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色,躺在炕上的秋花香忍不住笑了一下儿。他对北山爹问道:“叔,孩子呢?”

    “小花抱去洗澡了。”北山爹说道,“你别着急,孩子好好的呢,是个男孩儿。我去抱来给你看。”

    他说完就离开了里屋。听了这话,秋花香才终于放松下来,静静地躺在炕上休息。

    秋穆也终于长松了一口气儿,抬手抚了一把额头,才意识到刚刚自己手上全是脐带血。她又看了一眼旁边盆子里的胎盘,突然有点儿想逗一逗秋花香。

    秋穆拿起那个装胎盘的盆子,递到秋花香面前:“来,你瞧瞧这个。”

    秋花香看了一眼那盆里的东西,就不仅蹙眉道:“这是什么,一个大腰子?”

    秋穆忍不住笑出来,笑了好几声,才又故意说道:“看来你不小心把腰子也生出来了。”

    听了这话,秋花香忍不住白了她一眼:“你的腰子才长这样儿,上面还连着脐带。”

    秋穆又不禁笑了几声,拿着那个盆出去了。外屋里北山爹正与何小花一起给那新生的婴儿洗澡,看见秋穆出来便又叮嘱道:“秋会计,你去把那胎盘洗洗,趁着还新鲜。”

    还新鲜吗?秋穆看了看盆里的胎盘,总觉得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它又变紫了几分。或许这东西的保鲜期就是很短,看来得赶紧处理了。

    秋穆拿着盆走出了屋子,外面的人都已经快等不下去了。之前只有不到十个干部在门口等着,而现在几乎整个党支部的人和好几个还不是党员的干部与积极分子都来了,仿佛村公所的男干部生孩子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一样。

    大家看到秋穆出来了,连忙上前问怎么样。张全尾瞧见了她拿着的盆里面的东西,不禁惊叫道:“呀,这是个什么?”

    “胎盘。”秋穆说道,“来,大家先让一让,我去打水把这玩意儿洗洗。”

    “你拿它出来干嘛,花香生的孩子呢?”丁凤仙拉住她问道。

    “还在屋里呢。”秋穆又补充道,“你要去抱得先洗手。”

    她这么一说,原本在门口等着的人们都到前院儿的井边儿洗手了。村公所的水井旁专门设了一个水槽和一个大缸,就是供大家经常洗手,避免疾病传染的。看样子这段时期的卫生健康宣传成效还不错。

    秋穆也拿着那胎盘到井边儿来清洗,好几个姑娘好奇地看她洗的东西。只见那胎盘原本就像个化了的肺一样,泡进水里立刻就冒出了好些紫红色的血来。这血的颜色像是陈血,但却也没有凝固。秋穆想着,难道是缺氧血?

    李有河看着水里的胎盘,忍不住问道:“这是要洗了吃么?”

    一旁的高如莲笑着说道:“不吃难道还留着当纪念品啊?”

    “我是觉得……”李有河有些犹豫地说,“这样不太卫生。”

    “有啥卫生不卫生的,不都是肉吗?”沈见春说道。他是农会主席沈见宝的弟弟,进入夫男会之后又当了党员。“秋会计都觉得能吃了。”

    秋穆不得不说道:“不是我觉得能吃的,是北山爹让我出来洗的。”

    “之前村里的男人生孩子,这东西都是能吃的。”高如莲说道,“也没出过什么问题,就当是给产夫补充营养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生科狗在此提醒:胎盘(紫河车)不要乱吃,如果处理得当理论上也只是富含蛋白质,现在大家生活水平好了,吃鸡蛋也是一样的;如果处理不当还可能残留黄体|酮:)

    ☆、第一百一十五章:起名

    因为这胎盘看着似乎很容易变质,秋穆洗干净之后立刻就去煮汤了。虽说自己吃自己长出来的组织似乎有些诡异,但由于平时的确难吃到肉,尽管心理上觉得奇怪,秋花香还是就这么吃了下去。

    给孩子洗过澡之后,北山爹终于打开了门,放外面等着的干部们进屋去看。尽管大家都把手洗了好几遍,在看到那个粉红色十分柔弱的小东西时,却又突然都不敢上手去抱了。他们看着这个刚出生的小家伙看了半天,既高兴又惊讶,努力地找他五官上和他娘他爹的共同点,然而不少年轻的干部心里都暗暗惊奇,像是秋穆和秋花香那么好看的人生出来的孩子竟然这么不好看。

    这也难怪,新生的婴儿几乎没多少是长得好看的。而这个小家伙如果放在新生婴儿里,也远算不上是丑的那类,只是跟大家印象里几个月大的小孩子相比的确是不太好看罢了。

    不过即使丑,大家对这个小家伙还是颇有兴趣的。一方面是由于人们天生就对婴儿更有兴趣,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这恐怕是丘阳的革命干部们的第一个孩子。他刚好出生在推翻封建买办、农民翻身的新社会,这会对他有什么影响?

    另外,大家还好奇会给这孩子起什么名字。

    之前,其实在夫男会里就有人讨论过这样一个问题:孩子应该跟谁的姓?因为有不少人认为“嫁”和“娶”的区别导致了男人结婚之后受剥削,而孩子从母姓的制度也使得封建家长制的影响难以消除。一些激进的会员认为应当取消这个继承姓氏的制度,顺带着取消男性外嫁的制度。

    似乎这是可以先在丘阳的党员和干部们身上试一试的。而村里的其他群众也在看着,那些整天谈着“女男平等”的女干部们,如果这“平等”平到了她们家里会是什么反应。但是单就秋花香的这个孩子而言,显然就不存在到底继承谁的姓氏的问题了,这让那些激进的会员们有些失望,但同时又想看看这孩子的名字到底是由他娘来起还是由他爹来起。

    其实这个问题也是没什么悬念的,因为秋穆跟秋花香压根儿也没有结婚,这孩子的名字究竟怎么起,她在理论上是没有什么发言权的。不过实际上她还是能够提出建议,而秋花香就在等着她的建议。

    丘阳的干部们总是对她有种误解,认为她既然是从苏联回来的,又算得上是知识分子,所以应该比丘阳的其他人更有“文化”。但事实上,虽然秋穆的确比其他人多知道些自然科学方面的知识,但要说“文化”却是另一回事儿了。

    人们在说“文化”的时候,往往指的是文学知识,而且还特指中国传统的文学知识,其他国家的都不能算。所以在这方面,秋穆和其他人一样都是没念过几年书的半吊子。她可以特别肯定地说,如果要谈这种“文化”,她的水平跟秋花香恐怕并没有什么显著差别,而比起像是王高从、李文昇这样真正在中国读过书的旧地主分子而言就更差得远了。

    所以,秋穆并不想对起这个名字提出什么建议。别说是典故了,就连那些日常生活和普通书籍里不怎么用的汉字她都是不太会写的——说实在话,秋穆现在会写什么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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