玉鸿的胁迫,借着自己督工建造战船的便利做了那件事后,就一直惴惴不安。
    开头是担心仗没打完,沈谦就出事,大夏海军出了败绩,自己会被连累讨不着好,之后沈谦虽然打赢了海战,却在最后关头战船失事了。
    刘司伟得到消息后放了一半心,又担心自己动的手脚会被人发现,幸好被救上来的都是站在甲板上的兵士们,并不知道船为什么会裂沉。
    如今就连出海找人的镇国公夫人秦氏都不幸坠海了,刘司伟虽然不明白张玉鸿跟镇国公有什么仇怨,却也忍不住过来想催促他几句。
    依着两人原来说好的,等此间事了,刘司伟就安排张玉鸿搭乘商船出海,去海外的国家定居。这个时候张玉鸿也该准备准备了。
    听见刘司伟话中的催促之意,张玉鸿却不紧不慢地举起盖碗呷了一口茶:“刘大人慌什么,如今消息尚未确切,万一那沈谦或者秦氏还活着呢?”
    镇国公夫妇害了他张氏一门,若有可能,他真想再上京都把镇国公府那两个小崽子一并除了根,只可惜京都认识他的人太多,张玉鸿怕万一被人识出,反而会赔上自己的命,所以这才罢了休。
    “这都一个月了,镇国公那里怎么可能还活着?就是秦氏那里,前些天那场风暴你也看到了,这岸上都还大受波及,更别说海上了。她那样一个娇滴滴的妇人掉进海里,是万无生理的。”
    刘司伟现在是巴不得早点把张玉鸿这瘟神送走,听他那语气似乎还要留一阵,背后汗水都冒了出来,急忙劝说起来。
    张玉鸿瞧着他一脑门子汗的模样,冷嗤了一声:“刘大人这会儿倒胆小如鼠了?当年督建永安行宫的时候可是胆气壮的很嘛。”
    见刘司伟讷讷住了嘴,脸色难看,张玉鸿这才压下了心头那口郁气,懒懒说道:“横竖也过了这么多天了,等朝廷下了明旨,确定沈谦和那秦氏都死了,我再走也不迟,要是急忙忙地赶在一开海就出去,还白白惹人疑心。”
    刘司伟缓了一口气,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得唯唯几句,就走了出来。
    按说此间海战打完,他就可以上表回京了,只是这个时候张玉鸿还在这里,刘司伟怎么敢走?只得对外声称同朝为官,又共同为这一次海战效力,他亦挂心镇国公的安危,留在此地看能不能帮上一二。
    刘司伟一回府,长随东升脸色有些奇怪地过来禀报:“老爷,曹工官来找您,奴才说您不在,他还说他就在这里等您回来……”
    刘司伟脑中嗡地一声响,急忙看向东升:“他人呢?”
    东升唬了一跳,没想到自家老爷不知何时会对一个小小工官这么上心,连忙回了话:“奴才让他等在小客厅那边……”
    话未说完,刘司伟已经急急往小客厅走过去了。
    曹大光正在喝茶,心里感慨着侍郎喝的茶叶就是不同,比他们平常喝得大片茶叶汤可香多了,转眼看到刘司伟走了进来,连忙起身行了礼:“刘大人。”
    他行礼的间隙,刘司伟已经定了定神,一脸温和的笑意,先扶了他起来:“大光啊,这时候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刘司伟曾经在偶然间救了曹大光父亲的命,当年工部招收工匠时,曹大光前来报名,被刘司伟认了出来,一力将他招了进来,见他为人忠厚老实,手工精巧,于是多加照拂,扶持他当了工官。
    这一回沈谦那座舰的事,就是刘司伟示意曹大光动的手脚。听到曹大光这时候过来,刘司伟心里忍不住有些发紧,担心是不是有人发现了什么痕迹,所以曹大光过来报信。
    曹大光见刘司伟一脸微笑,心里顿时安定了几分,装作不好意思地嗫嚅着开了口:“大人,按说这事我也不便跟大人开口,可我也没个同乡在这儿,说来说去只得大人一个熟人……”
    刘司伟听他絮絮说了一盏茶的工夫,才弄明白了曹大光的来意:借钱!
    曹大光看中了这里一户小商户的女儿,想纳她为妾,商户重财,曹大光手头又紧,所以找刘司伟借银子来了!
    刘司伟心中有些不快,他自认对曹家有大恩,支使曹大光做那事,该是他的回报,却没想到曹大光还凭着跟自己这份情面,找他借起银子来了。
    不过好在曹大光借的不多,也只是两百两银子而已,刘司伟不好吱声,只当打发了,借条都没让他立一个,就让东升取了两张一百两的银票过来,递到了曹大光手上:
    “虽说如今船坞的事情闲了不少,不过你也少往我这边过来,免得过些时日我往上给你报功劳,会遭了别人的眼,拿着这些事说些闲话出来不好听。”
    曹大光银票到手,唯唯应了,转头出去就把相好的那个私娼玉筝买了回来。
    玉筝先前只当曹大光是逗她的,谁知道他真的拿银子过来赎了她出来,不由暗中吃了一惊,脸上却堆满了惊喜感激的笑容:“爷,您对玉筝真好……”
    瞧着恰恰二九年华的佳人软软地倚了上来,刚好将自己的一侧胳膊夹在两团软玉间,一副予取予求的模样,曹大光只觉得一股浊火直烧到自己下处,伸手就探进了玉筝的衣襟里:“爷对你这么好,你说该怎么报答爷?”
    玉筝连忙软了身子挨蹭过来,低了头隔着布料就对着那处吹了一口热气,媚眼如丝斜斜睨向曹大光:“奴奴如今都是爷的人了,爷说要怎么报答,奴就怎么报答……”
    曹大光的妻室是父母定下的一个工匠的女儿,不仅相貌平平,就是在床上也是拘谨得紧,哪有玉筝这般风流浪态?
    曹大光只觉得这么多的男人都是白当了,前几年跟婆娘在床上都是白干了,到如今才知道女人还有这般的妙事儿,褪下裤子就让玉筝品了起来,末了又按着她在床边狠做了一回,被玉筝奉承得几乎是天上地下无双的第一猛男,这才心满意足地倒下睡了。
    如今船坞无事,曹大光得了趣,第二天也不去出工,就守在家里跟玉筝胡闹了一天,玉筝整治了酒菜,把曹大光灌了个醺醺然,一路吹着大话,未到天黑,已经被玉筝在床上将他哄得连自己祖宗八代都说了出来。
    到半夜里曹大光睡了个死沉,玉筝听到窗外传来一长两短几声野猫声,连忙偷偷披衣出来开了后门。
    一名眉目清秀的青年男子急急闪身,回手将门拴了,一把抱住了玉筝,声音压得低低的:“筝儿,我听说你被人赎了去,你怎么不拒了去,再等等我……”
    “表哥,要靠咱们两个,什么时候才攒得够那一百五十两赎身钱?”玉筝轻叹了一声,听着房里曹大光的鼾声响亮,把人先带进了后门一间小杂物房说话。
    青年面色不由一变:“莫不是你看这姓曹的有钱,又是个工官,就变了心?难怪今儿一天都不出门来理会我……”
    玉筝不由娇嗔起来:“死冤家,他都快四十岁的人了,我不过哄着他罢了,你吃的哪门子醋?我告诉你,今儿那曹大光喝醉了,跟我说了好些事……”
    青年不由骇了一跳:“筝儿,他居然做了这些事?那可是要杀头的!不行,明儿你就收拾东西偷偷跟我走,如今你成了他的妾,要他出了事,你怎么脱得了罪!”
    听他高声,玉筝忙捂了他的嘴,轻轻摇了摇头:“你当了这些年货郎,手头也是紧巴巴的,咱们这一走,顶着个逃妾的名声,还不得跑得远远儿的,手里没银子怎么行?
    表哥,我跟你说,我想了个法子,既可以让曹大光还了我的卖身契,还可以让他给我们一笔银子,够咱们安安稳稳生活……”
    那青年听着玉筝细细儿说着法子,迟疑着问了出来:“筝儿,这样行不行,会不会把他逼急了……”
    “三千两银子,可以抵他全家的命,还有他后面那个什么刘大人……只要你在外面接应着我的消息,他们就不敢把我怎么样。”玉筝咬了咬牙,定了主意,“我们只要把逃跑的路线规划好,一拿了银子就走人,他们就是想灭口,追不到人也是空的!”
    这世道,历来就是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那曹大光和那什么刘大人连那种事都敢下手,也不知道平常做过多少亏心事;筝儿让他吐个三千两银子出来,又算得了什么事呢?
    三千两,够他们寻个天远地远的小地方,开个小铺子花用一辈子了!青年低了头细细想了想,终于也点了点头:“明天我就去安排退路,等安排好了,就来找你……”
    玉筝听他同意了,心里欢喜起来:“表哥,你一定记着好好安排,做好了这件事,我们就能一辈子在一起,吃穿都不愁了。”
    青年想像着未来的好日子,忍不住浑身火热起来:“筝儿,以后我再不会让那些臭男人动你了!”
    玉筝软软蹭进了他怀里:“傻应郎,那些男人谁都没有你厉害,我只要你一个……”
    黑灯瞎火的小杂物房里,很快响起了男女压抑着的交又欠的声音,及至后来,水声几乎响过了曹大光的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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