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我们说了些有的没的,都是不痛不痒的家常话。
    他似乎对我选的职业很感兴趣,问我为什么自己想开vintage孤品公司。我知道,他一直想让我跟随他的脚步做金融。
    “主要还是对时尚比较感兴趣。而且开公司,我的时间相对能由我支配,”夏夜微风中我语调慢下来,每次只要喝了酒,整个人就泛起慵懒,“而且想财富自由,靠卖自己的时间是做不到的,毕竟人一天最多只有24小时。但是我卖别人的时间能实现的利益是无尽的——当然,做好了的情况下。”
    他啧了一声,眼中的赞叹和欣慰显而易见,声线中却带着些调笑及无奈,“什么时候你对钱这么感兴趣了?你从小我可都是你要什么我给什么的。”
    这话猛然提醒了我。
    他在我身边的时候确实都是要什么给什么,直到他在我初三那年突然间告诉我,公司决定让他去负责美国分公司,机票是两周后。
    这是一个绝好的升职机会,连当时年龄尚小的我都能听出来。“北美地区总代理人,听上去就很高大尚,”这是我那时第一个想法,然后我才意识到这代表了什么——我和他的分开。
    我哭了很久,但并不是想改变这个结果。我不想自私的因为让他留在我身边而限制他的职业发展。
    妈妈好像更早就知道了,因为我告诉她的时候她并没有很吃惊。不过她确实应该知道的更早,毕竟爸爸走了就说明我之后要一直和妈妈生活在一起。要么去寄宿学校。
    在此之前,我一般是在爸爸那边,只有寒暑假才会回成都找妈妈。
    他们两个早就和平离婚了,说是因为性格不合。两个人都事业心太强,谁也不肯为谁搬到另一个城市,然后聚少离多之下很快感情破碎。但其实我有听到一些风言风语说妈妈怀上我只是意外,两个人为了给我上户口才结了婚然后很快就分开了。
    这倒是也解释的通,毕竟我出生时候,爸爸只有21岁,而妈妈是26岁。
    不过就像爸爸说的,他对我完全遵循了富养的原则,导致我对钱完全没有概念。头等舱,奢饰品,每年过生日的场地和高级定制的裙子等等,我被他养的早已习以为常。
    妈妈对我也很好,但对我要求太过严格。所以就算是寒暑假我也躲不过给我报的兴趣课和补习班。经常是我上午学奥数和新概念英语,下午学古筝,书法,中国画和民族舞。
    每天被安排的满满当当。不过挺有意思的,做起来没有听着那么overwhelming。
    尤其是我本来还担心同学们都在北京,我在这会不会无聊。但作为一个ENFP快乐小狗,我很快在课里交到很多了朋友。
    又扯远了。我终于回答他的问题:“可能是妈妈给我灌输的概念吧。”
    说完我就后悔了。
    从成年那晚之后,我和他之间就很少提到她了。就算他们早已分开,我们都不约而同的还是认为那次是对她的背叛,某种程度上。
    所以就好像每每再一次提到她,我们的罪就更深一些。
    可这几年我又时常会想:就算不提,难道她就不存在了吗。犯下的罪已成为事实,就算再怎么自欺欺人,也是抹不掉的。相关的记忆存储在海马体深处,记录着我们绝口不提的曾经。
    可又那么显眼,我知道我们都不可能忘记。
    它不会再有改变,只取决于我们怎么看待这个“错误”。
    而我始终也不觉得那是个错误。我知道是不对的,是罪恶的,但它绝不是个错误。
    他却明显这么认为。毕竟那晚之后,他消失了四年,而我们甚至一直在同一个国家里。
    不过,说消失是不准确的,因为我知道如果我主动找他,他一定会回应。但他的不辞而别及杳无音信...我怎么可能有先开口的勇气。
    他需要给我一个原因。一个我一直在等的解释。无论怎么看,都应该他先找我。但是他没有。
    小时候的无话不谈,高中三年不见的逐渐生疏,一朝酒后乱性,于是最终父女两人形同陌路。想想都觉得真够狗血的,挺适合拍成泰国电视剧。
    我被这个想法逗乐了,笑出了声音。他饶有兴致的问我怎么了。
    我半睁开眼撑着脸颊望着他,在想要怎么告诉他刚才在想我们做爱的那一整晚,却又被他雕刻般精致的面容蛊住而大脑一片空白。
    这是第多少次,我都快数不清了。可能因为我和他不常见,才会这么没抵抗力?
    他这一张脸啊,真是造物主赐的福。怎么就会那么俊美。剑眉,挺拔的直鼻,深邃、黑白分明的眼睛,人中脊明显,所以微红的唇更性感。他脸上没什么肉,刚好够两颊不凹陷和下颌线十分明显。
    “爸爸,你真是...”我拖长嗓音撒娇。
    他闻言眼神闪了闪,我并不意外。我很久没叫他爸爸了。这个称呼从我们水乳交融那晚就变了味道。
    我接着开口,换上我一贯用来勾引男人的娇软语调,“爸爸确实是对我有求必应呢,无论对错。”
    我意指什么,他应该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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